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说着，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更可笑的是，他还跟我说，他爱上我了，让我不要抛弃他。”
“他以为我是什么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按照他的意愿生活的玩偶么？”穆老太太近乎疯狂地喊道。
穆十君有些怔愣。
在这交错的爱恨情仇里，谁又对不起谁，谁又困住了谁的一生…...
穆老太太缓了缓情绪，语重心长地对穆十君劝道：“所以，奶奶绝不会让你重蹈我的覆辙。你还年轻，自己选的人，不一定是对的。”
说完，她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穆十君不免有些心疼，他放缓了姿态，准备在北京多待一些时间，慢慢劝说。
很快就要到腊八了，这日天色早早暗透，紫英小饭馆也已打了烊，暖黄的灯光将寒意挡在门外。
戴素英和江春艳正手脚麻利地收拾桌椅，擦拭台面。
叶紫岑则窝在厨房，全神贯注地守着炉灶。
炉灶上的大锅里，腊八粥正在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红枣、红豆、莲子等各种食材在其中欢快地上下沉浮。
煮腊八粥的讲究实在不少，红豆、红枣、白芸豆、花生米得先用清水淘洗干净，再用热水浸泡两到三个小时，若是用冷水浸泡，时间则需在八小时以上。
桂圆肉、粳米、糯米、核桃仁、蜜枣、莲子也都要洗净备用。
一切准备就绪，把浸泡过的红豆、红枣、白芸豆、花生、核桃仁、莲子、蜜枣和适量的水一同倒入锅中，先用大火将其烧开，随后转小火慢炖四十分钟。
待红豆被煮得绽开了“笑脸”，再加入糯米、粳米和桂圆，继续用小火熬煮，直至米粒也变得软糯。
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叶紫岑在锅中撒上白糖及干桂花，用长勺将其搅拌均匀。
米香豆香肆意飘散，钻进了戴素英和江春艳的鼻腔。
“好闻！”戴素英停下手中动作，直起腰，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地感叹道。
江春艳也笑着点头附和：“可不是嘛，馋得我直流口水。”
正说着，叶紫岑用托盘端了三碗腊八粥出来：“妈，春艳阿姨，来吃点宵夜再忙吧。”
戴素英和江春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到桌前坐下。
戴素英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待到微温，抿了一口，红豆的沙绵、红枣的香甜、白芸豆的粉糯瞬间在口中交融，清甜不腻。
“好吃！”戴素英赞道。
江春艳也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桂花的香气，太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舀了一大勺，吃得津津有味。
叶紫岑也美滋滋地吃了满满一碗，她拍着滚圆的肚皮念叨：“这甜的吃着是好，但这会儿不知道咋的，又特别想吃咸的了。”
没错，腊八粥可不只有甜口这一种。咸腊八粥的滋味同样让人回味无穷。
先把肥瘦相间的咸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放入热锅中，“滋滋”煸炒出油脂。
紧接着，将香菇、青菜等倒入锅中，快速翻炒。
随后，加入大米、绿豆等食材，再倒入适量的清水，盖上锅盖，静静等待。
待锅中的粥逐渐变得浓稠，此时，根据个人口味撒入适量的盐和少许胡椒粉。
叶紫岑把咸腊八粥的做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越想越馋，就在她要起身去厨房再做一锅时，紫英小饭馆的门突然被推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两位意外的客人一同闯了进来。
“妈。”苏艾莲背着小巧的挎包，脚步轻快，率先跨进门内。
戴建业拎着大包小包，紧紧跟在其身后：“姐，我回来了。”
戴素英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建业！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赶忙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见戴建业两手拎着沉甸甸的东西，戴素英立即伸手，先接过戴建业左手拎着的，又要去接他右手的。
可戴建业身子突然往旁边一闪，躲开了戴素英的手。
他不自觉地攥紧袋子，鼓足勇气，几步走到江春艳跟前，微微弯下腰，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声音因为紧张变得有些沙哑：“阿、阿姨好。”
江春艳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僵住。
“阿姨？”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戴素英也呆立在原地，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震惊。
叶紫岑也是一脸不解。
苏艾莲站在一旁，白皙的脸颊瞬间红透。
戴素英回过神来，眉头紧皱，没好气地说道：“你叫谁阿姨呢。”
戴素英和江春艳年龄相当，因此戴建业一直是随着戴素英叫的。
如今平白给江春艳涨了辈分，几人都是无所适从。
叶紫岑出声打破了尴尬：“舅舅，这是我春艳阿姨。”
言外之意便是：你要是叫阿姨，那就和我一个辈份了！
苏艾莲红着脸，扭扭捏捏道：“他也没叫错……。”
叫姐……。不合适了…...
