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绾皱眉,她出声询问:“二皇子怎么样?”
太医来不及行礼,头也不回,匆忙回答:“二皇子呛水严重,如今之际是要将二皇子肺部之水逼出来,否则有溺亡之险!”
陈嫔才踏入殿内,就听见太医这番话,她眼前一黑,双腿再无力抬起,直接瘫倒在地。
褚青绾看了她一眼,皱眉,没有管她,下令吩咐:“传令,命行宫内在值太医立即赶来,全力救治二皇子!”
整个景春殿都忙碌了起来,褚青绾余光瞥见殿外探头的皇长子和小公主,见二人都吓得脸色发白,不由得皱眉:“伺候大皇子和小公主的宫人呢?!”
大皇子和小公主见被发现,磨磨蹭蹭地站出来,大皇子被这阵仗吓得没敢说话,是小公主鼓起勇气:“瑾母妃,珑儿和大皇兄听说二皇兄落水,担心她出事,才会过来的,您不要生气。”
在小公主话落后,立即有宫人战战兢兢地跪地请罪。
褚青绾被这些分不清轻重的奴才气得不行,她先是觑了眼大皇子,她是见过二皇子的,两位皇子相较而言,褚青绾也不得不承认,陈嫔将二皇子教得极好,大皇子同样身为皇子,却还不如年幼的小公主得体稳重。
她忍着气,对小公主道:“瑾母妃没生气,只是唯恐会吓到你们,珑儿先回去,待二皇子好转,瑾母妃再让宫人去告诉你,届时,珑儿再来陪二皇兄说话可好?”
小公主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她虽年幼,但身处皇室,已经懂事,知晓自己不能帮忙反而会添乱,便乖巧点头。
褚青绾这才没好气对二人的奴才道:“还不将两位皇嗣带下去!若是两位皇嗣受到惊吓受损,你们就不必跟着伺候了!”
胥砚恒正是这时候到的,他一脚踹在奴才腿窝,大皇子身后的奴才直接噗通一声跪地。
众人一惊。
褚青绾也是愕然,胥砚恒脸色极冷:“与他废话什么,主子都照顾不好,不必再给机会!”
魏自明一挥手,立即有人将还在哭嚎的奴才拖了下来,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大皇子吓得失色,颤颤巍巍地连求情都不敢。
小公主也被唬得屏住了呼吸。
褚青绾觑了一眼大皇子,再觑了眼小公主,心底不由得生出狐疑,胥砚恒究竟是在对奴才不满,还是在对大皇子不满?
褚青绾轻轻地拍了拍小公主的肩膀,低声:“快回去。”
小公主看了她一眼,再偷觑了一眼父皇,才乖巧地退了出去。
大皇子早就后悔来这一趟,见珑儿离开,也急急忙忙地跟着离开。
胥砚恒甩袖,冷哼了一声:“你有孕后,倒是生出了慈母心肠。”
满殿都在跪地行礼,陈嫔跌坐在地上,眼中只看得见二皇子,连胥砚恒的到来,也分不出她的心神。
殿内也就褚青绾还站着,她有孕,胥砚恒特赦她面圣不需行礼,她握住胥砚恒的手臂,轻微压低了声:“他们今日本就受了惊吓,您真不怕把她们吓出病来?”
他拢共就三个皇嗣,一个如今生死不明,剩下两个,还要被他吓唬,真是不担心出事。
胥砚恒冷淡扯唇:“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朕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褚青绾再傻,也听出了他是在针对大皇子。
褚青绾眨了眨眼,没替大皇子说话,有什么好说的,当父亲的觉得儿子不成器,又不是她亲子,她干嘛要管。
说得难听点,胥砚恒厌弃了大皇子,对她也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情。
褚青绾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收敛些。
胥砚恒不满,但瞥了她一眼后,终究是收了声。
她想要个慈母的名声,他也懒得去拆台。
后来的妃嫔被这仿佛是夫妻间窃窃私语的一幕刺痛了双眼,心底酸涩无比,下意识地打破这种范围,她们挤了进来,各个出声担忧:“二皇子怎么样了?”
这些担忧倒是有七成真心,毕竟二皇子去处未定,她们都有可能抚养二皇子。
至于褚青绾?众人不觉得她会争抢二皇子的抚养权。
她都要有自己的亲子了,何必替别人养孩子,而且,这还算得上是她仇人的孩子。
胥砚恒被吵得头疼,冷声训斥:“都滚出去!你们都是太医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别坏了我慈母的名声。
小胥:行行行,现在钱、权有了,开始惦记起名声了。
【那咋啦!】
第91章
褚青绾纳闷地看了眼胥砚恒,她怎么觉得现在胥砚恒对后宫妃嫔越发不耐烦了?
