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尔:……
“快开!”露兹大喊,但声音在疾速下落的气流声中同样变得模糊不清。
“唧!”他太大只了!尼兹同样大声回应。
露兹知道它的意思不是指体积,而是能量,穿越空间需要用对等的力量抵御间隙中的挤压。光塞拉菲尔一个,它都不肯定能否成功穿越,再带上露兹,最有可能就是像上次一样在间隙漩涡里乱撞,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
可不穿空间是马上死,穿空间是待会可能会死,那必须选后者啊!
“快点!”管不了这么多了。
“唧。”丢下他吧,主人。
尼兹有些冷酷地提议。
露兹愣了下,这是它第一次不愿意直接听她的话,然后明白过来,迷失在间隙中的危险恐怕要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上次绿火死皮赖脸挤进来是凑巧,而他们能活着出来也是凑巧。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凑巧还会再来一次。
“你走吧。”塞拉菲尔轻声说。
虽然听不懂魔兽的意思,但他在上次金鸢尾庄园见过尼兹的能力,知道它能穿越空间,现在迟迟不打开十有八九是因为它没法带上两个人。
露兹呼吸急促,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
都变得颤抖起来。
“所有我身边的人不是离开了,就是因我而死,我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他平静得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希望至少你能活着,露兹。”
原来他早就认出她了,但他的所谓带来不幸的屁话,她不认同。
“闭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因别的什么人而死。我的生死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塞拉菲尔愣愣地望着她。
“别太自作多情了。”露兹冷静地说完,再次命令尼兹,“快开。”
既然决定了救人,她就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她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神,希望幸运女神能顾及同僚情谊,眷顾她一次吧!
尼兹僵了下,沉默地跳到空中骤然变大,大概已经有两个露兹那么大了,这是它现在的真实体型。
接着一道一人宽的空间裂缝在两人下面出现。
头顶很高处伴随着熔岩兽再次撞击屏障的轰隆,尖啸声直冲他们而来。不用看塞拉菲尔的表情,露兹都知道肯定是那只死鸟追击下来了。
露兹死死盯着漆黑的裂缝,收起翅膀加快下落速度。快点,再快点!
眼看两人都要进入裂缝中了,突然一道疾速划开空气的声音贴近后脑勺。
露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避,然后望着擦肩而过的黑矛直冲开裂缝的尼兹而去。她立即反应过来,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而是尼兹,乌鸦要阻止他们走裂缝。
尼兹柔软的伞盖被猝不及防地穿透,立即惨叫起来,虽然它还是尽力硬撑着维持裂缝,但缝隙的边沿不可避免地变得扭曲起来,正在不可抗拒地慢慢合拢。
来不及了,以目前的落速,等他们到了,裂缝应该是恰好完全闭合。
不对,只要加一点速,至少能塞过去一个人。
想到这里,露兹的目光与灰色眼睛对上。又到了要告别的时候。
“你没有让谁不幸。”她飞快说,灰眼迅速睁大,他已经发觉她要做什么了。
可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回什么,抱着他的手脚松开,接着腹部一疼。
露兹用最大的力气踹了他一脚,同时希望塞拉菲尔坚强点,可不要被自己这一脚踹那啥了。
两人在空中骤然分开,塞拉菲尔因为那一脚,落速瞬间加快了不少,正好卡着裂缝合拢的半秒掉了进去。
而天上的露兹,在反作用力下还朝上挪了一段,正好被后面追上来的乌鸦一爪贯胸。
“露兹!”
她望着塞拉菲尔睚眦俱裂地望着自己,然后消失在合上的裂缝里。
接着胸口的爪子猛地抽出,愤怒的斯拉托斯抓住她的脖子狠狠地朝下一甩。
随着砰的巨响,露兹砸在了坑里,不,应该是在被她砸出的坑里,俯面卧着。身下是四溅的鲜血,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体的其他部位。
脚步声传来,是后一步落到地上的斯拉托斯。这场景好像又回到了她第一天落到深渊的那会,也是倒地不起,而它居高临下,只是这一次乌鸦是带着浓浓的杀气。
它明白塞拉菲尔跑了意味着什么。这位深渊之主绝对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龙,接下来它面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报复。
杀死塞拉菲尔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再想有一个已然不可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雌性!
