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后的李庆东很快就睡着了，丽云蹑手蹑脚地道浴室洗漱，她摘下假孕肚，看着自己柔软的、肉肉的小腹。
细细的水珠打在小腹上，丽云觉得身上一下子松快了，便自己放松了一下，没过一会儿，她梳洗干净，轻轻地回到床上躺下。
戴上一个硅胶孕肚扮演孕妇是不正常的，丽云心里自然明白这一点，但看开了以后，好像也没什么。
李庆东不想要孩子，但是喜欢照顾“怀孕”的妻子；丽云排卵不正常怀孕困难，但是喜欢被照顾，这是一拍即合的事情，她们没有对别人造成危害，没有人有权利指责。
在丽云眼里，至少李庆东没有去犯法，他小心地处理着癖好和现实之间的关系，在结婚之前也是直接向丽云坦白了自己的癖好的，准确地说，他就是等在医院的附近，向有可能的不孕女性递去邀约，只不过有且只有丽云一人回应他罢了。
旁人要说、要笑，任他们去笑好了，至少做一个“孕妇”，丽云不再需要下地，从土地里刨生活，更不必再打那疼痛的促排卵针。李庆东的工资和亡父母留给他的财产足够他们过比较富足的生活，更别提李庆东对她百依百顺......好吧，也许不是那么地顺，不过丽云挺满足的，她的户口和李庆东一起上到了县城，她的手指因为几年没干过活变得柔软白皙，她的脸蛋也比同龄人看起来嫩得多......
想到这里，丽云又记起了眼角的那粒斑点，她用手摸了一下斑点的位置，“得去美容院处理一下”，这个念头出现没过多久，丽云也睡着了。
去美容院、买好看的衣服、吃饭、假期去周边玩一玩......这些李庆东都会满足她，县城里的本地人大多都知道她们俩的事，丽云也知道他们都知道，只不过有钱不挣王八蛋，那些人也不会当面说什么难听的话，依旧是细致地给丽云做着脸部护理。
“斑是女人衰老的第一步，姐姐你得做一下卵巢保养，卵巢保养以后，雌激素水平提高，就不容易长斑了......”
丽云压根没有去细想这其中的合理性，就算想了，她也闹不明白，给她做脸的女孩一看就来自乡下，手指粗得跟烧火棍似的，丽云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和对这个烧火棍女孩将产生的反应的期待，让她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做吧。”
推销成功的女孩和丽云期待中的反应一样，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姐姐您真是懂得对自己好，女人一生下来就是吃苦受罪的，要对自己好一点。我这就去开单子，您先闭着眼睛放松放松。”
丽云闭上眼睛，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手指放在凸起的腹部，跟着音乐打起节奏来。
没想到给她做卵巢保养的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长得也清秀，白白净净的，身上有一股香味。
“姐姐你好，我叫李发明，本次保养服务由我为您完成。”
李发明说完以后，掀开丽云肚皮上的毛巾，丽云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手：“干嘛？”
“姐姐，卵巢保养需要按摩小腹。”
这时，李发明留意到了丽云衣服下面的硅胶孕肚，“要不您自己准备一下，好了喊我？”
丽云点点头。
李发明出去以后，丽云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着实厉害，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吐出来。她起身确认门关好了，之后解下孕肚，塞在了外套下面。
她躺回美容床上，平复了一会儿，才对着门外喊：“好了，可以进来了。”
李发明走进来，重复了一遍：“姐姐你好，我叫李发明，本次保养服务由我为您完成。”
李发明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他在手上涂满精油，反复摩擦之后，轻触丽云的小腹，“凉吗？”
丽云的手放在身体的两侧，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裤缝，“不凉，很温暖。”
“那咱们就开始了。”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李发明一直在丽云的小腹反复揉搓，他的力道均匀，两侧的按摩动作也对称，丽云觉得小腹里暖暖的，还有一种渐渐充盈起来的感觉。
她闭着眼睛，听着舒缓的音乐，感受着腹部被抚摸，眼前出现了一块很宽、很长的纱，这块鹅黄色的纱出奇地柔软，在她身上轻柔地摩擦，裹住她的身体，轻盈地四下翻动着。
丽云觉得自己堕入云端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像在做梦，直到李发明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姐姐，咱们的服务时间到了，您请盖好。需要为您倒水吗？”
丽云睁开眼睛，李发明的脸就在她的左侧，在昏黄的灯光里，他的轮廓被雕琢得像一尊夕阳下的大理石雕塑，不知怎么的，丽云觉得自己的眼角有泪涌上来。
“姐姐？您需要喝水吗？”
丽云移开眼神，“不需要，谢谢你，你出去吧。”
李发明笑了一下，帮她把毛巾盖上，安静地退了出去。
丽云着了魔了，回家以后，她一直忍不住想李发明的那双手。
她总是做梦，梦到李发明给她按摩，按着按着，俩人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一块空无一人的草坪上，李发明紧握着她的手，她们一起奔跑起来，丽云看到乡村的景色快速地往身后褪去，牛棚，猪圈，水塘，水塘的石头边堆着湿漉漉的衣服，她看到母亲在那堆衣服的旁边，挽着袖子和裤腿，在吃一块地瓜。
丽云困惑了，她不明白草坪为什么会和水塘连接在一起，李发明似乎看不到前面的水，依旧在跑着。
丽云回过头，发觉生父正在后面追她们，她还是没看清他的脸，但她就是知道那个人是他，她闻到浓烈的汗味，生父粗糙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和李发明紧握的手分开了，李发明消失在草地的尽头，她被生父拖着落进水里......
