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穆雨烟,她在地宫前殉葬,希望能得到齐冷的爱,她重生后,的确积极争取了齐冷的爱,但在无果后,于夏州彻底放下这段无望的痴恋,她虽然没有得到齐冷的爱,却得到了比齐冷的爱更珍贵的东西。
这些,都是四人性格决定,即使四人都知晓前世发生的事,也都想着不重蹈覆辙,但性格还是决定了结局,就好像太子会放弃储君之位,齐冷会夺得沈青筠的心。
世事奇妙,大概就是如此。
石屋内,沈青筠听罢,如在梦中。
第98章 自救
沈青筠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原来她与齐冷的重生,竟然是这个原因。
她一时之间,怔忡无言。
穆雨烟叹道:“我穷尽心思,地宫自刎,只是为了得到殿下的心,重活一世,为了这个目的,我更是差点泯灭良心,害死对我很好的人,直到来到夏州,党项兵临城下,我站在城墙上,恐惧的看着城下乌泱泱的骑兵,方觉在生死面前,情爱执念,不过是过眼云烟。”
昨日还谈笑风生的将领,今日就成为马蹄下的肉酱,城内百姓母拥儿,夫拥妻,哭成一团,在这种死亡的冲击下,什么情啊爱啊,都太过渺小。
穆雨烟终于在这里,大彻大悟。
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何必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在地宫前自刎呢,结果还连累兄长伤心。
她不会再强求了,往后余生,她会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而沈青筠神情惘然,穆雨烟道:“青筠姐姐,殿下对你的爱,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我相信即使我们被绑到两军阵前,他都不会抛弃你的。”
穆雨烟所说的,其实是沈青筠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她虽然接受了齐冷的爱,也回应了他的爱,可是幼时被抛弃的经历,总让她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全感,她总是害怕付出真心后,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
可是,听完穆雨烟讲完前世的故事后,这种恐惧,好像慢慢消失了,前世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照理来说死了,她的容貌就归于尘土了,她只是一把枯骨了,可是齐冷在了解她的经历后,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得重来的机会。
他对她的爱,并没有随着她的死去,以及随着她容颜的逝去而逝去,而是一直存在。
就像穆雨烟所说,齐冷对她的爱,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这样的齐冷,她还有什么理由害怕呢?他不会像她的父母一样抛弃她的,永远不会。
沈青筠对穆雨烟微微笑了笑,道:“嗯,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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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屋被囚禁的时候,沈青筠也和穆雨烟说:“我猜我们还在高昌境内。”
“为何?”
“以我对沈忌的了解,如果我们不在高昌,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我们掳到党项,但这都过了几日了,还没有动静。”沈青筠道:“所以我猜,我们还在高昌,估计高昌王正在四处搜寻你我踪迹,沈忌投鼠忌器,才一直龟缩在此。”
“他想怎么样?”
“他自然是想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将我们送到党项。”
沈青筠和沈忌玩心眼玩了七年,沈忌能猜到她要去放火,她又何尝不能猜到沈忌还在高昌?穆雨烟道:“既然我们还在高昌,那若能逃出这石屋,或许就有得救的机会。”
但如何能逃出石屋呢?穆雨烟不知道。
沈青筠说道:“逃跑的经验,我足的很,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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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筠所说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沈忌不可能将她和穆雨烟一直藏在石屋,那样的话,总有一日高昌国主和李慎会找到这里,沈青筠猜想,过个几天,他会将她们再次转移。
沈青筠所料的不错,没过两日,她和穆雨烟就被双眼蒙上黑布,押上马车。
她和穆雨烟的马车是分开的,她的身边坐着沈忌,沈青筠不想看到他,索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沈忌却一把扯下蒙眼的黑布,说道:“筠娘,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
沈青筠嘲讽:“我为何要愿意看到一个叛国的疯子?”
“叛国?”沈忌嗤之以鼻:“这是我的国,还是齐氏的国?我又不姓齐,又何来叛国?”
沈青筠虽然早知道这人行为极端,但听到如此话语,还是叹为观止:“你就算不姓齐,但你身上的衣服难道不是大齐百姓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你会写的字,难道不是大齐老师教你的?你引胡人来屠戮大齐百姓,这还不叫叛国?”
“百姓与我何干?”沈忌道:“人活一世,自己痛快就行了,何必要事事考虑他人?”