江春艳和戴素英对视一眼：这氛围……不会是……
“那个，你们先坐。”苏艾莲一手牵着江春艳，一手牵着戴素英，将两人按回了椅子上。
叶紫岑也看出了些端倪，隐晦地问道：“舅舅，艾莲姐，你们是一起来的？”
苏艾莲眼神闪躲，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个，说来话长……”她顿了顿，拉了拉戴建业的袖子：“建业，你说。”
戴建业深吸一口气，决定长话短说：“我们俩在一起了。”
戴素英怒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你跟我过来！”
她转身上了二楼，楼梯被踩得“咚咚”直响。
戴建业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跟在后面。
到了二楼，戴素英站定，转身，手指戳着戴建业的脑门：“让你照顾，你就照顾成…...成这样了？”
戴建业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讨好的笑容，忙不迭地说道：“是，我知道她年龄比我小，是我占了便宜。”
说着，他高高举起了右手，指天发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她好。”
戴素英叹了口气：“你比人家大那么多，可得让着点。”
这事儿是自己家理亏。
戴建业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
戴素英神色凝重地看着他：“别想得太好，我不反对，春艳可不一定答应。你小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戴建业挠挠脑袋：“我知道。”
两人回了楼下，苏艾莲正朝江春艳撒娇：“妈，你对他好点儿。”
江春艳睨了她一眼：“我说什么了？这还没出嫁呢，又胳膊肘往外拐了？”
苏艾莲跺了跺脚，嗔怪道：“妈！”
江春艳双手抱胸，眉头紧皱，恨铁不成钢：“别喊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恋爱脑的女儿！”
江春艳望向下了楼的戴建业，说得很是直白：“建业啊，不是我为难你，你和艾莲差了十几岁呢。这年龄差距摆在这儿，生活习惯、观念啥的能合得来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捧在手心，宝贝得不行，就盼着她后半辈子能过得幸福安稳。”
戴建业立刻走上前，一脸诚恳：“您放心，我都想好了。我准备在南京买套房子，房产证上就写艾莲一个人的名字。往后要是我做得不好，让她受委屈、不开心了，她随时能把我扫地出门。”
戴素英问道：“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戴建业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姐，我最近投资电影，赚了不少。你们放心，肯定不让艾莲饿着。”
叶紫岑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电影行业和选美比赛……她脱口而出：“艾莲姐参加选美比赛，又跑去做模特，不会是舅舅你撺掇的吧？”
戴建业很是为自己的做法自豪，他挺了挺胸膛：“对啊，当时艾莲心情不好，我就琢磨着，给她找点事儿做，能让她转移下注意力，所以就……”
戴素英立刻抬手打了戴建业的脑壳儿：“哎呦，你这小子！”
春艳之前就因为这事着急上火，要是知道了源头是这小子…..还不知道得怎么生气呢。
戴素英偷偷看了眼江春艳的脸色，果然见她原本缓和的神色又铁青了起来。
江春艳紧紧盯着戴建业，声音里带着质问：“你撺掇得艾莲辞职的？”
苏艾莲立刻解释：“不是，妈，那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春艳瞪了苏艾莲一眼：“你给我闭嘴。”
她转向戴建业，又道：“艾莲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一上来就急得很，你往后能受得了？”
戴建业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宠溺：“我就喜欢这样的。艾莲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她那是心直口快，心里软着呢。她发脾气的时候，我哄一哄，说几句软话，她就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