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嫔也看见了女子的作态,她低头抿了口茶水。
眼见辰时要到了,高位还是空了一个,是愉妃的位置。
直到周贵妃从内殿出来,愉妃的位置依旧是空的,褚青绾有些惊讶,昨日愉妃那种情况都来了请安,她本以为今日也不会有空位。
毕竟,昨日愉妃的疲惫是肉眼可见。
但转念一想,昨日是新妃第一次请安的日子,或许愉妃只是不想错过而已。
周贵妃的神色和昨日没什么区别,她一落座就提起愉妃:“二皇子的身体还未好,愉妃要照顾二皇子,不必再等她了。”
褚青绾扫了一眼众人,见其余妃嫔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心底升起一股了然,看来愉妃不来请安也是常态?
也是,周贵妃再是手握宫权,到底不是皇后之尊,而愉妃又惯来得宠,岂能对周贵妃心服口服。
褚青绾见周贵妃话落后,视线忽然落在了她身上,心底骤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周贵妃话音一转,提起了她:“褚才人昨晚服侍皇上,辛苦了。”
话落,殿内众人的视线不由得都落在她身上,再没人关注愉妃没来请安一事。
褚青绾浑身一僵,心底暗恼贵妃将众人注意引到她身上,面上也只能做不好意思之态:“娘娘言重,服侍皇上是嫔妾分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
周贵妃的视线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她没有扯着褚青绾不放,而是自然而然地对其余妃嫔道:“你们也是要努力,为皇室开枝散叶。”
褚青绾感受到其余人暗恨的视线,握住杯盏,知晓周贵妃这是要给她拉仇恨了。
周贵妃想起梅影的话,今日请安苏嫔没有和褚青绾一起,她知晓苏嫔是个聪明人,不会忤逆她的意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褚青绾拒绝了她的拉拢。
也罢。
周贵妃管理六宫许久,从来都是其余妃嫔对她百般讨好,她不可能一而再地示好拉拢褚青绾。
她会叫褚青绾知道,在这宫中独木难行的道理。
待褚青绾意识到宫中生存艰难,自然就懂得该如何行事了。
愉妃不在,其余妃嫔奉承贵妃的话音在殿内不断响起,周贵妃余光觑见褚青绾低眸不语,她唇角的幅度不着痕迹地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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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苏嫔没有再等她一起,褚青绾瞬间了然请安时周贵妃为何会将矛头指向她。
褚青绾蹙眉,额角隐约有些作疼,她着实没有想到周贵妃会如此霸道,只要不投靠她,就会遭到其针对么。
没有了苏嫔的纠缠,褚青绾今日没有再外逗留,她身体也有些不适,只想早点回去休息。
可惜,她这点想法也注定落空。
褚青绾特意挑了条清净的小路,所以在看见眼前争执的一幕时,她难得有点惊住,和颂夏对视了一眼,正要退开,就见仪仗上的人高高地朝她看来。
褚青绾一顿,心底清楚这是避不开了。
她被颂夏扶着上前,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气得面红耳赤的杜才人,又很快收回视线,轻福身:“嫔妾见过何修容,娘娘万安。”
何修容坐在仪仗上,她先是让褚青绾起身,才嘲讽地嗤笑道:“杜才人可瞧见了,同是一起入宫,杜才人却是不如褚才人知礼,怪不得,皇上也更看重褚才人些。”
杜才人脸色气得铁青。
褚青绾觑向杜才人,有点不解杜才人在做什么。
昨日和邱嫔闹不愉快,今日又和何修容起冲突,二人的位份都高于她,杜才人哪里来的底气这般行事,当真不怕惹恼了对方?
她记得选秀期间,杜才人也不是这般冲动的性子。
杜才人也是伶牙俐齿,她还福身行着礼,咬声道:“何修容口口声声道嫔妾礼数不周,难道是在指当初储秀宫的教导嬷嬷刻意疏忽?”
入宫的新妃都是经过储秀宫教导规矩的,而今年储秀宫的教导嬷嬷正是侍奉太后娘娘的周嬷嬷。
褚青绾心底愕然,没想到杜才人居然敢这面顶撞何修容,甚至将慈宁宫牵扯了出来。
何修容自然也听得懂,她脸色微变,怒目看向杜才人:“你!”
杜才人仰着头,半点不退让地看向何修容。
许久,何修容气笑了:“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你真以为拿太后压本宫,本宫就奈何不得你了?”
