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回到原点了?
“婳儿!为父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微婳凝视着沈思,“父亲,你当初是被逼无奈的是不是?”
沈思一愣,点头,“是。不过——”
“我就知道,他心思深沉,手段阴狠。”微婳的眼中迸射出不同寻常的恼怒恨意。
沈思这才反应,微婳刚刚貌似安静地听他叨叨,其实在神游太虚,一个字都没入耳,她所说欺辱她的人更不是指他。
“婳儿,其实这也不能全怪——”
“父亲不用说了,我去找他!”微婳起身推门出去。
沈思跟在后面暗叫糟糕。
女儿魔怔了,他完全找不到跟女儿沟通的办法。
“韩凌靖呢?”微婳从未如此大逆不道喊过肃王的名讳。
被问的砚儿不知肃王名字,一脸茫然,一直等在隔壁房的肃王听闻动静出来。
“婳儿,你找我?”
“我有话要问你。”
肃王察觉到她的怒气,点头道:“好。”
沈思主动将书房让出,肃王瞧着她恼红的小脸,想起皇后和太子的话。
“婳儿——”
“别叫我婳儿!”微婳胸腔被怒气填得满满的,音调因气息不稳而带着轻微颤抖。
肃王生平第一次被个姑娘吼,且还是他中意的姑娘,有些心慌。
好,那便不叫她婳儿,先好好把正事谈了。
“沈大人都跟你说了?我——”
“我只问你,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此事罪魁祸首是另有其人,而并非我父亲,是吗?”微婳再一次打断他,
肃王眸色闪了闪,终是回答:“是。不过——”
“我再问你!对外捏造假证,给我父亲定罪,暗地让我父亲配合你们找出朝中勾连之人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肃王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犹如炸毛小兽的姑娘,脑仁隐隐有些抽疼,她刚刚口无遮拦,“你们”二字不仅直指他个人,还包括了当今圣上!
建议虽然是皇上提出,不过他当时也确有此想法,他咬咬牙,“是。”
干脆他一人应承下来,免得她出门之后胡乱说话。
“你终于承认了。”
微婳凄然一笑,满腔的愤怒渐渐消散,被从心底生出的寒气和失望替代。
“我父亲是被你们威逼胁迫也好,他甘愿委屈成就家国大义也好,我都认了。可你却明明知道此事来龙去脉,还故意瞒我!”
微婳回想起以往种种。
她千方百计寻求机会进入大理寺和肃王府,对他百般配合讨好。
他领着圣旨在她面前演一场逼真大戏,抄家,抓人,逼得她血溅雪地。
她冒险进宫,不顾危险接近端王,为他取得端王贴身信物。
她宁肯被人轻薄欺辱,却仍心甘情愿在危难之中金蝉脱壳助他最后一臂之力。
……
现在看来,当初的一切是多么的多余又荒唐!
眼前的男子曾是她真心以待,完全信任,甚至愿意托付终身的男人!
他怎能如此待她!
“韩凌靖,你让我信你,可你却这样欺我,满我,戏弄我!”
微婳眼眶通红,她可以理解父亲委屈自己成就家国大义的苦衷,但是却不能接受肃王欺瞒自己。
“婳儿!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我不听!”
肃王也恼火了,接二连三地被她打断话语,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接下来的语气不由也带着怒气。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你竟然觉得我不讲道理!”
肃王原本接下来的说辞是“不能光让你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然而他再再再再一次被她打断了。
他今日算是重新认识微婳了,平日看着甚是温软乖顺的一个小姑娘,暴躁起来居然这么咄咄逼人!
连个解释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肃王憋屈又恼火,干脆跟她直接横杠起来。
两人在房内战火热烈,书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打扰一下,”沈思顶着一脸无奈担忧又无比怂包的表情开口道:“圣上有旨,传王爷、臣和小女进宫赴宴。”
沈思进来的时候,恰好听见自家女儿叫嚣:“韩凌靖!我再也不愿信你!再也不要见到你!”
事到如今,他大概知道女儿跟肃王是什么关系了。
女儿真出息呀,敢直呼肃王大名,还敢对肃王撂狠话。
肃王被她一激,又被沈思和门外看似干活实则分神注意房中动静的仆人若有若无的目光注视着。
他太阳穴周围的青筋突突猛跳了几下,一双幽深如夜的眼睛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女子,良久,冷冷吐出两个字。
“随你!”
再怎么着,在外人面前,绝不能堕了他冷面杀神的威名!
***
御赐之宴,不管如何面子活还是要做的。
微婳收敛了怒气,跟着父亲闷闷地吃饭,一切应酬皆由父亲处理。
席间气氛不算热络,肃王本就冷肃不爱言语,微婳也甚是沉闷,问一句答一句。
皇上只当微婳腼腆害羞,想着姑娘家矜持些也是应当的。只有皇后看出些异常,可她与微婳距离甚远,也没办法寻个机会问问究竟是个甚么情况。
皇上极尽谦和态度,实心实意地对沈氏父女褒奖安慰了许久。待酒过三巡,皇上觉得时候到了,开口道:“沈爱卿的掌上明珠贤淑识礼,朕的三皇儿才干卓越,郎才女貌正堪匹配,朕想与沈爱卿做个亲家,你瞧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