斯拉托斯望着身体碎裂成块奄奄一息的女恶魔,目露阴狠,抬起的手上出现一支黑色的长矛,猛地朝她的头颅扎去。
既然没有在其他部位瞥见魔核,那么必然是在脑袋里了。
真是合情合理又没什么意思的藏核点啊。
然而就在黑色矛尖快要贯穿她头颅时,一道红光从手腕上亮起,闪了斯拉托斯一眼,接着长矛被别开。
那道巨大的力量让它暗惊,踉跄后退几步,抬眼望去,一把巨大的暗红大刀正斜插在雌性面前,刚才正是它挡开了矛。
“神之刃,”斯拉托斯认出了这把刀的身份,夜魇取来时它见过,还以为公爵来的时候已经取走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更让斯拉托斯吃惊的是,目光越过大刀,后面女恶魔的身体肉块正在以一个可怕的速度迅速缝合起来,甚至可以看见连接肉块之间的类似藕丝的发着红光的细丝。
恶魔的自愈力强不假,但那也是有极限的,像这种碎裂程度,基本已经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了。
可眼前的这只,才过去不到十几秒,已经合完一半了。
斯拉托斯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股寒气爬上脊背,这只雌性没准比魔龙还要危险。
它想也不想地抬手,飞速朝她投去几支黑色矛箭,然而却都被血刀挡下了。
为什么神之刃要这么维护一只恶魔?还有这种可怕的愈合速度。
它的脑海中不觉闪过赌场顶楼一走廊不知去向的污染物,还有已经失踪的神之眼。
一个天方夜谭般的答案正随之在脑海里浮现。如果是真的,那就绝对不能让她活着。
斯拉托斯张开翅膀,立时漆黑从脚下蔓延开,这是它的领域,可以最大程度限制对方的力量。接着在露兹周围的黑暗中,同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数百支黑箭,对准她射去。
立时,血刀几乎舞得只剩红色的残影。而在密集的铿锵声中,借着箭雨掩护,展翅的男人眨眼穿过了它的防守。
黑色长矛对准那颗无知无觉的头颅扎下。
斯拉托斯愉快地勾起嘴角,发现自己临到头突然也不是很想见魔神呢,所以不管她是不是魔神的寄宿体,都赶紧去死吧!
然后矛扎到一半就不动了。
斯拉托斯睁大了眼睛,惊愕失色地盯着那只徒手抓住自己力量之矛的手,而后者甚至还没完全被缝好。
黑矛是斯拉托斯的力量凝结而成,它正在不断溶解掌心的皮肤,那个感觉大概有点像把手掌面浸到热油锅里炸。但凡有的选,露兹都不会徒手去接。
矛的巨大冲击力还让没完全合拢的臂膀关节又脱开了,好在红线够坚强,继续重新缝了起来。就是从走线中透出的略显沧桑的气息,像极了家里总是给调皮闯祸孩子擦屁股的老母亲。
斯拉托斯眸色一狠,用上了十成的力,它不信这么一只弱小的雌性,一只身受重伤的雌性还能抵挡住自己的攻击。
但是乌鸦太不了解露兹的身体了,它每损坏一次,都会在神之心的重塑之中变得更强一点。此时她单手紧握矛,另一只才缝好的手撑着地,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
黑矛中传来细微的咔嚓声,传到斯拉托斯却如雷贯耳。徒手掰断力量凝结的矛,简直闻所未闻!
它只是看起来像矛,里面凝结的可是纯粹的法力,普通恶魔蹭到一点都要烧掉半边身子,可这只雌性……
她的手在不断被灼烧和痊愈的循环中,而且能看出来治愈在变得越来越快,这意味着对方的力量在逐渐压倒自己的。
谁能相信短短十几秒之前她甚至还是一地分散的躯块?这种力量涨升的速度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矛应声而碎,斯拉托斯失神地倒退两步,看起来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头露兹抬手,血刃回到掌心,起身的同时,刀尖驻地,汩汩岩浆从刀尖流淌而出,所过之处黑色领域尽碎,而同时露出的覆满积雪的大地上开始反季地长出茂密的绿草。
一边火山岩浆,一边绿色茵茵,女恶魔站在两处的交界,看起来跟赌场穹顶上的那幅画出奇地神似,除了她这次有了五官。
“我发过誓要打爆你的鸟头,”她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