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梧林的家长掀起了一股送饭热潮,李沛榆的爸爸也赶上了这一波潮流,李沛榆只好含泪跟初绪和重庆小面分别,在一楼食堂吃家里人做的山珍海味。
面太辣了,要是不挑出来晾一晾,烫加上辣的后果会很严重,初绪等面凉的档口喝了口冰的东方树叶,又在自己的超市购物袋里挑挑拣拣,翻出来一袋卤鹌鹑蛋。
谁知道鹌鹑蛋还没撕开,座位对面突然坐下来一个人。
人多的时候,学生拼桌也是常有的事。初绪下意识伸手把桌上的垃圾往自己的方向拨,想给对方腾个干净位置,谁知道一抬头,正面撞上贺远舟。
他坐在这儿干什么???!
手里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初绪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两秒后,“嗖”地甩开手,把头低回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第一反应是觉得贺远舟没发现坐在这儿的是自己,怎么着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总不会这么不识趣,都看到是她了,还好意思坐在这儿。
谁知道他还真好意思,坐下之后从袋子里拿出一盒东西,开始撕外面的塑料膜。
初绪不敢看他,偷瞄了眼他手里的方便面,居然也学她吃重庆小面,之前不是说不能吃辣么,晦气!
她重新伸手握上塑料叉子,脑袋里已经盘算着要走,又舍不得自己才吃了两口的面,牙咬了又咬,索性也不搭理他,低头把自己已经挑出来晾凉的面吃掉。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怄了三分钟的气,最后还是初绪先不待见他,把叉子一折,往碗里一扔,开始收拾超市的购物袋。
贺远舟看出她要走,扣塑料叉的动作紧了紧,手背上浮出淡淡的青筋,开口问她:“你干什么?”
“我吃饱了。”初绪硬邦邦地回答,把只吃了一半的方便面盖上,群四贰尓二五就一四柒,转身“砰”地丢进门口的绿色大垃圾桶里,头也不回。
贺远舟深吸了一口气,丢下手里的方便面,跟了出去。
初绪人不高,走得倒是挺快,他迈大步子追了几步,才堪堪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了?”
初绪没料到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拉拉扯扯,第一时间甩开他的手,左右张望了两眼,生怕被人看见,一边压低声音回答:“管你什么事!”
贺远舟的下颌紧了紧,被她猖狂的态度看得有些恼,又怕再拖下去,他作为一个被抛弃的人,会在她面前站不住脚,再次伸手拉住她,但这次只拽着她秋季校服的外套,表情严厉地开口:“我们把话说清楚。”
“我不跟你说……”他们在通往超市的必经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初绪扭着胳膊挣扎,又怕动作太大引人注目,只好踉踉跄跄地被他拎着拐上隔壁的一条小路。
梧林地大,没用的建筑造的很不少,南有会客堂,东有国学书房,北有校史馆。
恰逢国庆和校庆,常年关闭的校史馆这阵子都开着,但除了新生入学时会被领到这儿来走马观花一圈,平时大多数时候都空着,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贺远舟带着初绪迈进高高的门坎后,松开她的校服,反手把挂着铜圈的木门给合上了。
初绪整理了一下外套,抬手抱住胳膊,冷眼看着他的动作。
她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自从那天被李沛榆发现她哭了之后,就再也没表现出那副悲春伤秋的样子,免得别人笑话。
只不过装出来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学习,作业写得多了,就没时间胡思乱想。
但有时候晚自习学累了,她还是会忍不住打开抽屉,反反复复地看里面囤的上百张明信片,每一张都很漂亮,她买的时候甚至考虑好了搭配什么颜色的笔来写,甚至还想好了其中的部分内容,打算送给他。
但现在全都送不出去了,他们已经玩完了。
之后想到贺远舟背着她不声不响地喜欢上了虞芳菲,一点犹豫也没有就把她一脚给踹了,觉得又愤恨又难过,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四楼,一把攥住他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大声咆哮。
可惜她不能,只能挑出一支秀丽笔,翻开明信片,趴在桌子上恹恹地斜着眼睛,往上面抄一些诗词,就这样打发时间。
本来她以为,贺远舟永远不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她写信也好,不写也好,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甚至都不会记住她。
谁知道他今天突然在超市出现,还拉着她问“为什么不给他写信”。
初绪不知道贺远舟突然抽什么风,是他先有了女朋友,跟她断联一个月,她又不是那种爱挖人墙角的人,还有什么好“说清楚”的。
除非他是个大渣男,有了虞芳菲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不老实,晾了她两个月之后,又觉得有像她这样的老实人给他众星捧月挺好的,才回过头来找她,真贱啊!
初绪狠狠盯着他,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
贺远舟回过头,就看见她对自己怒目而视,顿了顿,移开视线,看着门旁的两颗发财树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