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娘子身子才刚刚养好一些,突然之间猛然一悲伤,呼吸就有些急促。
坐在一旁的朱阿婆忙伸手帮她顺背。
“娘子别想那些悲伤的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香穗也急着安慰她。
朱娘子抬起头虚弱地笑了笑,“太长时间不去想,猛然想起,心里竟是还没有过去。”
“都过去了,娘子心里也放下吧。”香穗在脑子里寻着好话来安慰朱娘子。
“我计划着,学会酿酒之后,便跟娘子合伙再开个酒肆,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以后岂不快哉。”
香穗要给朱娘子一个美好的期许,希望她能尽快走出悲伤。
就她这身子板定然是不能忧虑的,不然又得病倒。
香穗人小,笑嘻嘻地对着朱娘子说了好些好听的话,朱娘子慢慢地笑容便多了起来。
“娘子再休息休息吧,过两日我让九成过来,让他去外面采买酿酒所用的一应物件。这两日,娘子有空就将这些东西记下来。”
朱娘子点了点头。
香穗又说:“娘子身子还得精心养着,咱们也不着急,以后我每日过来一个时辰学,给娘子留多多的时间休息。”
朱娘子笑着应了声:“好”,她为香穗的贴心感动不已。
香穗给了朱娘子时间休息,两日之后,带着绿竹又去了甜水巷。
这次他们带了笔墨纸砚,朱娘子说,香穗记,将酿酒要的物件都写了上去。
“娘子先跟着学,倒是不用一次酿太多,东西买的都是小的。以后要开酒肆了,再重新购置大件的。”
香穗同意,她不能还没有开酒肆呢,就将她手里的银子都花出去了。
当初给朱娘子看病总共花去了二十多两。香穗想着虽然朱娘子不让她拜师,可她也得依师父之礼待她。
她们母女没有营生,她便出钱养着他们,直到以后酒肆开业,朱娘子拿了月钱。
九成原本就是马房一个赶车的,只要他跟着香穗出门,香穗总是安排他去做事,他为了表明自己不比在前院伺候的小厮差,做事很是认真。
他做事做得好,香穗也放心让他出去办事。
香穗又听朱娘子讲了一些酿酒的知识,便翻看着自己记下的内容在甜水巷等着九成回来。
香穗练了几个月的字还是有效果的,现在她写的字又小又工整,朱娘子见了很是不客气地夸了她好几句。
九成将东西都买了回来,朱娘子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
……
进了夏家侧门,香穗跟绿竹下了车,九成要赶着马车回马房,香穗叫住了他,“九成,这段时日你办的事都可圈可点的,按理说该给你涨点儿月钱,可是你是为我办事,我不能找夫人给你涨钱。”
九成下了马,低着头有些腼腆,“姑娘说什么涨月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香穗轻声地笑,“你不光能赶车,也能出去办事,应该给你涨月钱,我不能找夫人给你涨。你是给我办事儿,以后我每月多给你一百文。”
九成听了,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香穗。绿竹咳了一声他才猛然低下头,道谢:“小子多谢姑娘。”
“以后我出门还叫你赶车,家里的马车留着给其他人用,你以后就赶那个驴车吧,那是我的。”
香穗想着万一家里有个急事要用车,他们赶走了就不方便了,遂吩咐九成以后赶驴车出去。
他们也就是每日去趟甜水巷,若是有什么要办的事,让九成出去办。
九成听命,欢欢喜喜地赶着马车走了。
香穗带着绿竹去了主院,马氏有孕后,之前灶房库房里的补品也都拿出来给她吃了。
不敢多吃,像那个燕窝,十天半个月才吃一次。
香穗不去看着点儿,她娘就让灶房别炖那些补品,也不知道留着干什么?
“穗儿回来了。”
念儿坐在主院的堂屋门口,在做一件小衣裳,见香穗回来了,就抬头打了声招呼。
念儿真是在针线上有天赋啊,香穗学半年都学不会的东西,她用了半年就学得很精细。
香穗应了念儿蹲在她跟前拿起针线笸箩里的一件小衫看,细软棉布做的小内衫,也就她两个手掌大。
“这么小的衣裳?”香穗举起来看,感觉衣裳小的有些不可思议。
“刚出生的奶娃就穿这么大的。”马氏抱着肚子从次里间晃悠了出来,或许是双胎的原因,她肚子比别人的都大。
香穗站起来过去扶住马氏的胳膊,“阿娘今天吃燕窝了吗?”
