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微信的事就算了吧, 我的手机没有隐私,家里人会随时检查,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 像这样写信就很好。”
涉及到家人的话题有点敏感, 初绪怕越界,不好写信追问他是不是真的。
最重要的是, 他都说“这样写信很好”了,初绪已经心满意足,又马不停蹄地掏出信纸,洋洋洒洒地跟他汇报了自己的寒假生活,还在里面送了他几张集训的练习作业,供他赏心悦目。
春季学期的课程相比去年更紧凑,学完必修部分之后,就要准备学考和文理分科的事了,一星期能大考三次小考十次,学得人晕头转向。
初绪的成绩虽然不拔尖,但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她的排名一下子跌到一千开外,自尊心有点受不了。加上不想被排在前十的贺远舟看扁了,开始铆足了劲地补之前落下来的课程,让李沛榆和叶雯慧给她开小灶。
偶尔在信里,她也并不是故意跟贺远舟搭话,而是真的不明白,问了他好几个数列题,数学老师上课说的什么裂项相消,还有好几种方法,搞得她头都要裂了。
她给贺远舟写信的频率大概是一周两次,贺远舟一周回一次信。就这样攒了十来封,全市十二校联盟的期中考来了,初绪跟他约定了两周的写信冷静期(虽然是她单方面的),直到考完放榜,她的排名重新回到校八百十一名,才又恢复联络。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四月温和,五月多晴天,六月夏至。
学校的梧桐树绿意盎然的时候,学校发下来文理分科的调查表,时间紧急,初绪来不及些明信片,下午放学的时候给他递了张小纸条,约他晚自习结束之后到操场碰头。
虽然他回复过她很多次,但他们在信里只是像朋友一样交流,其实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初绪也只有在第一封信里说了喜欢他这样的话,后面就不好意思再提了。
在她看来,自己这样孜孜不倦地给他写信,就是在追他的意思。
但贺远舟每次回信的语气都很正直,有时候会显得很冷淡,初绪也知道他只把自己当朋友,所以每一次都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在约定的地方出现。
尽管他大多数时候都来了,偶尔有两次失约,是因为抽屉里塞满了老师新发下来的卷子,漏看了她的信。
晚自习九点半结束,为了方便出来锻炼的学生,操场的观众席上开着两排大灯,九点五十才会暗下。
初绪今天是单独行动的,从操场的南门进去,里边还有不少夜跑的学生,喘着气从她身边蹿过去。
操场最外圈的绿化带投下暗暗的影子,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贺远舟的身影,只能东张西望地往前走,操场上的塑胶颗粒在她脚下沙沙作响。
北门是离寝室最近的出口,初绪在这里又等了一会儿,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四十五了,还是没看见他。
初绪担心他没看见自己的小纸条,又慢吞吞地磨蹭到门外,决定在这里等到五十就走。
操场外面有一个人工湖,一圈种了柳树和桃花,人工湖上还有小桥和亭子,名字起得都很雅致,但学生只会没文化地称呼这里为小石桥。
初绪从手表上抬起眼,就看见湖边站了一道瘦高的人影。
学校里有这种身段的男生不多,加上他手长腿长的,即便灯光昏暗,也能让人看出是个帅哥。
初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第一时间小跑着过去。
只不过走近了一点,又怕自己认错人,隔了两三米的距离,探头探脑地尝试分辨这人的脸。
最后还是他先出声:“怎么了?”
初绪顿时松了口气,又走近了一点,问他:“我不是让你来操场吗,你怎么在这里?”
“操场这么大,你让我在哪里等你?”贺远舟反问。
“哦……”初绪也意识到自己时间匆忙,在纸条里写得不严谨。
好在他聪明,知道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等她,不错不错。
心念一转,她回归正题,严肃地问他:“对了,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你呢?”他轻问。
“文科。”初绪答
“哦。”贺远舟不意外。
“你理科这么好,肯定选理吧,我们肯定分不到一个班。”初绪低下头,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
贺远舟闻言,疑惑地歪了歪头,告诉她:“就算你选理科,我们也分不到一起。”
“为什么?”初绪翘起脑袋。
“六个实验班统一选理科,不会重新分班。”贺远舟告诉她。
“啊……”初绪没收到这个风声,有些懊恼,“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下午填表的时候还想了这么久。”
“我不知道你还打过这个主意,”贺远舟想想也觉得好笑,抬手插进兜里,补充,“就算我们真的打乱分班,你也不可能选理科吧?”
“唉,你是知道的嘛,我们班物理老师是催眠大师,全班一听他的课就想睡觉,怎么可能学得好……”初绪把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绞手指,“虽然我是很想跟你在一个班,但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嘛……我要真选理科,到时候二本都考不上,岂不是全家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