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沈岫又接了一句，“送花可能表示感谢吧。”
陆丞霖在心里冷哼，但面上却哦了一下，“送花，好容易让人误会啊。”
本来沈岫还想给陆丞霖送花哄哄他，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送花了。
陆丞霖看沈岫的目光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赶紧转移话题。
“明天别忘来帮我补习上课。”
“早上九点。”
“知道了”，沈岫轻声回答。
本来她今天课后写作业就又留了一段时间，街边路灯依次亮起点缀橙紫调的晚霞。云霞翻卷，给空气镀上一层流动的琥珀色。
“咱们吃饭去吧。”
“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岫被陆丞霖牵着，热意从陆丞霖的手心源源不断传导进自己的手心，让她有点不想放开。
那就别放开了，前几天看的书里也是这么写的。
男孩需要你的亲近。
“附近都是小馆子。”
陆丞霖打断沈岫的思考，“你想在附近吃还是远点吃私房菜？”
“那就米线店吧”，沈岫快刀斩乱麻。
吃饭吃到一半，闷雷乍起，紧接着便是毫无预告的急雨，打的原本欲落不落的焦糖色落叶纷纷坠地。雨珠在枝叶间来回弹跳，偶尔一阵急风过，枝叶随之摇晃，甩出一片水雾，雨声也随之急促起来，像潮水般起伏。
“又开始下雨了。”
“你不喜欢雨天？”沈岫听出陆丞霖不情愿的语气，看着他身后的玻璃帷幕上有断线雨珠划过。
“雨天，当然讨厌啊。”
“湿漉漉潮乎乎的...”
陆丞霖说到一半打住，沈岫既然这么问了..
“你喜欢雨天啊？”
“喜欢啊”，沈岫回答的轻快。
陆丞霖听到沈岫的答案后悔自己刚刚干嘛回答的那么快，“为什么喜欢啊？”
“没有为什么，喜欢什么就一定要有原因吗？”
陆丞霖回答不上来。
他也想过为什么自己会喜欢沈岫。
只是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回想起初见时的雨天。
他早忘了那天自己干了什么，却唯独记得她湿漉漉的回眸。
明明他最讨厌雨天，但却在最讨厌的雨天喜欢上了沈岫。
雨天总是湿漉漉的。
潮湿，阴暗。
凝滞的空气带着锈味的潮湿，将窗内外的世界分割成扭曲的碎片。
但沈岫却是例外。
陆丞霖看着沈岫。
沈岫饱了，但还没完全饱，正在一根一根的，慢条斯理的吃米线。
垂落的发梢随着身体的幅度晃动，陆丞霖刚想伸出手将这节碎发别在她耳后，就看见桌子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沈岫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是梁姻打来的。
“柚柚，什么时候回家啊？”
梁姻的声音从听筒里泄漏出来。
陆丞霖忍不住失笑，沈岫的小名居然叫柚柚。
沈岫瞪他一眼让他噤声，她可不想让沈岫知道自己和陆丞霖一起吃饭。
“外面下雨了，带伞了吗？要不要妈妈去接你？”
“带伞了”，沈岫书包里都会常背一把折叠小伞备用以防不时之需。
“那今天早点回来。”
“好。”
挂了电话，陆丞霖撑着下巴看向沈岫。
“原来你的小名是柚柚，哪个柚啊？”
“柚子的柚。”
沈岫不明白陆丞霖有什么好笑的。
“沈老师的小名这么可爱。”
陆丞霖一边说一边在桌底下用腿蹭沈岫的小腿。
“别蹭了”，沈岫踢了他一脚，跟狗一样，动不动就要蹭蹭蹭蹭，留下气味标记，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撒尿宣誓主权了？
“怎么办柚柚，我没带伞，咱俩能用一把伞吗？”
“对面就是711”，沈岫无情的给陆丞霖提供方案，“你可以买一把。”
“可是711的伞都好贵啊，一把就要七十块钱。”
陆丞霖这会儿开始哭穷了，沈岫才不信呢。他每次转给自己的补课费都是五位数起。
“我给你买”，沈岫站起身，从书包里拿出伞然后背上书包。
“太浪费了，七十块钱的伞。”
“我的伞很小”，沈岫手里拿着只有巴掌大的折叠伞，“只够一个人打，两个人的话肯定要淋湿了。”
最后陆丞霖还是买了711的透明雨伞，两个人一起打这把。
