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雄切了一声:“懒人屎尿多,你先去将东西拿出来,然后再回去吃饭,我们两个先过去,若是耽误太长时间万一他走了,咱们今儿不是白折腾了。”
石铁气呼呼,“那我不吃饭了。”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程乾伸手打住他们两个,转头对石铁说:“时间还来得及,你先回去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程乾说话中听多了,石铁受用,小跑着跑回去吃了个干馍,跟他娘说要出去找小伙伴玩,就溜了。
他娘在灶房里骂骂咧咧,他是一点儿都没有听到。
天刚擦黑,三个人提着一个用纸袋子装着的东西出了棺材铺所在的巷子。
金鱼巷的张家,门口挂着个两盏红灯笼。
三个小郎君人小,社会上的事儿还是知道一点儿。
凡是像这样挂着红灯笼的人家,家里都养着貌美的小娘子,有些人就会过来他们家听曲儿吃酒戏耍玩乐。
“姓佟的,常来这家,每次来都好晚才出来,今儿下晌我亲眼看着他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起进去的。”
三个人站在拐角处,伸头往张家看。
严雄看着面前的两个巷子,问:“他回去走哪个巷子?”
石铁伸手一指,“那个。”
严雄拿出手里的东西,那我去那边找棵树放上去。
程乾低声道:“等一下别在这边,他若是一叫,这家,还有那家挂灯笼的人家马上就有人出来。
咱们找个暗点儿的巷子。石铁先过去看看他人还在不在?”
“怎么看?偷溜进去吗?”石铁脑子不转弯。
“你过去看看佟家的小厮,还有那姓佟的骑的马还在不在。悄悄地走在墙角下的阴影里。”程乾指着那屋后面的阴影给石铁看。
石铁明白了,他迅速地窜到了阴影里,蹑手蹑脚地走去张家旁边的拴马桩那里去看。
没一会儿石铁跑了回来,他小声说:“没有看到常见的那个小厮,不过姓佟的,他的马在。他的马这里有一条白的,很好认。”
石铁说着在自己的额头那儿比划了一下。
“马在人就还在呢吧?”严雄看向程乾。
“马在人兴许在,小厮不在跟前候着,今儿他回不回去就不好说了。”程乾发愁,若是他今儿不回去,那他们的计划就实施不了。
严雄眼珠子一转,“咱偷偷将他的马放了吧,不怕他不出来。”
石铁崇拜地说:“好主意。”
“马跑了,出来找的人就多了,且他不一定按着回家的路走啊。”程乾紧抿着唇,他觉着自己没有计划好,有些鲁莽行事。
他低头抬手捋了捋自己右边的眉毛,忽然他抬头说:“咱们先在离这远一点儿的地方找棵树将东西放上去。然后再过来盯着,若是他不走,咱们点一把火扔到张家。这样一闹腾,不怕他不走。”
这样能行吗?
严雄跟石铁都看向程乾,程乾胸有成竹,他们便自然而然地听从他的安排。
在石铁的引领下,他们在佟员外回家的路上找到一处有棵楮树的巷子。
严雄提着纸袋在树下转着看了一圈,觉得他们之前的计划不可行,“程乾,咱们把这东西放树上,不管是用竹竿捅还是人在上面往下扔,都不好跑呀。咱们不如就躲在这个巷子转角,见人来了往里扔了就跑。”
天黑,他们往里面一扔,转身就跑,感觉这样靠谱一些。
程乾眉头轻皱,认真思量一番觉着严雄说得在理儿,他头一次干这种事儿,经验不足,想得不够周全。
“行,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咱们先回去看看,他有没有走的迹象。”
三人又沿着小巷子跑了回去,这次他们直接就跑到了张家的院墙根儿下,听到张家有咿咿呀呀的弹唱声。
里面觥筹交错,正是热闹的时候。
小郎君们可是没有耐心等待,程乾手一摆,严雄跟石铁又跟着他跑走了。
“严雄,你去刚才的那个巷子口等着,我跟石铁去找点儿干柴,点着扔进去。我们扔完之后就从那处跑去跟你汇合。”
程乾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巷子。
严雄点头,“好。”
严雄跑走了,石铁跟着程乾也去了别处找柴火。
柴火不好找,他们跑出去挺远,摸到别人灶房里,偷拿了个火石跟好大一把柴火出来。
两人偷摸回来的时候,弹唱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嬉笑声。
程乾寻了处地方,将手里一大捆干柴燃着,等到燃得火势正猛的时候,奋力一扔扔进了张家院里。
扔完两人就往旁边的巷子跑。
刚跑走就听到院里传来一声尖利的骂街声:“哪个杀千刀的,往老娘院里扔火。没人性的忘八,别被老娘逮着,逮着打不死你个龟孙。
快端水来啊,没点儿眼力劲儿,眼睛长裤裆里了。”
程乾想着这时张家一定是一片混乱。
“唉,爷别走啊,没得事儿。不知是哪个混球狗东西做这种下作的事儿,已经扑灭了。”
张家院门开了,陆续走出来几人,“刘兄,今儿没尽兴,下次再来,还是小弟做东。”
几个男子在张家门口道别。
“程哥,那个就是姓佟的。”石铁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说。
程乾轻轻点头,随后看到张家出来一个中年的妇人和两个妖娆的女子。
那两个女子跟门口的男子拉拉扯扯,黏黏糊糊,那中年妇人厉声吩咐小厮去牵马过来。
第48章 没叮到?
