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胥砚恒的准话,褚青绾也专心准备太后的生辰宴。
她让刘义安亲自跑了一趟慈宁宫,问太后是否有其余要求,她也好在生辰宴时一起准备。
慈宁宫。
送走刘义安后,太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她转头和周嬷嬷道:“瞧瞧,不论是谁,都比周氏懂事规矩得多。”
她是长辈,每年给她准备生辰宴,周氏问都不问过她,直接安排好一切,简直好笑,到底是谁的寿辰?
周嬷嬷面不改色,她也顺着话说:“瑾婕妤的确是个规矩的。”
初一十五的请安,瑾婕妤从来都不会落下,也会领着其余妃嫔一起来,给足了太后脸面。
闻言,太后却是话音一转:“但她到底是年龄轻,经验不足,该有人领着教着才是。”
周嬷嬷惯来知道太后的心思,周氏将宫权握得太紧,让太后没办法插手,如今瑾婕妤态度和缓,瞧着好拿捏得多,太后这是又起了心思。
但太后的话让周嬷嬷也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论起经验一事,太后在先帝后宫时,位份只堪堪到了三品,根本没管理过后宫,皇上登基后,更是没让太后碰过宫权,所以,太后娘娘也根本没有管理六宫的经验,遑论指教瑾婕妤了。
周嬷嬷没有道破这一点,她只是低声提醒:“瑾婕妤接手宫权这么久,没出现什么差错。”
太后低头喝了口茶水,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一点点希望,太后不想放弃:“之前没有,不代表日后也不会出错。”
太后顿了顿,还是意有所指地说:“眼下,正是一个机会。”
周嬷嬷错愕地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残羹剩菜。
小胥:算了吧,怕你饿死。
第74章
转眼到了太后寿辰这日。
为表敬意,褚青绾今日穿了身胭脂色的云织锦缎裙,但除此外,她也并未刻意打扮,今日主角是太后,观其子窥其母,加上太后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不是个心性大的,她不想在今日喧宾夺主。
她操办的宴会,没有等到最后一刻才登场,还要去现场主持大局。
准备踏出玉琼苑时,褚青绾转了转头,对小路子道:“你到中省殿去一趟,看看是否有什么没备齐的,莫要有什么纰漏。”
迟春照旧留在殿内看守,褚青绾今日带着颂夏和弄秋两人,小路子朝弄秋看了一眼,他埋下头:“奴才这就去。”
褚青绾上仪仗时,听见枝头有喜鹊叫了两声,她惊诧地抬头望了眼,抵住了鼻尖,对弄秋笑着道:“难得见喜鹊,看来今日会是个好日子。”
颂夏扶着她上仪仗,闻言,也笑着应声:“太后寿辰,也的确是件喜事了。”
等褚青绾到太和殿时,太后和胥砚恒都还没有到,只一些妃嫔陆陆续续来了,中省殿安排的位置很巧妙。
太后和胥砚恒的位置是并排的,只是中间隔了很长的距离,完全能再摆得下一个位置。
再往下,是淑妃和褚青绾的位置。
按位份来说,褚青绾是不应该坐得这么靠近胥砚恒的,但中省殿很狡猾地将宋妃以及容昭仪等人的位置安排了太后的左下首。
至于何修容,她自落水后,身体就一直没养好,今日也没办法来赴宴。
这么一安排,硬生生地将褚青绾的位置往上排了不少。
两方相对而坐,倒是不会显得那么没规矩。
这种微妙的讨好,褚青绾只能说很受用,这后宫妃嫔争来争去,不就是争这点位置和那点好处。
底下妃嫔也看出来这位置的微妙,但没人提出来,卢才人的位置微远,她偏头朝这边看来:“听说今日有戏班子唱戏,也不知安排了哪些戏。”
褚青绾掩住唇,她笑着道:“这么着急,待会戏折子送上来,等皇上和太后,以及几位娘娘点戏后,便叫你第一个点戏,定叫你看个过瘾!”
卢才人也不赧褚青绾的打趣,她满脸笑意地接话:“那可是说好了,姐姐待会不让嫔妾先点,嫔妾可是不依的!”
