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紧手中冰凉的钱串,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可眼神却亮得惊人。
吴铁银,你爹娘活着时便对他们非打即骂, 要钱喝酒作乐, 爹娘死后更是变本加厉, 虐待妻儿,不管她母女死活, 在村里横行霸道。
人渣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午后, 汇肴楼的驴车停在了薛家门口,王四没带来李掌柜, 带来的是一个口信儿。
‘掌柜有急事外出两天,请薛家先做着毛线毯子,他一定收,价格好商量,请务必等他。’
然后从驴车上拿了好几包吃食,统统交到薛明照手上后,着急忙慌地赶着车就往回跑。
最近楼里生意大好,掌柜不在他得盯好了,要不是薛家着实重要,他都不会亲自来!
驴车颠颠地从村口出去,望着王四的背影,大榆树下的村民咋舌道。
“薛家真是遇着贵人了,近两个月总和城里人来往!”
“可不是嘛,看来娶媳妇真能转运,他家这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
“要我说,也得分娶的是谁,云家大姑娘,长得那白净标致,仙子一般,瞅着就不像一般人儿!”
旁边人指着那开口的年轻汉子哈哈大笑。
“王麻子,你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要是王四听见他们说的话,保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贵人?到底谁是谁的贵人还不好说呢!
薛明照得了吃食先去了侧屋,将口信带给云婵。
“嗯,没事,李掌柜是个守信的,我们等等便是。”
云婵听后披着衣裳下了床,坐在桌边将纸包一一打开,看着油纸上一块块精致漂亮的小点心笑道。
“屋里婶子、姐姐们有口福,全是好吃的。”
薛明照微微抬眉:“都送出去?”
她手中动作不停,把油纸对半撕开,每种点心一样挑一块,包好叠方整,口中解释道。
“每样咱们自家留下些,剩下送给她们吃吧,就当员工福利了。”
“员工福利?”这个词他还没听过。
“婶子姐姐们做的是手艺活儿,她们高兴了才更尽心,做的东西质量才越好。再说了咱自家也吃不完,大家都尝个鲜!”
薛明照不置可否,按他的想法媳妇这是多虑了。
不说大家都乡里乡亲,且薛家还给着铜板,怎会不尽心?五文钱一天的活儿,多少人抢着想来呢,若有人想偷懒,多的是替她的!
但媳妇这么说,却也应该有她的道理,不再多说,就由着她去。
云婵葱指慢叠,每一份点心都被她包得整齐漂亮,米黄色的油纸散发出一股甜香味儿,引得人食指大动。
王四除了点心,还带来一块儿炖肉,只是这肉仅有巴掌大,端出去还不够分呢,云婵便没动它。
剥开油纸能闻到肉块隐隐飘出一股橘香味儿,估计是在炖料里放了陈皮一类的东西,闻起来十分解腻开胃。
看来汇肴楼大厨是有些本事的,在她给的方子上进一步做了改良。
送点心的时候云婵没去,薛明照自然说不出什么体贴话,只硬邦邦讲是送给大家的小点心,一人面前放下一份后就走了。
堂屋内一行人面面相觑,转头看向坐在中间的王香月。
王香月也不知道咋回事呢,但见着这边缘印着红纹的油纸,再加上刚刚门口隐隐传来的车马声,便猜到是汇肴楼来人了。
微微笑着让她们都收起来,只说是最近大家都辛苦了,给大家准备的一些心意。
庄雪儿和花娘还好,之前不但分到过点心,还有肉,但其他三人这还是头一回,满脸惊喜,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放到了手边,连声道谢。
能在冬闲里找到五文钱一天,还不用出去辛苦受冻的活儿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有额外的吃食拿!
本来家里其他人就已十分羡慕,这下带着点心回去,还不得高兴坏了!
糖价甚贵,农家人鲜少尝到甜味儿,油纸包里隐隐散发出的甜香,让几人同时咽了咽口水,但到底都是知礼的,没有当着主家面就拆开。
暮色渐沉,屋子里光线开始有些昏暗,王香月瞅瞅天色,放下了织针:“今儿就到这儿吧,秋日天短,咱们早些散。”
其余几人应声归拢起手中东西,拿着油纸包欢欢喜喜出门往家走。
薛家寻了些人在家做织物准备拿到县城去卖,不是秘密,这些人一天两趟地跑,村人都有目共睹,在听说每日还有工钱时,羡慕极了。
今日,花娘、小梨子还有张巧辛往家走时,正巧迎面遇到了从村口往家走的人群,便停下来打招呼。
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有相熟的看到后好奇地问道。
“你们这是买了啥?”
张巧辛也不瞒着,欢喜道:“是薛家给的点心,我们几个都有!”
那问话的娘子王青青瞪圆了眼:“点心?拿钱做活还有点心?这也忒好了!”
其余人纷纷围上来,口中直道。
“点心?什么样的?”
“打开给我们也长长眼嘛。”
张巧辛自己也好奇着呢,旁人一撺掇,便应下了:“好好好,我打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