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喂完食便离开了。听着她远去的步伐和关门上锁的声音,钱小青刻意绷住的身躯一下就松了下来,虽然浸在药水里仍是那么疼痛难忍,当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比刚才更加有力了一些,是不是再泡一段时间自己就可以恢复动弹了?
钱小青耐心等候着。这段时间,孙婆婆一共来送过四次药和“食物”,应该明天就是她所谓的第三天了。得在那之前离开!
那些药对于钱小青的刺激感越来越小,手脚的束缚也渐渐消失了。
在试了多次后,钱小青赤裸着身体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终于成功地从黑池水中爬了出来。沿着孙婆婆往日走出去的那条道,她扶着墙一步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长长的走廊七拐八弯,不知走了多久,她隐约看见前面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一扇把手已经锈迹斑斑,表面红漆剥落大半的半人高木门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门边的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灯台,一盏微弱的油灯忽明忽暗——这就是她刚才看见的跳跃亮光。
那扇木门应该是从外面被锁上的,从门缝看出去可以看见那个与破旧的门比起来,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很新很结实的大铜锁。
老妖婆,你低估我了……
钱小青走上前仔细看了看,不难解开——但是得找个工具。她四处看了下,周围只有光秃秃的石墙和木门。
有了!
油灯旁一只细细长长的小木棍入了她的眼。这是平日用来挑油灯的。
钱小青将木棍折成两段,通过门缝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铜锁。
“咯吱——”她费力地推开了大门,弯着身走了出去。
一阵凉风迎面袭来,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原来现在是晚上。
月明星稀,周围一片茂密的竹林顺着风发出沙沙的响声,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虫鸣。终于出来了吗?像是回到人间,像是刚做完一场噩梦……
回过身,她发现自己出来的那个门竟然是开在一座坟的背面。原来自己一直待在地下——待在死人的地方……
各式各样的墓碑凌乱地竖着,大小不一的坟包上头杂草丛生,几个大的坟包背后都有和那个门相似的小木门或石门——是仿造小屋子的样子,像是比较有钱人家的坟。凉风刺骨,夜色越发衬出那些坟头的阴深与荒凉。这里应该是某个朝代一个家族的坟山,后来变成了乱葬岗。
根本顾不上害怕,她要赶紧离开这里——万一孙婆婆再来就不好了。钱小青赤着脚,裸着身子,趁着夜色匆匆向竹林深处走去——得先离开这里,还要找件蔽体的衣服。一路踉踉跄跄地前行,脚底都被石子划破了。血滴了一路,一只闻着血腥味远远跟上来的野狼刚走近地上的血迹,接着便四肢抽搐倒在了地上。
竹叶遮住了皎洁的月光,看不清脚下的路,钱小青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不时有树枝擦破她的皮肤,她根本顾不上这些,要逃,赶快逃!
突然踩到了一个冰凉的软软的物体,接着小腿上传来了轻微的刺痛。钱小青下意识地就向着脚下踢了一下,而后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刚才是蛇吗?
而在她的身后,一条盘着的烙铁头垂下了脑袋,再无声息。
以毒攻毒?
人比蛇毒。
不知过了多久,钱小青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一间农舍。她心中一喜,忙向前跑去。可当她走进了那个房子,她才发现这间屋子早已荒废了多时,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农舍的旁边还有一条模糊的小路,不过长了不少野草。
推开残破的木门,钱小青进到了屋子里。东翻西找后,她在一个木柜子里发现了几件破旧的麻布衣服。这应该是屋主人丢弃不要的。
展开衣服抖了抖——可能由于放在柜子里,灰尘不是很多,除却几个被虫子蛀的小洞和一股霉味,倒还能穿。
钱小青挑了身稍微不那么破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终于不再赤裸,感觉好了很多。接着她又在这间屋里翻出了一双稍微偏大的草鞋,又从不要的破衣上撕了几条布扎紧了穿在了脚上。 现在她的身上有一种浓郁的苦药味,好在不是很臭。钱小青决定趁天黑能走多少路就走多少路——先要去到有人的地方,问问这里究竟是哪里,然后要回到无名教告诉师兄所有的一切。
月色依旧,一个削瘦的身影出了这间破旧的小屋,沿着农舍旁的小路向前走去——沿着这条路,说不定就能见到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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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钱小青失踪已经一个半月。无名教上下都笼罩在一种沉闷的气氛中。
教主向梓宸这一个半月来更是从来没有露出过笑容。
那个“未婚妻”更仿佛是被遗忘了般一直住在客房,教主也从未前去探望。
所有人都知道教主心情不好,大家更知道教主心情不好是因为青堂堂主的失踪。尽管这一个半月以来,无名教的众多弟子都被分配到四处去打探寻找,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与此同时,更诡异的是,接二连三地有教中兄弟失踪。他们都是和钱小青一样,失踪得莫名其妙,事后连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看着教主一天比一天阴沉的脸色,大家的压力越来越大。所有都怀疑失踪的人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但是没有人敢和教主说不要再继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