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微笑道:“公子与云姑娘的姐姐尚未行礼,奴婢和府中人都未见过云姑娘的姐姐,我们都只认云姑娘,若公子与姑娘互生情意,云姑娘亦姓云,有何不可代替姐姐成公子发妻的呢?”
牛毛细雨如银白的针,越下越密,蓉儿将发愣的公子推进了云央的居室。
居室中一片特属于女儿家的甜香细细浮动,很静,只听得到他急促的要冲出腔子的心跳和她平缓的呼吸。
他走近了看,撩开帐子,她睡姿秀气,青丝包裹着苍白的脸,眉头紧蹙,身体蜷缩在水红色的薄被里小小一团。
手腕上的金镯子不见了,他送的和田玉镯衬得她的手腕莹润无暇,指甲浑然天成的圆润,指腹有薄薄的茧,是常年握兵器所致。
他看了一会儿,在床边坐下,忍不住伸手触及她的肌肤,微热,触手生香。
他看了一会儿,起身,耳边忽然响起她细弱的,柔柔的那句“别走”。
他的心一片柔软,极其不舍,放任自己转身回去……
外头下了雨,将明未明,薛钰醒来的时候,感觉从身体到心,从未有过的清爽和满足,好几晚没睡好了。
他闭着眼,感受着柔软的床褥,很温暖,他搂住了……
触手生温的不是锦被,而是一具带着温度的娇软身躯,肌肤滑腻。
他倏地睁开眼,忽然愣住,入目的床褥颜色明艳,还有乌黑的长发,细致秀美的眉眼……
云央阖着眼,眉目舒展,红唇微张,她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他怀中,绛紫色的亵裤微微卷起,露出的一截小腿又白又直,搭在他腰上,胸前的柔软隔着轻薄的衣衫挤着他的胸膛。
想起来了,昨夜的不舍,他放任自己躺到了她床上,想着再躺会儿就走,再陪她一会儿就走,竟就这么抱着她睡了过去。
薛钰屏住呼吸,试着挪动,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抽离。
破晓之时最是阴寒,骤然拉开的间隙灌入了冷风,云央不满地呢喃着,钻进他怀里,将他搂的更紧。
清晨时分,总是难以自控。
薛钰并不想轻薄她,深吸口气,仍是试图挪动身体。
一寸寸地,脱离怀中的温香软玉。
怀中骤然空虚,云央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像是醒了又像没醒,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的他心发慌。
脑海中浮现荒唐的画面一闪而过。
薛钰脸颊微红,试着抽回她枕在颈下的手臂。
谁知她又闭上了眼,还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云央。”他只得无奈唤她,“醒醒。”
她既对他无意,他也不会再强求,有昨夜相拥的这一晚,就够了。
一夜好梦,云央从睡梦中睁开眼,帐子里昏暗一片,隐约看见一个人影。
待看清是谁后,云央惊坐起,瞪圆了眼。
起身起的突然,衣衫拉扯下,薄薄的肩,胸前浑圆的形状尽显,乌黑的长发垂落,露出的一小截细腰白的耀眼。
他很想伸手揽住。
他在她面前毫无意志力可言,尤其是这幅懵懂又清艳的模样……
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又昂扬起来。
云央迷迷糊糊被他身前支起的轮廓吸引,太明显了,实在难以忽视,指了指,目光里有藏不住的茫然困惑:“这是……你藏了什么?”
薛钰眼疾手快地扯过薄被掩住,故作淡定道:“我来拿东西。”
说罢,转身就走。
云央怔住,看看他像风一样转瞬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床铺,“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又把我的被子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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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以后改为18:30更新
第69章 你是不是喜欢薛大人啊
早前下了雨,到了日暮时便停了,今年的金桂开得晚了些,朱红的宫墙点起了灯笼,雨后氤氲的湿气夹杂着桂花的淡香。
宫里的路平整,映着灯火,那青石板上掉了根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云央心中有事,默默跟随着引路宫女,竟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宫女看着她手掌擦破的皮,诚惶诚恐地下跪,云央去拉她,“擦破点皮而已,不妨事的,我谁也不告诉便是。”
贵人摔倒了,对于她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宫女面色苍白一个劲儿地道歉,但瞅着面前的主子好像真没有为此事动气,这才稍稍放了心,轻声哽咽道:“奴婢带姑娘去公主殿里,姑娘仔细跟紧我。”
云央应了声。
这些时日她都尽量避免跟薛钰见面,见了面实在尴尬,那层窗户纸对于他来说是捅破了。
可对于她来说,她对他的心思更要小心隐匿,万不能被他察觉她竟也心中有他。
不然的话,那成什么了?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公主婚事将近,外邦使臣来迎亲了,宫中设宴,云央亦在公主邀请的名单上,到了宫中不免要与他见面。
云央低着头跟着宫女往前走,到了公主殿中,地板才擦洗过,像镜面儿似的能照出人影来。
云央以为安宁公主定是一副愁容,怎料公主鬓云肤雪,仪容甚丽,明珰满身,气色竟比之前见过的几次都要好,见到她过来,欢喜地招呼她近前伺候。
宫女递上姜乳茶来,“云姑娘,外头凉,喝点热的暖暖身子。这姜乳茶还是驸马从家乡带过来的呢。”
云央捧了姜乳茶,小口抿着,入口辛辣,但又带着牛乳的温和,甚是好喝,喝完之后,还是难掩好奇小声问道:“殿下,您,您瞧见那位南诏王了?”