张家门口的客人们陆续上马,佟员外也上了自己的马。
他许是喝得有些晕乎,坐在马上拱手跟其他人道别后,就慢悠悠地往旁边走去。
看那路线,必定是要经过严雄等着的那个路口的。
程乾见了,对石铁说了一声:“走。”而后两个人在巷子里转来转去,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在佟员外之前赶到了严雄这边。
“过来了,准备好。”
严雄拉开架势,准备将手里的东西投出去。
架势拉开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几人扒着墙往巷子里看,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怎么回儿事儿?你小子是不是记错路了?”严雄伸手扒拉了一下石铁。
“没有啊,就是这条路。”
佟员外迟迟不来,石铁也有些不确定了,“我个子小,我先跑过去看看。”
石铁说着跑了出去,跑出去好一会儿,他又蹭蹭蹭跑了回来,喘着粗气儿道:“那家伙是,是不是喝多了,马儿带着他,他往那边走了。”
石铁指着右手边。
“走,追上去,从后面扔他身上去。”严雄走出来,让石铁带路。
三个人又噔噔噔地往巷子那头跑。
跑出去一看,那佟员外果然没有拐弯,沿着出来的路一直晃晃悠悠往前走。
马儿闲庭闲步,走得极慢。
“你们别跟去了,我扔了就往旁边跑。”严雄让程乾跟石铁留下来,他提着东西又轻又快地跟了上去。
眼看着就跑到马屁股跟前,他挥着手臂,猛然将手中的纸袋扔出,纸袋摔倒地上裂开,里面嗡嗡嗡飞出许多马蜂。
马蜂窝炸开,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乱飞,许多只马蜂往前面的马身上叮去,原本慢悠悠跑的马儿猛然间离弦的箭一样向前飞去。
严雄躲在暗处,急得跺脚,这踏马还没有叮到姓佟的,马儿就带着他跑远了。
马蜂飞得到处都是,严雄赶紧跑回来跟程乾和石铁汇合。
“出师不利,我感觉马蜂都没有叮到那姓佟的。”严雄有些气恼。
“不管了,咱们赶紧走。”程乾怕被人发现,急着要走。
严雄拉住了他,“等一等,等马蜂跑完了,咱们将马蜂窝再捡回来,那东西拿去药铺能卖钱。”
寂静的夜里,巷子里静悄悄的,三个人往阴影里又躲了躲。
等了好久之后,严雄脱了外衣将石铁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让他将马蜂窝重新包着捡回来。
这马蜂窝是石铁找到,他们三个一起去从树上整下来的。
因而,他们一致决定将马蜂窝给石铁,卖的钱也都给他。用严雄的话说,算是犒劳他忙了这么久。
石铁包裹的严实,拿着一枝小棍儿,敲了敲马蜂窝,确定将马蜂都赶走了,他才重新用那个破了的纸袋子包了起来。
三人溜达着往回走,不知道有没有叮到佟员外,严雄让石铁明儿再去城北打听打听。
程乾一路上沉默不语,他觉得他跟石铁的努力似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他们耗费了十多日的时间,却只是用马蜂出了一口恶气。
若是那马蜂没有叮到他,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白白地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在这件事儿上。
即使是这样,伯母若是回柳林村收麦子,也不见得安全。
这样的乡野恶霸就不该存在,仗着手中的钱财,强强民女,无恶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