马氏笑着嗔了她一眼,“你找念儿过来看着我,我哪敢不吃。”
念儿也转头望着她们娘俩笑。
“郎中都说你需要补一补,你不吃放着干什么?下崽?”香穗俏皮地说。
屋外候着的红桃,绿梅,外加个绿竹都低头捂着嘴巴偷笑。
第125章 闲话家常
“大姑娘了,嘴没有个把门的。”马氏拉着香穗坐去了旁边的椅子上。
香穗帮她将背后的靠枕调整了一下,她靠好后叫念儿,“念儿,你也别做了,过来歇会儿。”
念儿听话地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抱着针线笸箩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而后,走去香穗旁边坐了下来。
红桃过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盏茶,马氏的是煮过的牛乳,郎中说她喝这个好。
马氏喝了半盏牛乳,趁着这个机会教香穗,“家里总有个人情往来的,以后用到了就不用再买了。”
香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悠悠地说道:“我知道啦。”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一旁的马氏见状,不禁露出笑容问道:“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呀?”
香穗抬起头看向马氏,“阿娘,你现在就要吃这些补身子,什么人情往来的都得靠后。”
她两个大眼睛黝黑发亮,“那些东西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再买就是,再说,今岁咱们也没有你说的那些人情往来啊。”
在香穗的心里,什么都没有马氏的身体重要,马氏自然是能感觉到的。
不过她还是笑着解释:“那是你有所不知,因着今岁大当家的提前发话了,说咱们刚刚在县城站稳脚跟,各家都在家关着门过节,往来送礼什么都,一些有的没的就不要整了。”
香穗了然,笑得开怀,“这些我都知道了,但是阿娘该吃还得吃。”
马氏嘴角也高高翘起,拉长声音应了声:“好~”
香穗咯咯笑出声,念儿也受她们娘俩感染,弯着眉眼甜甜地笑。
马氏喝完牛乳,香穗给她倒了盏清茶漱口。
遂后,香穗看着念儿说:“念儿的针线活做得越来越好了。”
“这针线活这方面,念儿灵的很,一教就会。”马氏也忍不住夸念儿。
马氏夸念儿,念儿开心地嘴角都飞起来了。
“念儿日日做针线多无趣,不如让她跟着我去认字。”香穗望着马氏。
马氏笑着看向念儿,“也行,女孩子家也该识些字,娘赞成。”
念儿听了猛摆手,“不不,我不去,我从来没有学过认字,我怕学不好。我做针线活也不无趣,挺开心的。”
因着何夫子是男子,念儿无论如何都不愿去私塾,香穗也无奈。
念儿的思想不知道被谁影响的,过于迂腐了些。
她好像不怎么见外男,除了头一日,念儿应该没有再见过大当家跟程乾,连石头也是极少见的。
她好像特意躲着,等巳时人都忙去了,她才会来主院。
往常她也就来主院跟马氏学学针线,半下午就回去,然后在小院里待着再不出来。
香穗说不动她,便随她去了。
念儿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喝茶,听马氏跟香穗说话。
香穗今儿去了甜水巷,马氏不免关心地问她:“你那个心心念念想要拜的师父,如今她身体可大好了?”
香穗闻言,脸上露出很有成就的笑容,忙不迭地点头回她娘:“阿娘,她好了很多,身上长了些肉,脸上也逐渐有了些血色。
阿娘你是没有看到,头一次我见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脸色苍白中带着灰,没有一点儿生气,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简直就不像是个活人。
还好当初给她请了那个张郎中,医术当真是不错,吃了他开的药方,加上朱阿婆精心的照顾着,她慢慢地竟然养好了。”
听到这里,马氏不禁欣慰地点点头,“阿尼陀佛,如此甚好,她慢慢好起来,你也算是做了件无量的好事儿。”
香穗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那笑容里夹杂着些许尴尬之色。
她这勉强也算作是做好事吧,虽然也有所图谋。
她轻声对马氏说:“朱娘子今儿说不收我为徒,但还是会教我酿酒的手艺。”
听香穗这样说,原本满脸笑容的马氏脸色陡然变得严肃,只见她眉头微蹙,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开口:“依我看呐,她之所以不愿意收你为徒,想必是不想受你的孝敬。毕竟你帮了她那许多,她怕是想用这些来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