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翻资料，筛选出靠谱建议：“寄存租界银行的保险柜。”
苏娇娇盯着伙计们的动作，看他们快要结束装车，加快语速：“保险柜?可以试试，只是东西太多了，我怕银行也不一定能保住它们。”
萧妧妧也不踏实，放别人手里哪有放在自己手里来的安心。
“那就去买花园洋房吧!我记得那会房*价不算太贵?娇娇姐，你帮忙打听一下，买房子的钱我出。”
苏娇娇无奈摇头：“听你的，不过租界的房子不好买，回头跟你详细说。”
不止不好买，恐怕还要加价买，甚至搭人情。
不过苏娇娇不怕，只要能保住东西，一切好说。
两人小声嘀咕，眼看着古董装车完毕，苏娇娇准备上车离开，一个头戴宽帽年轻男人拎着手提箱来到店门口。
苏娇娇不经意间瞥到他，话音戛然而止，愣愣地望着他。
萧妧妧没听到回应，以为旁边有人，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苏娇娇是在望着别人发呆。
“你认识他?”
顺着苏娇娇的视线看过去，萧妧妧只看到半张脸，有点小帅。
苏娇娇点点头，又摇摇头：“见过几面，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次是在火车上躲抓捕，一次是医院门口，那人借她当幌子，又一次成功躲避搜捕。
同天没多久传来消息，医院特护病房里有位秘密救治的上将死于刺杀。
还有一两次碰面均是擦肩而过，说熟悉彼此都不知道姓名，说不熟悉，又确实见过不少次。
萧妧妧一听，立刻猜到这是《谍影》的男主。
叫什么她记不清了，每次出场都在做任务，每次名字都不同。
苏娇娇长久的注视终于逼得男人不得不侧目，两人视线相对，同时愣住，而后颔首，再一次擦肩而过。
苏管家这时上前提醒：“夫人，东西装好了，我陪您去城隍庙逛吧。”
苏娇娇挪回视线，收了帕子应一声好，上车，前往城隍庙附近的旧货地摊市场。
古董行有老板、师傅把关，多少能找见真东西，旧货地摊可就大不一样。
五花八门的古董层出不穷，在这里想买到真货的可能性虽然不低，但格外考验买家的眼力以及运气。
当然，抱着捡漏心态来此然后被坑一大笔的情况同样不少见。
苏娇娇每个头绪，只能沿着小道乱逛，好让萧妧妧看清楚些。
萧妧妧其实也看不太出来，总不能一个一个扫过去，别说600次机会，6000次也不够挥霍。
苏娇娇走走停停，凭借自己的眼力，倒是挑出两件赏玩瓷，一柄青白玉如意。
其他的老物件其实也有不少，但在萧妧妧查过现在的市场行情后，憾然离去。
“夫人，看看我家祖传的椅子吧，正经黄花梨。”
“我有瘿木凳子……”
“不如我的紫檀佛公!”
打扮光鲜气派的苏娇娇越深入巷子，越多人围拢上来推销。
苏管家挡在前面，呵斥商贩们避让，苏娇娇则趁机瞄他们兜售的旧家具、祖传玉佩、酱菜缸……
酱菜缸?
苏娇娇后退，清清嗓子，暗示萧妧妧。
“这酱菜缸是谁的?可方便我瞧瞧?”
兜售紫檀佛公的少年挺起胸膛站出来，热血直冲脑门：“我的我的，夫人想瞧缸?”
他说着，爱惜地放下紫檀佛公，转身将大缸往外挪了挪。
苏娇娇看他骨瘦如柴，便没多为难他，自己凑过去蹲下来看。
两边商贩见状，时不时留意这里的动静，只在新顾客路过时涌去。
苏娇娇再次捏起帕子：“看不见底款，我瞧这青色像嘉靖青花鱼藻纹缸，你觉得呢?”
苏管家以为在和他商量，半蹲下来一起端详。
萧妧妧隔了大约十几秒，声线颤抖的嗯一声：“应该没错，买吧。”
40cm左右的标准大缸器型，口沿虽有裂纹，但整体完好，青花清晰完整。
青花大缸绝对算得上明官窑的经典之作，系统给的估价证实了她的看法，4300万!
萧妧妧搓手，逛了大半个市场，总算让她们见到一个大漏!
