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萧妧妧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神情错愕不已，指着自己连连反问。
汪旭微微躬身，郑重地开口请求：“拜托萧老板了。”
萧妧妧连忙摆手，“你们是不是误会了?黎行聿确实在我家古董铺消费过，不过我们的关系只是商家与消费者。韩小姐那天应该看到了，你知道我不是在说假话。”
现在回想，难怪韩祺一直追问黎行聿，原来抱着别的念头。
汪旭连着几天上门也不是为了其他，而是想守株待兔，在小卖部碰碰运气。
韩祺点头，那天的情况她全看在眼里，却对萧妧妧的说辞不置可否。
黎行聿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同以往，像是不懂如何开屏的孔雀，扭扭捏捏竖起漂亮羽毛，羞涩地吸引异性目光。
萧妧妧忙着招呼他们大约没能留意，韩祺看得明明白白。
被撇下的黎行聿心不在焉地逛着，看似挑选古董，实则注意力放在萧妧妧身上，频频偷瞥。
正因如此，韩祺的判断受到了影响。
她不太敢相信那是黎行聿。
后来品味一番，她有了新的看法，思索从萧妧妧入手的可能性。
他们承认，是他们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
项目研发进行到后期，变现的关键时刻，他们需要一个拥有经营权的大资本支持。
自从黎明资本花费500亿拿下低空经营权，*一下子成了全国同行们眼中的香饽饽，一个个飞扑上去，试图得到资本青睐。
黎明资本确实看中了不少企业，囊括了产业链的上中下游，据说还在考察阶段，只选其中最具潜力的几个投资。
西风科技说好听点是后起之秀、黑马之姿，难听点是草根出生，空有技术没人脉门路。
团队摸爬滚打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想更上一层时认清真相，资本是不可翻越的大山，现在的他们迫不及待需要黎明的投资。
然而竞争者无数，不乏有实力有背景的团队，西风科技显得不太起眼，连黎明的大门都没能踏入，根本排不上号。
事实上，光顾古董铺之前，韩祺一直在京城出差，连续吃了黎明资本小半月的闭门羹。
团队商量一番，打算剑走偏锋，索性绕过黎明资本，从其所属集团黎明集团的大老板下手。
擒贼先擒王，打动了黎明的大老板，招呼黎明资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当然，想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在少数，韩祺老老实实预约行程，发现依然没机会。
先不说黎行聿的行程有多满，商务会面排到了半年后，他们连预约机会都够不着，又不是谁冲过说上几句，就能随随便便和黎行聿坐在一起面对面交流。
西风又一次被拦在了门槛外，门槛里还有一道道门槛，太难了。
一筹莫展的时候，公司那里得到消息，听说黎行聿最近在南市出现，于是急忙召回她。
她运气好，回南市的第二天遇见黎行聿买古董，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可惜时机不对，只能遗憾放弃。
“既然你那天已经认出他，为什么当时没追上去?”
萧妧妧不解，如果韩祺追上去，不比后面的守株待黎行聿省事?不比找她帮忙靠谱?
韩祺苦笑，坦然说：“实不相瞒，当时确实有过冲动，差点追出去。”
“我们做过功课，黎总虽然是工作狂，但工作和私生活的界限一向清晰，那天明显是私人行程，如果冒然追上去打扰，反而会给他留下糟糕印象，我们怕适得其反。”
后来打脸了，因为没能收到黎明集团的确切回复，管理层坐不住下了死命令，韩祺实在没招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决定跟黎行聿的私人行程。
得不得罪的再说吧，先把项目送到人眼前才是要紧。
两人分头行动，一人继续联系黎明的投资人，蹲守大厦停车场，试图当面自荐，另一人则是从萧妧妧这里下工夫，务必找到突破口。
也就有了鬼祟蹲人的汪旭，为此在铺子里消费了一笔。
韩祺说得有几分道理，印象中的大老板们讲究挺多，很容易不高兴，他们谨慎一点在所难免。
“很遗憾，这个忙我帮不上。”萧妧妧听完他们的卖惨小故事，依旧选择冷漠拒绝。
萧妧妧有自知之明，她没这么大的面子，说引荐就能引荐。
关系不到位是一方面，另一面是有些没边界感，她前脚提出引荐，后脚客户没了，黎行聿多半不会再来照顾生意。
同样是客户，显然是黎行聿的份量更重，不能得罪。
帮不上忙是真的，不能帮也是真的。
汪旭欲言又止，急得直挠秃脑壳。
“我们知道，这个要求让您难做了，我们不会让萧老板白忙，”韩祺从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叠信封，双手捧递到萧妧妧面前：“如果您愿意为我们引荐黎总，事成后双倍奉上。”
萧妧妧这里要是行不通，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其他更快捷有效的途径，错过最佳时机，对公司的打击将会是巨大的。
处在风口的新兴行业，一点时间耽误不得，落后一步基本等于退出竞争，将市场拱手让人，听起来像是夸大其词，实际的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来之前他们商量过，只要萧妧妧要求不过份，他们尽量满足，毕竟他们的举动确实不太恰当。
萧妧妧睁大眼睛，望着她手里鼓囊囊的一包东西，沉默。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是现金吧?她也有被人贿赂的一天?
