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姑娘，林三忽然又想起云姑娘，他不由得嘀咕：
“云姑娘回衢州一事, 卫大人到底知不知道？”
姜家昨日启程回衢州, 这不是个秘密, 虽然卫大人最近仿佛很忙，但也应该会知道的吧？
但如果知道的话，卫大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三纠结了一下，但对他来说, 这到底不是重要的事，最终还是抛在了脑后。
而卫柏却是在下值后，直接去了皇宫, 他身份便利, 主子和小皇帝关系匪浅, 连带他在朝中也算是皇上亲信，递了信进宫，很快被小皇帝宣召。
小皇帝挑眉，毫不掩饰兴趣：
“难得你独自进宫，有事？”
卫柏有一刹不自在，随后，被他掩下，他轻咳了一声：“臣记得皇上后宫种了一片海棠树？”
呦？
小皇帝直接坐直了身子，他忽然想起亚父，亚父对母亲起了心思后，也是来宫中移栽一片芍药回府中，如今卫柏也来？
得，他这后宫的花房倒成了他们献殷勤的工具了呗。
他笑骂道：“就知道你们一个个进宫都没好事。”
这海棠树可不比芍药，芍药在花房培育，移栽也就移栽了，但海棠树一移，少不得一个坑落地上，难免有点不好看。
但到底几棵树罢了，小皇帝不在意，他只是一点也不掩饰八卦的心思：
“你看上谁家姑娘了？”
他寻思着亚父才成亲不久，他或许又要下旨赐婚了。
卫柏没回答他和云晚意的事情，只恭敬道：“等时机成熟，臣自来会求皇上恩典。”
至于现在，他自觉八字还没一撇呢，倒也不想露出什么风声。
他什么都不说，小皇帝就懒得搭理他了，他后宫没有妃嫔，没什么见不得外男的地方，摆了摆手：
“自己挑去。”
他还有一堆奏折没处理完呢，小皇帝心底腹诽，自亚父成亲后，越来越懒散了，政务越发丢给他一个人。
现在好了，卫柏也是眼看要不靠谱了，有了儿女情长的心思。
卫柏得了恩准，没有多留，恭敬地退下后，直接带着宫人去了后宫的海棠树林，如今恰是花期，海棠花开了一片片，满目琳琅。
这段时间，卫柏跑了不少地方，都没寻到入眼的树种，他在府中挪了一个院子，准备专门种海棠树，省得某人还要折腾了半日跑去秋静寺。
既然要种，自然要种最好的，而最好的自然在皇宫中。
他今日休沐，终于能腾出时间来求得恩典。
他一点都没客气，一片海棠林，他直接让人挖了一半，宫人面露难色：“卫大人……”
卫柏理直气壮，脸部红心不跳：
“皇上答应了的。”
宫人哑声，只好按他的要求，让宫人立刻热火朝天地开始挖树，还得搬出皇宫，送到卫府上去，少不得要费上些时间和人力。
三日后，一片海棠树移栽到了卫府，卫柏瞧着满院盛开的海棠花，娇艳而明媚，他撇了撇嘴，也不知他费这些心思，某个没良心的能不能看入眼。
那日他和云晚意不欢而撒，后来，他也在想他是否有点刻薄和苛责？
她一个女子，想要一个安稳的承诺，本也应该情有可原。
卫柏垂下眼。
如她所言，他好像的确有点没风度，但他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但为何总对云晚意挑剔？
卫柏也不知道。
但偶尔他想起那日送聘礼见到的一幕，总觉得她不应该那么安静，她那般的女子，合该是要娇气明媚一点的。
卫柏头疼地扶额。
一切准备妥当，卫柏便让人注意着姜府的动静。
他想，这么久了，再是有情绪，也是该消了。
但万万没想到，他的嘱咐才说出口，林三就是一脸愕然和迟疑，见他这个神情，卫柏眼底一深，他蓦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三支支吾吾地说：“卫大人，云姑娘早在五日前就和姜夫人一行人回衢州了，您不知道么？”
今日风和日丽，将要六月，阳光明媚得厉害，甚至有点刺眼。
卫柏却觉得日色没有一点暖意，他有一刹脑海有点空白，许久，他一点点地抬起头，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说什么？”
他面色如常，语气也是平静。
但不知为何，林三却觉得有点压抑，他咽了咽口水，堪声说：“就是五日前，卫大人去大理寺当值那日，姜夫人一行人已经回衢州了，主子和夫人还去送行了。”
云晚意回衢州了。
卫柏慢半拍地从林三话中意识到这层含义。
他第一个反应是——怎么可能？
他一直都觉得他和云晚意之间是闹脾气，二人话不投机不止一次，互相呛声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也从未觉得这次的争执有什么不一样。
就如同，他从未想过云晚意来了京城后还会离开一样。
——等表姐成亲，我就要和姨母一起回衢州了，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卫柏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日云晚意说过的话。
那时他只当她是变相地催促他给出一个承诺。
为什么从未当真过？
卫柏问自己，但没有得到答案。
他明明从一开始，就想过云晚意对他的心思不纯粹，为什么还会觉得云晚意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