苏娇娇微微点头回应，神情淡淡地询问瘦高少年：“这酱菜缸看起来不错，很有老坛韵味，应该能腌出家乡的风味。”
少年错愕挠头：“您不再看看别的?我的佛公也很好的，祖上传下来的，若不是妹妹生病，万万不能拿出来卖。”
苏娇娇垂下眼帘，这个时代到处是可怜人，谁不是贱卖家传宝贝只为换一口饭吃。
她接过少年捧着的紫檀坐佛，沉甸甸坠得手酸，高度和青花大缸差不多，40cm左右。
苏娇娇仔细端详后发现，木料色泽紫黑，牛毛纹细密，再看开脸和衣饰纹路，精准又流畅，整体而言品相真不错。
“这件也不错。”苏娇娇神色如常的评价。
萧妧妧意会，着重去看佛公摆件。
她顶多能认出料子，看不太懂木料优劣，交给系统估价，看到1900万的估价后直接愣住。
卧槽，竟然这么值钱?
“买!”萧妧妧握拳震声。
这一声几乎吼出来的“买”惊得苏娇娇一抖，也惊得旁边迷迷瞪瞪差点陷入酣睡的孟甜甜一蹬腿，半睁着眼睛望了望，又抵挡不住困意歪倒在椅子上。
苏娇娇沉吟片刻，依旧语气淡淡的对少年说：“行吧，两件我都喜欢……”
正要问他如何开价，苏娇娇瞧见附近的大人小孩们一脸虎视眈眈，遂改口：“这样吧，你陪我们把东西送去车上，我们去那里谈。”
干瘦少年迟疑望了望长长的街巷，不知道该不该应。
苏娇娇挑眉：“不想卖?”
少年拨浪鼓似的摇头：“卖，我要换钱买药呢。”
停顿一会，他试探着询问：“夫人，不如您带我妹妹去看医生吧?这缸、还有佛公，我可以送给您。”
一听说送，两边的人顿时失去兴趣。
“傻小子，不如换点钱，治完病还有得剩。”
“可不是，那个病秧子妹妹管她做什么。”
“这小子运气真好，才来了两天就卖出东西。”
苏娇娇听到不断传来的议论，扫一圈四周，笑着回应：“好啊，带上东西跟我去和平饭店。”
能住和平饭店的夫人，来头可不小。
到这里，仍旧关注少年和苏娇娇的人悻悻收敛了心思。
少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夫人答应了他的要求，差点喜极而泣，慌乱应声后，佛公塞进缸里，弯腰抱起大缸准备跟上。
苏娇娇看得心惊胆战，苏管家忙不迭过去帮忙。
“哎呦哎呦，你小子瘦成这样可别把腰折了，回头我们夫人还要给你出钱看病。”
苏管家生怕少年砸了青花大缸和佛公，冲过去接住，佛公塞给少年抱着，苏管家抱起大缸。
苏娇娇看了看剩下的半条街，决定先回到路口再说。
“夫人，我们不去和平饭店吗?”
三人先后来到路口的小汽车旁，此时，折回去卸货的第二辆车也追了过来，停在旁边。
少年望着两辆车，心如擂鼓，胆怯与警惕一起表露在脸上。
苏娇娇摇摇头：“开价吧，酱菜缸、紫檀佛公我都买了，你妹妹找大夫看病的钱我也出。”
少年呆立在原地，大脑嗡鸣许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苏娇娇笑笑：“你家还有这样的老物件吗?”
少年抹去泪花，点点头：“有、有的，如果妹妹治不好病，我再卖其他的。”
苏娇娇暗道一句果然，少年手里这两件古董明显出自宫廷，尤其紫檀释迦牟尼成道像，底座錾刻的璎珞，浓浓的宫廷风。
少年要么祖上富过，要么有什么机缘得到它们。
“其他的东西，你要是想卖，先送去和平饭店给我看看，不卖就算了。这两件你打算要多少?”
少年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浑身轻飘，他坚持道：“它们、它们不要钱!只要夫人答应给我妹妹看病买药。”
苏娇娇转身安排赶来汇合的仆从：“派一人跟他回家，带那孩子去医院看看情况。”
随行的仆从应声，接过管家递来的荷包。
苏娇娇在手袋里摸出一条帕子，里面包了十块大洋，塞给少年。
“你不肯开价，我就随便出了，这十块当是买走了它们。”
少年接过帕子，听到清脆的碰撞声，噗通一声跪下，猛磕三个头。
苏娇娇避让开，忍不住叹气。
少年爬起来，瞪着大得过份的眼睛，抽噎说：“夫人，您买画吗?我家里还有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