杜才人眯了眯眼,她低下头:“嫔妾岂敢。”
褚青绾抬手摸了摸耳垂,便是她这个旁观者,都听出了杜才人的阴阳怪气,何修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何修容冷眼看向杜才人,她当然知晓杜才人为何有恃无恐,不过是攀上太后娘娘罢了。
何修容想起在新妃入宫前,太后娘娘意有所指让她照顾杜才人的话,心底就忍不住作呕,她虽是一宫主位,但既不得圣上看重,膝下又没有皇嗣,在太后和周贵妃之间,她早就投靠了太后娘娘。
或许是太后也看出了她处境的窘态,迫不及待地想要宫中涌入新的血液,她这个先人自然也要给后来者让路。
如果杜才人是个卑谦的,也就罢了,偏是这么个玩意儿。
何修容眯了眯眼,见杜才人的模样,心知肚明,她是觉得自己顾忌太后而拿她没有办法。
何修容骤然冷笑了一声:“杜才人不敬上位,就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
杜才人脸色骤变:“什么?!”
何修容慢悠悠地靠在了仪仗上,她扯起唇,不紧不慢道:“杜才人听不懂么。”
杜才人终于有了慌乱,她不敢置信:“你怎么敢——”
褚青绾挑了挑眉,她不解,何修容有什么不敢的。
何修容懒得再和这蠢货说话,直接吩咐:“云林,你留下来好好看着杜才人,不到两个时辰不许她回去。”
云林福了福身:“奴婢领命。”
话音甫落,云林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推倒了杜才人,她趾高气昂道:“杜才人还是快些跪好吧,生得浪费时间,耽误了您回宫的时辰。”
褚青绾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不解杜才人的底气从何而来,而且,听二人对话,仿佛不仅仅是简单的杜才人冲撞了何修容的矛盾。
她想起杜才人提起的周嬷嬷,眸中闪过若有所思。
何修容的仪仗离开后,杜才人被压着跪在地上,何修容的惩罚让她脑子清醒了些,没再叫嚣,但也许是过于狼狈,她忍不住对褚青绾道:“褚才人还不离开,是要看我笑话么?”
莫名其妙被怼,褚青绾一言难尽,她和杜才人位份相当,也没有惯着杜才人的意思,她掩住唇道:“杜才人说笑了,我便是不在场,杜才人这一幕传出去,也已然是笑话了。”
杜才人到底年龄小,被当场指明处境,当即难堪得双眼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又不是我想看的。
【就是就是[狗头]】
【女鹅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好脾气,所以在有些时候会直接怼回去。】
【文中妃嫔各有立场,但也会考虑自身利益,不一定就希望同盟的人变多,因为利益会被瓜分。目前几个阵营差不多都已经出来啦。】
第10章
褚青绾昨晚没有休息好,现在一脑子赶回去补觉,根本没心思留下来看杜才人笑话。
迟春也知晓她疲倦,待她睡后,特意吩咐了宫中人安静。
在她睡着后,后宫众人得知杜才人和何修容的龃龉,也不由得议论纷纷。
慈宁宫。
主位上的人脸一冷,她手中的佛珠被砰一声砸在了地上,她怒不可遏:“蠢货!”
周嬷嬷叹了口气,俯身捡起佛珠。
她劝慰道:“杜才人年龄轻,一时得您看重,会有些轻狂也是寻常。”
太后脸色没有一点好转:“一个个都是眼皮子浅的,刚入宫就轻狂起来,哀家如何对她抱以厚望?!”
这话里骂的不止是杜才人,周嬷嬷听得出来,只能替她顺着背,怕她一时气得背过去。
也不怪娘娘发怒,明眼人都知晓现在娘娘和贵妃在打擂台,偏何修容和杜才人两个自家人先闹了起来,无端得叫人看笑话。
周嬷嬷低声:“娘娘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若真是个不得用的,娘娘弃了就是。”
说到底,只是选秀时提拔了杜才人一嘴罢了,还没有在其身上下重注。
片刻,太后终于情绪平复下来,她闭上眼,脸上情绪晦暗:“若不是我那皇儿过于薄情,哀家何至于这般算计。”
周嬷嬷不敢说话了。
如果只是提及后妃也就罢了,但涉及到皇上,岂是她一个奴才能妄议。
太后重新拿起了佛珠,她握住周嬷嬷的手,咬声悲腔:“哀家是他亲母,他却防哀家如同防贼一样!他能让顾美人入宫,怎就不许周家女眷入宫!当初如果皓儿没有——”
话音未尽,周嬷嬷脸色骤变,忙忙打断娘娘的话头:“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