丽云惊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快速地起伏着，在黑夜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她转过头，看到身边的李庆东睡得正沉，发出断断续续的呼噜声，丽云搓了几下自己的脸，起身到厕所，在马桶上空坐了一个多小时。
第四章 有孕七年（4）
第二天，等到李庆东去上班时，丽云又一次光顾了爱丽克美容院。
“哟，姐，今天做个什么项目呀？”营业员邹燕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看得出来她意识到丽云没有戴假孕肚。
丽云没有在意她的目光，“上回我来的时候，你说充卡有什么优惠来着？”
“噢！来，我给您介绍一下......”
邹燕热情地把她领到沙发上，给她端了一杯柠檬水，丽云拿起吸管，戳破杯口的保鲜膜，这柠檬不知道泡了多久，一股子洗袜子水的味道，丽云又悄悄把水吐了回去。
“您看，我们的会员卡呢有三个档，2999是最低档，可以送您一次精油spa......”
丽云忍不住走神了，她用眼神探寻着李发明的踪迹，美容区和大堂之间被厚厚的丝绒帘子隔着，能听到脚步声，但是看不到人。
“你等等，我想知道只做卵巢保养的话有没有专门的卡，次卡...之类的。”
“姐，不好意思哈这个没有。但是您可以考虑这个4999的年卡呀，它里面就包含20次面部护理，20次卵巢保养的，您可以每次做了脸之后，顺便做个卵巢保养，对吧。”
丽云还在张望，“可以指定工号吗？”
“当然啦！您喜欢哪位技师，就指定哪位技师就好啦！”
丽云差一丁点儿就脱口问李发明在哪儿了，但是她想了一下，“有没有传单嘛，我拿回去，对比对比。”
邹燕麻利地从茶几上抽出两张彩印的单子，“是，您拿回去对比对比。姐，您选我们家肯定是没错的，您也来了几回了，肯定也是因为认可我们的技术和服务，才会过来了解会员卡对不对？其它的地方，我不敢说他们装修、话术如何，但是论技术和服务，我们绝对是最好的！”
丽云陪了陪笑，拿着传单走了。
李庆东回家的时候，发现丽云在晾衣服，她穿着一件棉麻的连衣裙，手高高举起来，孕肚透过薄薄的布料，若隐若现的，李庆东心疼坏了，放下包跑上前去：“这衣服又不着急穿，你晾它干嘛。”
丽云把衣服挂好，熟练地在肚子上打着圈，任由李庆东扶她坐下：“我不是想着你上班累了嘛。”
“你别做这些，这些老公能做。你就在家休息好，看看电视就行了。今天的鸭蛋和钙片吃了吗？”
丽云点点头。
李庆东把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脚凳上，又从沙发上拉了一个软垫，垫在她脚下。
丽云今天格外地顺从和温柔，她像一只乖巧的绵羊，安安静静地任由李庆东布置她的身体。
“你看会儿电视，老公去做饭。你不是爱吃鲈鱼吗？今天咱们做鲈鱼。”
听到“鲈鱼”两个字，丽云就止不住想起蒸熟的鲈鱼那朝外凸起的白色眼珠子，眼珠子的外缘挂着被蒸碎的鱼肉和没有祛干净的鱼鳞，顿时一阵反胃，打起干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