云央在薛钰怀中点了点头,无需多言,他已明了。
不多时,天就黑了下来,二人找了一处避风的山洞,薛钰不知从哪找来几根碗口粗的树杈。
剑出鞘,银光一闪,那树杈子就被劈成两段。
“好剑法呀。”云央目不转睛,“怎么之前在府里,不见你练这套?”
薛钰继续忙活着,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劈柴的剑风更加凌厉了,“在府中练剑是舒展筋骨,出来后不同,便是杀人技了。”
“真厉害,能教教我么!?”云央脱口而出道。
薛钰停下,看着她晶亮的眼眸,心中浮起一丝异样来,她曾经就是这样看着他那小师父,让人家教她枪法的?
薛钰颇为无奈道:“可以。”
这样漂亮的剑法,现在竟来劈柴,云央看着他乌黑的长发披散,微微笑,笑容中有着难以掩盖的窃喜。
这一路真不亏呀,还能看到雅冠上京光风霁月的薛少师劈柴的样子。
其实薛少师不仅会劈柴,他挑了两根又直又高的树杈,俯下身,扯下发间系带,动作利落地扎了个架子,“成了,方才有风雪,衣裳都潮了,脱下来吧,晾干。”
云央依言将身上的大氅脱下,刚脱下就觉得轻了好几分,原来方才浸了风雪,真的变得沉重非常。
“你怎么这么有生活经验的?”她诧异道。
正在生火的薛钰手下动作未停,微微笑,“我会的多着呢,往后有机会一一展示给央央看。”
幽黑的山洞有了温暖的火光,薛钰脱下了大氅,银灰色的绸衫勾勒出挺拔结实的身形,气质本该是清雅倨傲的,却因添柴生火的动作,平添了几分家常的温柔。
许是察觉到云央的目光,他偏过侧脸,淡淡对她一笑,“拿过包袱来,里面有备好的吃食。”
打开锦盒,有烤饼、果子,还有卤味,云央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薛钰掏出干净的布巾擦干净了筷子,递给她。
而后又用一根筷子叉起卤鸡腿,放在火上炙烤,“等等,加热了再吃。”
云央不知道他是何时练就了这些荒野求生的本领,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薛钰十分受用,嘴角一直压不下来。
吃了饭就犯困,云央看薛钰在一处平坦的巨石上铺好了已经烤好的大氅,就不客气地躺了上去。
脸在沾染着他的味道的狐裘毛领上蹭了蹭,晕乎乎地就要坠入梦乡,不远处有火烘烤着,她的脸红扑扑的,平日里清丽的姿容在温暖的火光映衬下更添了娇媚之色,强撑着睡意睁开眼唤他过来,那眸光流转间的潋滟,直教人心颤。
可她对他的信任,就像小动物在大动物的羽翼下一般。
薛钰一时间心中浮起一阵惭愧的情绪,他对她,怎么总是生出些歪心思?
可少女被他变成了女人,眉目间的艳色愈发压不住,他怎能不心动?
“过来呀,快睡,明天还要赶路呢。”云央拍拍自己身旁,催促道。
“好,我再添些柴火,免得半夜灭了,引来些野兽就不好了。”他答的漫不经心。
外面狂风呼啸,山洞里温暖干燥,云央觉得脑袋很沉,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那双熟悉的手托起她,清凉的水触在唇上,她听到他的声音温柔,如水波般弥漫,“洞中烤着火,喝点水再睡,仔细早上醒来喉咙会痛。”
她听话地张开嘴,触感却是温软湿润的唇,她皱着眉,边吞咽他喂的水,边哼唧,之后脸枕在熟悉的胸膛,陷入了梦乡。
薛钰将她抱着,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睡,安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他觉得他能看很久。
岩洞中的巨石坎坷,即便铺了大氅,也依然硌得慌,她浑身的皮肉都那样娇嫩,怎能受得住?