看厚度，最少有五万，如果是新币会更多，双倍姑且算它十万吧。
十万和一千万，她还是拎得清的，店铺口碑会影响生意，不是区区十万能解决的事。
萧妧妧震惊一会，深吸气，缓缓开口——
“看来我也不过如此。”
冷淡戏谑的话音突兀响起，修长手指伸来，径直抽走信封，玩味地感受它的份量。
院中三人同时一激灵，他们齐齐偏头，顺着手臂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黎行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多少，此时他出现在院中，闷热的空气骤然降温，气氛陷入凝滞。
萧妧妧头皮发麻，半长着唇，要出口的拒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咽不下。
尤其看到黎行聿西装革履，锋利裤线衬得他气质凌厉，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扑面而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萧妧妧别扭到忘记打招呼。
“黎、黎总!”
被人撞个正着，汪旭和韩祺无措又彷徨，脸白了一个色号。
两人疯狂转动脑筋，想解释几句却张不开嘴，不知道黎行聿会如何看待他们，会不会因此拒绝他们的项目。
萧妧妧回过神，见势不对，冲着黎行聿笑得憨态可掬，大声解释，免得他误会。
“我什么都没答应!本店诚信经营，绝不透露客户任何信息。”她下意识举起手，一本正经的发誓。
黎行聿轻笑一声，没说什么，只是转手将信封递给了萧妧妧。
萧妧妧：“啊?”
“收着吧，你该得的。”
没人能拒绝大水淌来的钱，但……萧妧妧望了望韩祺，感觉手上的钱烫手。
韩祺瞬间明悟，惊喜地说：“对对对，谢谢萧老板帮忙，这是您该得的，剩下一半我们会尽快送来。”
汪旭技术出身，反应不及韩祺迅速，慢半拍回过味来，激动地涨红了脸，着急忙慌翻公文包找文件。
黎行聿侧身，面向韩祺和汪旭二人，“二位自我介绍一下?”
黎行聿转头就变了一张脸，冷漠精英男的气场有点怵，萧妧妧不敢出声打扰，抱着信封躲到一边看热闹。
趁他们说话的工夫，她信封扒开瞄一眼内部，果然是五万钞票。
那边，汪旭和韩祺则忙着自我介绍，忙着递项目书。
黎行聿接过顺势翻看。
说到专业部分，汪旭成了主讲人，机会难得，他卖力地推销项目、推销公司，韩祺在一旁补充打辅助。
两人远不像之前那么从容，挺直脊背，浑身紧绷地站在黎行聿面前，说话时声线轻微颤抖，偶尔打磕巴。
“黎明不缺好项目，西风目前的回报率不足以打动我。”
黎行聿啪一下合上文件，给出不留情面的评价，萧妧妧即使是旁观也感受到了压力，不免替对面的两人捏了把汗。
余光瞟过去，看起来利落的职场精英韩小姐不停眨巴眼睛，脸颊充血，脑门冒出细密汗珠。
汪旭更糟糕，秃脑门变得越发油亮，身上的衬衫很快汗湿一片。
“黎、黎总，我们换个地方报告吧，其实还有一部分数据在电脑里……”
黎行聿拧了拧眉，抬起手腕看表。
韩祺扬声接话：“十分钟!请黎总再给我们十分钟，不管成不成，以后我们都不会打扰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