众人也是一懵,瞬间噤声默然,吓得赶紧退出了景春殿。
“咳咳——呜哇!”
殿内忽然穿来一阵呛水声,随后二皇子的嚎哭声紧接着传来,陈嫔双眸陡然注入神采,她跌跌撞撞地爬起身,闯进了内殿:“舟儿!”
太医擦了把冷汗,对褚青绾和胥砚恒拱手:“回皇上和娘娘,二皇子醒了,后续只要不受惊发热,便应当不会再有事。”
胥砚恒又恢复沉默,他一手扶着褚青绾,她虽是没显怀,但容易疲倦的特性已经显现了出来。
褚青绾无奈,她吩咐:“多谢李太医,下去给二皇子开药吧。”
李太医觑了眼皇上扶在瑾修容腰间的手,心底陡然明了,如今宫中局势早有改变,一旦瑾修容这胎诞下的是位皇子,恐怕朝堂上的局势也会有改变。
帘子被宫人掀开,褚青绾和胥砚恒踏入,就见陈嫔抱着二皇子泪流满面:“母妃来了,母妃在,舟儿不怕。”
二皇子也一个劲地往陈嫔怀中挤,他哭着说:“母妃!母妃!”
褚青绾隐晦地挑眉,里头一幅母子情深,倒是显得她和胥砚恒格格不入了。
褚青绾和胥砚恒并肩而立,她出声:“陈嫔,二皇子才清醒,不要让他情绪太过起伏,莫要再哭了。”
陈嫔觉得褚青绾说得轻松,险些要死的不是她的孩子,她当然不会觉得心疼,但她也清楚褚青绾的话没错,陈嫔转头看了眼胥砚恒,这一眼,她瞬间心底凉了一片。
他平静得仿佛舟儿只是她一人的孩子。
他不在意她。
连舟儿也同样不在意。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陈嫔强忍着情绪,胥砚恒从始至终不许她宫权,往日她只能抓紧恩宠,如今恩宠也一并逝去,她早没了任性的资本。
陈嫔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有自知之明。
这宫中惯来等级森严,位低之人,连伤心与否都要看上头的命令。
陈嫔抑制住情绪,她抱着二皇子,偏过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她咬唇抑制住哽咽:“是嫔妾心急失态,瑾修容莫怪。”
二皇子见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也极力忍着哭腔,小身板憋得一颤一颤的。
褚青绾一时无言,这二人可怜作态,反而衬得她咄咄逼人欺负了她们一样。
索性褚青绾也不管他们了,只问二皇子:“二皇子怎么会落水?”
便是傍晚时分,这行宫内也会挂满了灯笼照明,按理说,只要二皇子小心一点,不该是会出问题。
陈嫔也紧紧地盯着二皇子:“舟儿别怕,快说,是不是有人推了你?”
她心底不是不怀疑褚青绾,毕竟她先对褚青绾出手,谁知道褚青绾会不会怀很在意?对二皇子出手,以报复她?
而且,褚青绾现在有孕,除掉二皇子也是替她自己的孩子铺路。
二皇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嗓音有点哑,奶音都尚未褪尽,他摇着头,说:“是、是舟儿自己不小心……”
胥砚恒皱眉。
褚青绾和陈嫔都是一怔,二皇子还在一抽一抽地出声:“是舟儿趁着天未亮偷跑出去,害怕宫人找到舟儿,不许舟儿去看母妃,一时间没看清路,才不小心掉下去的。”
是意外?
当事人都说他是不小心了,其余人再想阴谋化也没用。
陈嫔心脏抽抽地疼,她气急,抬手,最后又舍不得,只能轻轻地落下,打了二皇子后背一下:“怎么那么不听话,母妃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出了事,才是在剜母妃的心啊!”
二皇子抱住陈嫔的脖颈,他转头看向胥砚恒,褚青绾意识到了什么,轻挑了下眉,二皇子已经颤着声:“父皇……您原谅母妃——”
话音未尽,陈嫔已经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二皇子的嘴,她脸上有惊色,慌忙开口:“皇上,舟儿才遇难清醒,脑子还有点糊涂,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胥砚恒向来说一不二,二皇子替她求情,不会叫胥砚恒心软,只会惹得胥砚恒厌烦。
胥砚恒没理会陈嫔,只垂眸看向二皇子,他说:“你母妃犯错,本就该罚,若非念在你的份上,她本该和你生母一个结果。”
陈嫔倏然抬起头,她来不及去怨胥砚恒的薄情,下意识地捂住二皇子的耳朵,但她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