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描淡写说出了下一句：“但我怀疑，她的秘密，跟你的秘密是同一个。”
施翮猝不及防扭过头看向他，他依然望着前方，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虽然曲山行一直不知道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也能猜得出大致轮廓。
这也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点。
既然他这样怀疑施翩，那她就大概率有问题。
施翮靠着椅背，抱臂思索，“系统，在这个世界里，有两个系统吗？”
系统很快回答：“当然没有啦，我们快乐系统是独一无二的。”
“那别的系统呢？比如什么——女配逆袭系统？”施翩毕竟也是这个世界里的第一女配。
系统再次否认：“这是不可能的呢，一个世界撑不起两股这么强大的力量去改变，现在光是我们一股在改变剧情，世界意识就快受不了啦。”
“你还算强大？”施翮说完，想了想，也认可了它的回答。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施翩看起来根本没怎么被世界意识针对过。
施翮撑着下巴想了想，有了决定，“反正租的房子被烧了，不住酒店了，送我回曲家吧。”她以前搬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施华，现在施华已经有了分寸。
曲山行这才看了她一眼，“你要跟施翩接触？”
“这是最保险的方法，施翩明显很依赖我，贴近我，也不会伤害我。”
曲山行绷紧了下颌线。
感受到车内温度隐隐下降，施翮将车窗关上。
想到曲山行跟施翩几次碰面时的架势，她又补了一句：“你下次还是离她远点吧。”
车停在红灯前，他瞥向她许久，喉间滚出一声“嗯”。
把施翮送到曲家后，曲山行继续去了公司。
曲凌霄与施翩也刚好在她前脚到。
“凌霄！天杀的，那帮绑匪有没有伤害你？你全身怎么湿成这个样子！他们把你摁在水里了？快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曲夫人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施翮到的时候，施华小跑过来，明显一脸惊喜，接着是心疼：“小翮你也来了？我刚才还在问你妹妹你的情况呢。”
见施翮没有反感，她这儿摸摸那儿摸摸，确认了施翮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三人中，似乎曲凌霄是唯一一个吃了苦的。
曲凌霄去换了身干衣服，曲夫人则是拉着施翮和施翩，不住地询问具体经过。
二人默契地没有把后半段绑匪让二选一的事说出来。
施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夫人，她们两个也很累了，还是先让她们休息休息吧？”
曲夫人撇了撇嘴，但还是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曲凌霄很快出了房间，“我爸呢？”他还有事要问他。
曲夫人急得团团转：“可别提了，你爸因为你被绑架的事，急得差点晕倒，现在还在医院呢，我也是刚从医院回来，等着你回家的。”
曲凌霄拧起眉，“那我现在就去医院。”
“对了，大……曲山行知道吗？”
曲夫人不知道他跟曲山行已经决裂的事，虽然奇怪他怎么直呼其名，但还是焦急说道：“你爸不让我告诉你堂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曲凌霄吐出口气，“我先过去了。”
“好，我先给你爸收拾衣服，晚点再过去。”曲夫人又看向施翮：“对了，把施翮也带上啊，施翮，你是凌霄的未婚妻，再怎么说你也得去看看。”
施翮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问题，得赶快把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一旁的施华握着她的手，低声说：“你要是不想去，我跟夫人说。”
施翮看了眼她的手，摇摇头，“没事，我去看看。”顺便火上浇油。
曲凌霄与施翮坐在车上。
他伏着身体，两腿分开，手肘无力地撑在膝盖上，捂着脸闷声说：“施翮，退婚的事，能再晚点提吗？”
施翮淡然：“有区别吗？这个身份，现在也只是形同虚设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再保持一段时间好吗？至少，至少给我一个缓冲期。”
这是现在他与施翮唯一的羁绊了。
正说话间，施翮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曲山行：跟施翩在一起？
她回道：不是，跟曲凌霄在一起，他爸住院了，正要过去。
过了一阵，那头才回了几个字：什么时候跟凌霄退婚？
她一顿。
接着又是一条：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