沈青筠噎住,她也不想和沈忌浪费唇舌了,索性扭过头去,沈忌叹道:“筠娘,你以前也不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人,如今跟了齐冷,怎么满口仁义道德?实在让我失望。”
他又道:“算了,等我杀了齐冷,另扶大齐宗室登基,到时候,我大权在握,你也会重新变成那个自私自利的筠娘。”
沈青筠忍不住道:“你真的觉得,你能成功?”
“当然。”沈忌静静道:“你以为党项人真想灭了大齐,大齐人口是他们的几十倍,他们有什么能力灭了大齐?只不过想借机发笔横财罢了,等横财发够了,他们就会退回草原,而这,便是我的机会。”
沈忌一字一句说着他癫狂的计划,他道:“过个几年,我再让傀儡皇帝让位,到时我做皇帝,你做皇后,可好?”
沈青筠失笑:“皇后?你的皇后,我可不稀罕做。”
沈忌道:“那你想做谁的皇后?齐冷的?”
沈青筠道:“对,我这辈子,只想做齐冷的皇后。”
她就是在故意激怒沈忌的,果然沈忌被激怒,他冷笑:“齐冷?齐冷在夏州呢,他宁愿守他那个破城,都不愿来救你,你还等着他?”
“他是我的丈夫,他不会抛弃我。”
沈忌被丈夫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他咬牙切齿,怒视着沈青筠,沈青筠道:“怎么?想杀了我?还是想在这里占了我身子?哼,你别忘了,你那个癫痫发作起来,可是会要命的,你不怕占我身子的时候癫痫发作,让那些党项人看笑话吗?”
沈忌的确最爱面子,相府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癫痫发作的模样,沈青筠专挑他最痛的伤疤戳,沈忌眼睛猩红:“别说了!”
沈青筠却仍然不知死活的说着:“怎么?戳到你痛处了?党项国主知不知道,你这个所谓的智计无双的相府公子,其实只是一个因为癫痫连官都当不了的可怜虫!你因为你的自卑,想拉全天
下的人陪葬,你总说我自私自利,我看你才是全天下最自私自利的人!”
“我让你别说了!”
沈忌暴怒之下,右手扼上沈青筠脖颈,他越扼越紧,沈青筠逐渐觉得喘不过气来,脸色愈发灰败,良久,沈忌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赶忙放开。
但沈青筠已经软绵绵倒在了地上,她面色惨白,似乎没了呼吸,沈忌慌忙掀开车帘,道:“叫医师!医师!”
外头骑马的党项人疑惑:“我们这哪有医师啊?”
沈忌这才回过神,与他同行的,根本没有医师。
沈青筠的呼吸已经似有似无,沈忌咬牙:“去找个医馆!快!”
第99章 哥哥,这一次,是我赢了……
医馆里,高昌医师探了探沈青筠的鼻息,又瞄了眼她脖颈的扼掐之痕,摇着头,用高昌语说道:“气息微弱,仿若游丝,是心肺受遏之象。”
沈忌一行中一个会高昌语的党项人尴尬道:“请问大夫,那该如何是好?”
高昌医师沉思了下:“这样吧,我写副方子,以水煎服,或许能苏醒神智。”
那党项人喜出望外,但医师又道:“不过她气血两淤,如今不宜移动,最好是等服药醒转后再离开,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那党项人复述给沈忌听,沈忌犹豫了下,又看了眼气息奄奄的沈青筠,有心拒绝,又怕沈青筠真这样死了,只能勉强同意。
高昌医师于是抓药、煎药,沈忌等得心焦,但也没其他法子,终于等到药煎好,沈忌一把夺过,自己亲自去喂沈青筠,但药汁到嘴边,却根本喂不进去。
高昌医师看不进去了:“还是换我来吧。”
沈忌不愿,高昌医师道:“这女子还有一丝气息,若你再这样强行喂药,只怕连一丝气息都无了。”
同行的党项人也劝阻,沈忌只好阴着脸,走到一旁,高昌医师熟练的端碗,喂药,说也奇怪,他喂的时候,药倒是喂进去了。
等一碗药喂完,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医馆光线昏暗,几乎都看不清沈青筠神色了,沈忌盯着沈青筠,良久,她蝶翼般的睫毛终于微微颤抖了下,高昌医师松了口气:“醒了,性命无忧了。”
沈忌怕被发现踪迹,于是抱起沈青筠,连谢都不道,就扔下诊金,匆匆离去,一行人来去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