雨滴打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倒豆声，雨水连绵成线顺着伞骨流下，还有几片枫叶落在伞面上遮挡视线。陆丞霖晃了晃伞，抖掉叶子。
这把伞虽然大，但也不是双人伞。
陆丞霖趁机和沈岫贴在一起。
这样沈岫也没理由躲开。
好希望一直下雨。
陆丞霖低头看两人水中倒影，也是贴在一起。
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但路总要分开的时候。
陆丞霖把沈岫送到楼下。
“我走了。”
沈岫向陆丞霖挥手。
她上楼后躺在屋里伴着屋外雨声发呆。
手机震动，是笔转账提示。
陆丞霖又转了五位数。
备注是补课费，但比上次多了不少。
沈岫：“怎么这么多”
陆丞霖：“因为我月考进步了啊。”
陆丞霖：“上班的都还有绩效奖励和十五薪呢。”
沈岫没客气的收了钱。
屏幕边的陆丞霖庆幸自己还能用钱来维系住和沈岫的关系。
她放下手机，发呆还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震动。
又是陆丞霖。
陆丞霖：“钱还够用吗？”
沈岫没想到陆丞霖为什么会问这句话。
直到和陆丞霖分开的第四年，她才明白。
爱是常觉亏欠。
冷锋南下，寒流过境，屋外绵亘的雨变成细密的雪。
陆丞霖的成绩一次比一次高，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前，最后一次期末考试直接坐进一考场，不过和沈岫是个斜对角。
最后一科物理考完，沈岫的文具很少，不像其他人橡皮铅笔中性笔尺子都要零零碎碎摆一桌，可以直接拿起来就走。
她看见陆丞霖笑着看向自己，又立马回头装作不认识，去走廊上拿了书包回班。
走廊上拥挤不堪，沈岫背着书包在隔壁班等郝欣然。
郝欣然看见站在门口的沈岫，也不对答案了，立刻抓起桌上的文具往笔袋里塞然后冲了出来。
“啊啊，好难啊。”
“真是的，也不让我们过个好年。而且下半年回来就要上晚自习了啊啊啊”
沈岫听着郝欣然突然停止在耳边吐槽。
“不知道今年寒假学校会安排我们去哪。”
“我早上送作业的时候听说带我们去水镇泡温泉。”
“真的吗！！我还没去过水镇呢！”
“水镇无聊的一批...周围都是荒郊野岭，偏远的不行。”
“但是大家一起泡温泉，肯定很有意……”
人流挪动速度极慢，郝欣然竖起耳朵听完八卦才开口，“今年去水镇泡温泉啊。我小时候去过，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了。”
“不过泡温泉是不是要带泳衣啊。”
手被拉了一下。
四周都是人挤人，挤的沈岫只能侧头看郝欣然，连回头都困难。
除了陆丞霖还有谁。
沈岫不敢幅度太大的甩开陆丞霖，就只好这么任由他牵了一路。她一边要忍受不时来自陆丞霖挠手心的骚扰，一边还要听郝欣然讲话。不过郝欣然就算没人回答也能一个人自说自话说很久。
“陆丞霖真的好高……”
“你说他怎么能做到半学期成绩就跟坐火箭一样往前窜啊，跟闹着玩儿一样。”
郝欣然听见周围有人说陆丞霖，从寒假泡温泉里岔开，“为什么周围有人突然开始说陆丞霖了？”
沈岫嗯了一声，回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的手被陆丞霖严丝合缝的扣住。
感觉像在偷情。
这种奇怪的想法一冒出头来就无法遏制。
“你说我穿什么泳装呢？”
身边没人讨论陆丞霖了，郝欣然的注意力又瞬间转移回泡温泉上。
“希望能男女分开泡，不然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沈岫回话，“你穿什么泳装都好看。”
郝欣然被沈岫夸的不好意思，主动搂起她一边的胳膊，“物理选择最后一道电磁场的题选什么呀？”
“我选的A”
“啊”，郝欣然鬼哭狼嚎了一声淹没在人海里，“又选错了。”
“我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一直到人少的地方，沈岫才甩开陆丞霖的手。
回到班里，班主任又叮嘱了假期事项，“一个周后返校参加试卷讲评，到时候回来领寒假作业，寒假作业一定要写，大家利用好寒假时间弯道超车，查漏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