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益善,”露兹说着打开一瓶,随着另一头的火焰烧起,肠子果然开始往三皇子这边蠕动,“多点,烧得干净。”
她那边当然烧得干净了,那他怎么办?
在三皇子怒目咬牙的注视中,露兹又毫不犹豫地开了三瓶,白色火焰汇聚到一起,眨眼变得旺盛许多。
露兹那边已经要破笼了,而自己这边的火苗烧得越来越没后劲,眼看就要熄灭。熄灭的后果不用想也知道,三皇子几乎是大声吼出来。
“我跟你交易,你开个价,把多余的卖给我!”
对面朝映着白色火光的灿烂微笑让三皇子有些脊背发凉,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
“很便宜,”露兹想了想,也不知道她的经销商埃塞因先生开了多少单价,但这好歹是个皇子想必不会太穷,随口道,“100金币一瓶。”
她说着从空间袋里掏出一张提前备好的欠款契约,贴心地提醒,“按个血指印就行。”
饶是三皇子现在火烧眉毛,看着这么一套完整的装备,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几百金币买三皇子的命难道不值吗?”恶魔在耳边小声低吟。
三皇子被说动,事实上,此情此景他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他几步过去接过契约,入手微沉,质感细腻,还是羊皮纸的,说这人不是早有预谋鬼都不信。
他咬着牙,抬起拇指沾了沾伤口的血用力摁下,然而羊皮纸却诡异地燃烧了起来,绿色火焰瞬间将契约蚕食殆尽,完了还顺便啜了口他拇指处没干的血滴。
三皇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么拟人的动词,但他就是下意识觉得这火的行为很类人,还有拇指处的阴寒触感,微微侧上一看,一些残留的血痂里似乎还夹着些若隐若现的细霜。
“契成,”露兹的声音引回了三皇子的注意,几个玻璃瓶顺着空中的抛物线丢进他怀里。
“契约被烧了?”三皇子接住瓶子。
“是被我的火收起来了。”露兹说,“它有舔手指的坏习惯,不要在意。”
三皇子把手在衣服上蹭蹭,抹掉那种古怪的阴寒感,还有那火跟真神的火焰好像,是他的错觉吗?
但随即三皇子就丢掉了这个可笑的念头,刚才的绿火虽然很像在皇宫里追杀过他们的火焰,但比起后者的张牙舞爪,这只火可温顺太多了。
他一边想,一边手上利落地拔开瓶塞,有了新的火焰加入,原本快熄灭了的白火苗顿时势头提振,肉管笼壁上开始能漏进几缕外面的灯光时,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息袭来。
笼子被巨大的火焰剑光劈成两半,火焰之烈将断口处的肉管瞬间灼成了焦炭。
笼子里的两人一左一右,呆呆地朝门口望去,金发灰眸的男人皱着眉回望他俩,确切说是望着露兹。
塞拉菲尔瞥了眼三皇子就转开了眼睛,关注度甚至比不上他脚边的尸体。灰色眸子忍不住上下打量露兹,尽量用不在乎的口吻冷声问,“你受伤了?”
不然为什么这么个东西,她在里面花了这么久都没出来。以露兹现在的实力,就算是放任绿火随便烧,都不可能被困这么久。
塞拉菲尔只想到一个可能,她也许是在皇宫的打斗中受了暗伤。
露兹望着塞拉菲尔以及他脚边的狮子头遗体,眨了下眼睛,立即明白过来,他能这么及时赶到肯定是刚才假装走了,但又悄悄尾随她到教堂。这家伙面上不说,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她呢!
如果操作得当,没准他们马上就能和好了。眨眼间,纷乱的思绪激烈对撞,很快,她已经打好了主意。
三皇子不满地嚷嚷,“你不早点,白瞎了我……”几百金。
他的话被旁边吃痛的哼哼声打断,扭过头,蓦地一呆。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女人此时捂着完好无损的胸口,脸上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似的皱起,满是虚弱地浅笑,“我没事,可能是这里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她说着又吃力地吸了口气,身子摇摇欲坠,活像快要不行了一样。
三皇子狐疑地回忆,伤口?什么伤口?这人刚才在笼子里可不是这样的,什么旧伤刚才不发作,现在掐点发作?而且是他闻错了吗,这里怎么一股子清新的白莲花味。
塞拉菲尔望着虚弱的露兹,冷漠的灰色眸子和楚楚可怜的黑色眸子凝视片刻。他浅吸了口气,大步走过来背朝她半蹲,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上来,现在外面很乱。”
三皇子看着塞拉菲尔转身后立即喜笑颜开着爬上他背脊的女人,顿时恍然大悟,紧接着触到侧过来的黑眸,威胁的目光让他立时上道地做了个自己会安静闭嘴的动作。
同时他难得破天荒地同情起塞拉菲尔,招惹上这魔女也太惨了。
露兹两手亲密地圈着塞拉菲尔的脖子,上半身都紧贴在宽阔的背上,隔着薄薄的衣衫甚至能感觉到底下紧绷起来的肌肉。
“那边。”露兹指了指祭品台,下巴卡着他的肩膀,贴着耳朵呼气说,“顺便放他们离开。”
“他们是恶魔,”三皇子看着明显是恶魔形态的白牙皱眉。
露兹撇撇嘴,“你的贵族臣子们看起来是人,实际上是吗?”