所以,她合该睡在他身上。
薛钰望着燃烧的火堆,指尖在云央残留着水色的唇上划过,她方才的吮吸,贪婪,乖巧,有着令他心折的依赖。
他抱紧她,沉沉闭上了眼。
到了天光熹微之时,云央于睡梦中感觉到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颈侧,一双熟悉的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泛起一圈圈难言的涟漪。
她背对着他,随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柳腰款摆,迎接那滚烫的悸动。
她咬住自己的手抑住轻吟,却被他的指尖替代。
“咬我,别咬自己。”他的声音暗哑,低头衔住她的唇,手臂的青筋凸起,见她神思恍惚,他含情诱哄道,“叫夫君。”
云央意识混沌,推开他的脸,嫣红的唇嘟囔着,“你又来……”
他却顺势含住她纤长的手指。
最终,那两个字换来的是到天光大亮时两个人才起身,云央微微失神,伏在他胸口倦怠地喘息,他给她仔细地穿着衣裳。
薛钰吻她汗湿的鬓发,“我去外面把昨夜埋在雪里的吃食拿出来再热一热。吃饱了再上路。”
云央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想到了很多过去。
刚与他相识时,她不识路,相伴去上京,他即使眼盲了,也是这般极尽所能地照顾她,只不过那时她一心念着姐姐,根本不在意。
后来到了薛府,在雪地里,他背着她,她竟生出了那条路一直都没有尽头的妄念。
他手臂受伤,她竟做了关于他的春/梦,春图上的人变成他。
第一次被他用力搂进怀里,是在去幽州的官船上,他身上潮湿的江水气息和凛冽的冷香混在一起,让人头脑发晕的同时又气又委屈,恨不得捶打他一顿后挂在他身上再也不要冷战。
还有贵妃罚跪,她跪在雨里又冷又委屈,直到那熟悉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她的心便踏实了,因为她知道他是来救她的,一次次地,总会从黑暗中挽救她。
她曾气他,口是心非地和他吵架,他气的眼睛都红了也没法真的弃她于不顾,最多忍无可忍地强吻她。
那一夜,伴随着杀戮与血腥,幽黑陌生的洞室中,她望着漆黑的穹顶,反复试探如何能吞入,汗水落在他脸上,又在他俯身覆上来的时候被她吻去。
“夫君……”云央红着脸小声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端正清隽的背影顿住,许久,她听到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云央,我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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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近写文我总在想一件事,我有没有在思考地写文,我到底想表达什么,想的太多就很有种挫败感,觉得自己似乎永远也写出那种几年后也能让人记得的东西。而且好像都快完结了,数据还不如上一本。
我是一个更喜欢在万籁俱静的夜里写东西的人,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写到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即使已经停下,脑子也停不下来,那种燃烧的感觉能持续到天明,身体很困,神志却亢奋。
一些稍微有些灵气(是不是自夸了?)的部分就是这个时候一气呵成的,而一些匠气比较重的就是白日里反复琢磨写出来的。
我曾在社交软件上搜索过我完结文的长评,有个读者说像是面条机压出来的,她甚至能说出具体的章节。不得不说,我很惭愧地发现我因为情绪不稳定而导致写文的疏忽和敷衍,竟然是可以与读者朋友们共感的,所以这本我写得称得上是格外认真,可是好像还是数据惨淡……关键我还不知道究竟差在哪里。
唉,碎碎念,仅此一次,以后不会再说啦。很抱歉打扰大家的阅读体验了。
第91章 她才不想那个呢!
用完饭,两个人把马也喂好,准备上路。
云央拉过缰绳,古驿道很多道路已经不再平整,甚至极其狭窄,一边便是没有遮挡的山崖,并不适合策马狂奔。
二人牵着马缓步走在栈道上,云央吃的有些饱,刚好消消食,正左右环顾着壮丽的山景,诗兴大发想赋诗一首,便听薛钰问:“你那小师父是不是生得不错?”
“什么?”云央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那小师父的脸,是不是生得很好看?身量也高?”薛钰回答。
云央愣了一下,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中,而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多好看?”薛钰淡笑道。
“嗯……你算好看的吧?”云央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一番。
薛钰道:“我不知如何定义长相,但我的相貌,自我懂事起,便一直受人夸赞,央央不是也说过很多次,我好看?”
云央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仅脸好看,身子的每一处都好看。
薛钰放了心,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笑完才想起自己还有要问的没问完,敛了笑意,颇为严肃问道:“你那师父呢,有多好看?”
“自然是比你差远了。”云央边走边道,一个手在自己脑袋顶上比划,“但他很高大,特别有劲儿,我小的时候,他能把我和姐姐一边一个扛在肩上呢!”
“……你喜欢有劲儿的?”薛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