公主想起南诏王的样貌来,面色浮上一片红云,扭捏道:“见着了……跟我想的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啊?是不是看着可吓人了?据说他们那边都习惯豢养毒虫子,还有什么蛊毒,真的假的呀?”云央问。
安宁急忙为那南诏王正名,“嗐,这些都是民间传闻,他长得很是俊美,和你姐夫有些像,但是更为英武些。”
“和我姐夫像?怎么可能呀,我姐夫那样貌世无其二。”云央蹙了蹙眉。
公主愣了一下,继而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故作四平八稳的老成模样,“云央,你跟我说实话,薛大人是不是喜欢你?”
这话一出口,云央惊得几乎要跌坐在地,若不是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上来……
“公主,没有,没有,您别瞎猜!”云央心乱成麻,急急道,“我和薛大人……”
话到嘴边说不下去了,脑海中倏地浮现出那一夜他蹙着眉吻她的样子,他的唇薄软温润,像个耐心的猎人,一点点撬开她的唇齿,撬开她的心。
实在是算不上清白。
“你看看,你看看!那便是有了?”安宁公主掩唇笑道,“谁看不出来呀,那薛大人护你护得跟什么似的,说话都恨不能夹着嗓子!他对你的情意你不会没看出来吧?先前我就怀疑,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云央头皮一麻,当即跪了下来,“殿下,殿下,此事还请殿下切勿张扬。民女待过些时日,陆大人的事落定了,民女便自请回幽州,不会再在薛府与薛大人不清不楚。”
安宁心头迷茫的很,这有什么可下跪的?自己见那南诏王之后方知什么是一见钟情,方知之前对薛钰的纠缠就如同对喜欢的物件势必要得到的执念一样,算是年少的梦,并不是什么真情实感。
过了这么一道,虽然并未成婚,但却有种过来人的通透,看云央,看薛钰,像是铜镜被擦亮,愈发看得明白。
“快起来罢,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何不能和薛大人在一起呢?”安宁公主上前扶起云央,“你不喜欢他么?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可不是那拐弯抹角的人。”
云央抿着嘴唇,面色沉静下来,她即便喜欢他,也是没有结果的呀,现在她顶着他妻妹的名头,难道要二女共事一夫么?
先前与宋放鹤的那一段,她虽是说不允许他有妾,但考量的是云家的家产,和后宅清净。而与薛钰,想到薛钰以后如果纳妾,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心直往下沉,好像他已经纳了七八房妾似的。她以为是替姐姐看着他,可不知从何时起,想到薛钰与姐姐在一处,琴瑟和鸣,如画上那样,她的心亦跟针扎似的疼。
公主左右看看,拿着团扇遮住半边脸,悄声说,“瞅你这模样,那八成就是你对他也有意了?”
云央道:“他只能是我姐夫。”
“你姐姐如今在哪呢?三年才过半罢?等她回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培养感情嘛?而且我可知道,当年你姐姐连薛家的门都没进,喜轿刚进上京城就停住不动了,薛大人进了轿子,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轿子就原封不动地抬出了城,新娘子去哪儿了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你姐夫一人回的薛府。”安宁公主道。
云央说:“这话殿下说的如同亲眼见过?”
安宁公主想起自己当年气恼地暗中偷窥,脸色一红,“我的确是去瞧了的。所以呀,他薛家报恩,娶你们姐妹俩里的谁都可以吧?没必要非得是你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