三皇子看了看满地干瘪的奇形怪状的尸体沉默了,这么一比较,这群被当作祭品的恶魔竟然也显得无害多了。
塞拉菲尔无视掉白牙满是敌意的目光,挥剑一扫,锁链应声断裂。
白牙踉跄着前倾,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塞拉菲尔,目露复杂。他们遇险是因为这个男人,现在脱困也是因为这个男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谢他。
突然身后传来咕嘟咕嘟的吞咽声,三皇子惊恐的喊叫声响起
两人扭过头,只见被塞拉菲尔劈得七零八落的石像竟然还活着,被拦腰截断的横截面中闪耀着红光,一根巨大无比的肉管从红光中心伸出来,直直插进死掉的拉耶尔身体中,不一会儿就将庞大的恶魔吸成了纸片。
躲在白火之下的三皇子侥幸逃过一劫,此时吓得小脸惨白,瑟瑟发抖。他现在觉得几百金花得太值了,刚才大肉管明显首选的是自己,因为忌惮这些白火才改去吃尸体。
“原来是个,”露兹恍然大悟。
“你知道这是什么?”三皇子呜咽着问。
“肉管是寄生在死亡沼泽的一种魔虫,吸食血肉为生,排泄物堆积成沼泥,石像就是这种沼泥塑成的。”
三皇子听得一知半解,塞拉菲尔的注意力则都集中在脸侧的温热气息上。温柔的气流带来一丝丝痒意,蛮不讲道理地搅乱了他思绪。他不觉地微微侧了下头避开,但避开了气流,却避不开那股清冽的雪味。
“这种沼泥能保护灵体,是没有身体的灵魂栖息的好选择。真神应该是想用这个神像做暂时过渡的身体吧。”
那头塞拉菲尔抬起剑,金色剑气亮起,轻轻一挥,粗肉管忽地一刀两段。不等石像反应,他提着剑继续将剩下那半身石像也一同劈碎。
里面散发红光的东西被掩埋在废墟下,等候已久的白火立即盯准目标覆了上去,等白光褪去,废墟中心只留下了一坨泥巴。
巴掌大,还在喘气似的上下微微起伏着。
第154章 真正的目标教堂周围的保护罩已经因为……
教堂周围的保护罩已经因为法师死去而消失,此时满城越加浓郁的血腥味混着粘稠的甜味簇拥着挤进教堂。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三皇子躲得很远,倚靠在大门附近探头瞭望。
“这是沼泥心脏,吸食大量血肉后催生出来的,它没有自主意识,”露兹赶忙拽住塞拉菲尔抬剑的手臂,“污秽部分已经被清除,这块泥我留着还有用。”
露兹望着那块泥,脑海里做了番激烈的争斗后,最终还是从没心仪的宽背上滑溜了下来。
泥沼之心已经裸露出来,不赶紧注入灵魂很快就会死去。
“你在做什么?”三皇子声音压低,眼睛偷偷摸摸地凑近门缝瞄了眼,立即大惊失色道,“有很多黑影走过来了!磨蹭什么,赶紧走啊!”
“你是不是弄错了,”露兹踩着石像碎片,在泥旁边蹲下,“我们又不是一路的,你要走就走,没人拦你。”
三皇子被一噎,抿嘴噤声,面色变得青白。这种满是怪物的城里被留下,基本就意味着死亡宣判。他的目光转向一直看不上眼的表兄弟,然而后者明显也没有因为一点血缘关系而要对他多加照拂的意思。
“你也有要存在泥塑里的灵魂?”塞拉菲尔微微眯眼问,对方埋头苦干,哼哼了两声当作肯定的回答。
他抿起嘴,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拉德耶尔。
它虽然死了,但不排除露兹留下了对方的灵魂。塞拉菲尔对拉德耶尔的排斥,让他没法接受龙核里的力量,因此灵魂恢复后,龙核就被他的力量过了起来,没再继续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