四周妃嫔朝她看了一眼,有点羡慕,也有点酸。
这卢才人也是好运道,入宫后不得宠,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瑾婕妤这条船。
即便皇上不爱去她宫中,底下宫人也不敢怠慢她。
淑妃到的时候,第一眼就瞧出这位置的不对,她脚步一顿,低骂了一声:“一群趋炎附势的狗奴才。”
她声音不高,只有琴心听见了,但琴心只能当做听不见。
淑妃坐到位置上,和褚青绾相邻,她明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轻挑了挑眉,意味深长:“说起来,本宫还是第一次和瑾婕妤坐得这么近。”
她就差摆明了说这位置是褚青绾故意安排的了。
四周悄然静了下来,众人都偷偷地竖起耳朵听这二位宠妃对话。
对淑妃的话,褚青绾没解释,她有什么好向淑妃解释的?
褚青绾黛眉轻弯,她声音含笑道:“的确是头一次,不过娘娘日后会习惯的。”
她不仅没解释,还告诉淑妃,她故意的又如何,日后她还会这样安排。
淑妃眸色倏地冷了下来。
褚青绾半点不畏惧,神色如常地和她对视,人都已经得罪了,淑妃心底也对她有了不满,她便是暂且退一步,淑妃也不会对她没了意见。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退让?
当初淑妃敢倚仗恩宠对周贵妃不敬,她也自然能拿宫权当底气和淑妃对峙,彼此彼此而已。
没想到瑾婕妤这么强硬,底下妃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二人说话间,容昭仪和顾修容一前一后地进来,二人对位置都无所谓,自然也不会觉得不平。
见状,淑妃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格外憋屈。
这二人浑不在意的态度,倒是显得她多管闲事了。
此时,外间通传,皇上和太后到了,两人倒是维持了表面和谐,胥砚恒甚至还亲自去慈宁宫接了太后。
一众人起身行礼,淑妃和褚青绾也不例外,她不会叫人诟病她行事不端,落后淑妃半步,她弯腰低福下身子。
胥砚恒习惯性地去牵起褚青绾,但没等他碰到女子,有一只手先抬了起来,是淑妃,她以为他是要去扶她。
胥砚恒倏然一顿。
淑妃的手已经抬起来了,他若是不扶,必会叫淑妃难堪。
若是往日,褚青绾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和淑妃争起来的。
但谁叫二人刚有口角之争呢。
于是,褚青绾也轻抬起眸,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胥砚恒身上。
让什么让?
让习惯了,只会叫胥砚恒每次都叫她退让!
胥砚恒诧异地挑眉,立即意识到二人间冷凝的气氛,四周妃嫔隐隐也投来视线,胥砚恒神情不变,伸出的手一点幅度都没改变,自然而然地牵起了褚青绾。
淑妃一怔,她怎么都没想到胥砚恒会越过她牵起了褚青绾。
她停留在空中的手此刻就像是个笑话,仿佛无形中有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脸上,让她脸色霎时间难堪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意识到气氛僵硬,都不敢说话。
胥砚恒仿佛没察觉到四周的气氛,他颔首让众人起身,才偏头对褚青绾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褚青绾像是赧然地低下头,脸染红霞,轻声道:“皇上言重了,都是嫔妾该做的。”
淑妃浑身僵硬地被琴心扶起来,胥砚恒和褚青绾的对话也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耳,琴心低头看了眼娘娘掐在她手臂的指尖,应是破了皮,丝丝刺疼传来,琴心咬牙忍住疼意,没露出一点异样。
淑妃站在胥砚恒身边,却觉得这一刻离胥砚恒好远。
她听不清胥砚恒和褚青绾在说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位置上的,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四周好像有无数道嘲讽和看好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脑海中一片嗡嗡作响,琴心低低地焦急唤她:“娘娘!”
淑妃骤然回神,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强忍住难堪。
她必须得承认,往日她独得圣眷的辉煌其实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淑妃转头看去,女子黛眉弯弯,和胥砚恒说着话,倏然展颜一笑,似揽尽殿内华光,淑妃头一次觉得褚青绾这张脸如此刺眼。
刺眼到她想要摧毁!
褚青绾敏锐地察觉到那一刹间的冷意,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淑妃,轻轻垂首掩住眸中的情绪。
见人都到齐了,褚青绾才出声道:“嫔妾安排了戏班子替太后庆生,皇上和太后点两场戏吧?”
说着话,她示意宫人将戏折子呈给胥砚恒,胥砚恒翻了两下戏折子,看见了某个名字,他偏了偏头,似朝某人看去,才在戏折子上画了个圈。
淑妃的位置离他很近,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由得朝戏折子上了一眼,看见了那场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