曲凌霄听到接连的讯息声，起身问：“怎么了？谁给你发的消息？”
施翮不动声色地挡住屏幕，“没什么。”
她有理由怀疑，曲山行是在挑衅。
本来就气得老死不相往来了，要是再被曲凌霄看见，他八成现在就要跳车去找他拼命。
车子开到了医院，两人出了电梯就进了病房。
曲靖躺在床上，打眼一瞧，其实看不出多少病容。
她甚至有点怀疑，他急晕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亦或是逃避。
曲凌霄上来就问：“爸，你到底怎么得罪那帮人了？他们说什么你没给钱，是真的吗？可是你怎么会跟那种人有牵扯？”
曲凌霄看着曲靖移开的视线，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施翮却想起了黄毛说的那些话，撞人，绑架，大概能猜出曲靖找那些人做什么了，恐怕是对竞争对手做的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如果真是如此，他肯定不可能承认。
面对曲凌霄不依不饶的追问，曲靖有些心虚，但反而沉下脸来，吼道：“够了！我是你爸！你也看看场合，我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你还有心思关注那些没用的？”
说着，他直接将手边的茶杯丢了出去，“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
曲凌霄躲避不及，额角被杯把磕了一下，瞬间红了一块，杯子里的茶水也流了他一脸。
施翮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他还真是挨打的命。
曲凌霄深呼吸了几下，在施翮面前极力压制住了心中怒火，抹了把脸。
曲靖心气不顺，看了眼旁边没说话的施翮，同样是让他不喜的人。
瞥见她脚上那双米白色的运动鞋，他更气了：“来医院还穿双白鞋？巴不得我早点死？”
曲凌霄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望向施翮，却见她难得一脸低眉顺眼，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简直是又回到了从前的性子。
【反正我一点都不急了，这根本不是主播的风格哈哈。】
曲凌霄有些恨铁不成钢，对别人横眉冷对，怎么对上他爸就不骂回去了？
可施翮一贯的原则是尊老爱幼，自然不会当面顶撞长辈的。
“系统，开曲凌霄的配音。”
曲凌霄自然地开口，却是指责施翮：“就是啊，这么晦气的颜色。”
曲靖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道等我爸葬礼上再穿吗！”
曲靖猛地扭过了脖子，盯着曲凌霄，“不孝子！你刚才说什么？！”
曲凌霄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嘴，很快反应过来——又鬼上身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但看他这副样子，也知道肯定是什么过分的话。
时至今日，他对于父亲的观感很复杂。
有愤怒，有怀疑，又才被砸过，心中不复往日的尊敬与崇拜，所以没有道歉，反而怀疑道：“爸，您真的病了吗？我看您中气挺足的啊。”
施翮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另一只茶杯，悄无声息地摸走，然后背过后去，抬头看天花板。
曲靖被曲凌霄的顶撞气得够呛，没注意她的动作，一伸手就要去扔茶杯——摸了个空。
然后摸向托盘——又摸了个空。
再反手去摸床头的绿植——居然还是空的。
最后他干脆弯腰打算捞起床下的垃圾桶——再次摸了个空！
他抬起头，面前的施翮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提着绿植，胳膊底下夹着托盘，脚下还踢着垃圾桶，一脸纯良：“叔叔，您还需要什么跟我说就行，别不好意思张口。”
血压一路逼近最高值，曲靖那不怎么挺拔的胸膛起伏了数下，在自己被气死之前喊道：“滚！一个两个，全都给我滚出去！”
在与曲凌霄走出病房之前，施翮还回头看了一眼曲靖的脸色。
终于像个病人了。
曲凌霄的心情也莫名舒畅了一些，他看向施翮，“谢谢你，施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施翮耸了耸肩，“不可以。”
曲凌霄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只是有些落寞：“施翮，我现在身边就只有你了。”
施翮侧过头：“怎么会呢？”
“你还有一身的伤啊。”
他抬起眼。
施翮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我是不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你妈妈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