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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卿_姒锦【完结+番外】(110)

  李桓目光略带怀疑,“你认识此人?”

  薛绥道:“他在旧陵沼的草市上开了一间古董店,有打听消息,疏通关节的人,都会去找他帮忙。他什么都做,要钱时心狠,动不动就狮子大开口。但谁让人家有本事呢,旁人办不成的事,他能办。”

  李桓问:“以你所见,他能接触到诏使?”

  薛绥微微一笑,“这个我说不准。此人我从未接触过,只是听闻罢了。但我以为,得罪旧陵沼的事,他大抵是不敢做的。端看王爷找诏使的意图如何,以及……王爷能不能得到他的信任了。”

  李桓听得眉头微蹙。

  他对那人自称要做盐铁生意。

  贩卖私盐私铁,违反朝廷禁令。

  要取得他的信任,难不成他真去倒卖盐铁?

  李桓否定了这个想法,继续试探薛绥。

  夸几句菜肴独具匠心,菜式色香味俱全,慢慢便引到上京的案子。

  “那天在护城河里捞出来的碎尸,京兆府已确认是尤知睦。骨头被尽数敲碎,尸块七零八落,头发粘连着碎肉和衣物残片,散落在各处……碎尸万段也不过如此了。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尤老令公来认尸,看到那一堆堆碎肉和骨头渣子,当场晕厥过去……”

  薛绥一脸震惊。

  握筷子的手猛地一颤,夹起来的肉片骤然滑落。

  啪嗒一下,落在桌面上。

  她杏眼圆瞪,赶紧擦拭几下,身子绷得极紧,仿佛要干呕似的低下头,又隐忍下去,纤细的眉蹙在一起。

  “着实丧心病狂。好端端一个人,死得真是……”

  太活该了啊。

  剩下半句她没有说完,只做害怕的样子。

  心里想着尤知睦的下场,脑子里再浮现当年尤知睦穿着油黑发亮的鹿皮锦靴,坑洼的青砖石,毫不留情的用脚底碾压她的手指、踩她的脸,胸口时,脸上浮出的那目中无人,张狂不屑的笑容,只觉得李肇干得漂亮。

  那时候,她被折磨得好似一条狗啊。

  一声声求饶,也换不来那些人的半点怜悯。

  这种灭绝人性的畜生,就该死无全尸,再下无间炼狱。

  李桓注意到,她没有再去碰肉片。

  脸上浮现的恐惧和惊悚,真诚无比。

  他便又道:“尤知睦惨遭分尸,死状惨烈,姚围落入粪坑,也是去了半条命,顾介如今身陷牢狱,也是不堪……”

  薛绥放下筷子,略略蹙眉。

  又是腐肉尸块,又是粪坑大牢的。

  她道:“王爷,我吃好了,您慢用。”

  李桓审视着她的反应,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没有。

  她眉目间瞧不出丝毫虚假,整张脸都是那种因为恶心吃不下饭的样子。

  李桓淡淡一笑。

  “我也用好了,唤人备水吧。”

  叫水便是要沐浴。

  沐浴后,往往便要歇息了。

  薛绥也不多说什么,笑着唤人进来收拾。

  “如意,为殿下备水。”

  如意在外头应一声是,心下却忐忑不安,双手紧紧抓着小昭的胳膊,抖个不停:“怎么办?怎么办?”

  小昭环抱双臂,斜倚在墙上。

  “你怕什么?”

  侍寝的不急,急死丫头?

  如意额头都在冒冷汗。

  “你不怕吗?你不替姑娘着急?”

  小昭摇头:“我不怕,我不急,只要姑娘不点头,谁敢冒犯她,我便宰了谁。什么王爷不王爷的,我才不在乎。”

  这边她们两个丫头在低声议论。

  檀秋院旁闲置的一间偏屋斗拱屋檐上,浓密夜色里是两个心急如焚的探子。

  他们比两个丫头更为心急。

  “这次我怕是活不成了。”

  “兄弟,你遗书写好了没?”

  “我还没活够呢,写什么遗书……可惜了,我藏了几十两银子在院里梧桐树下,没来得及告诉我老娘……”

  “写遗书是来不及了,但动手还来得及?”

  一个探子说罢,啐声。

  另一个探子紧张地盯住他。

  “你要做什么?殿下只让我们暗中监视,多探多报,保护薛六姑娘,可没说让我们动手,打草惊蛇,去惊动端王……”

  “嘿嘿。”探子笑得贼兮兮的,“我们不动端王,可以动他的房舍。”

  二人对视,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兄弟,烧哪里合适?”

  “离檀秋院远点,莫要烧到薛六姑娘……”

  “好主意!”

  “干!”

  “谁点火?”

  “剪刀石头布!”

  ……

  沐浴的水,很快便抬入了檀秋院的净房。

  屋里光线氤氲。

  李桓缓缓朝薛绥举起手,示意她过来替自己宽衣。

  薛绥平静地走过去,心想薛月沉为何没有差人来请李桓……

  若她不来,自己如何应付最合适。

  她低眉看着李桓平整的衣襟,眉目清冷。

  李桓也自上而下地打量她,一张不想侍寝的脸。

  空气里,好似隐隐有一种较量。

  就看,谁先忍不住叫停。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尖啸。

  “不好了。”

  “漱玉阁走水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漱玉阁是袁侧妃的居所。

  李桓神色一凛。

  低头看了薛绥一眼,忙将外衫披上。

  “你先歇着,我去看看。”

  -

  这火着得蹊跷。

  如意也被锦书安排去瞧了一下热闹。

  说是袁侧妃牵着小女儿,吓得瑟瑟发抖,看到李桓。她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淌,女儿也抱着李桓喊父亲,默默流泪……

  李桓只能在那里陪袁侧妃和女儿,差人来檀秋院说了一声,今夜便不过来了,让薛孺人好生歇着。

  袁侧妃受了好大一场惊吓,眼睛都哭肿了。

  但有端王在身边陪着她,人也没有损伤,很快便平复下来,开始告状。

  “殿下,妾身屋里的烛火向来有人小心看管,怎会无辜起火?”

  “殿下呀,会不会是有人想烧死妾身和囡囡?”

  李桓神色凝重,微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是檀秋院那一桌子饭菜,或是那双白皙轻柔的手,以及她抬高广袖时,隐隐露出的浅淡色疤痕……

  “不要胡思乱想。王府里人多手杂,下人们难免有疏忽。”

  -

  正如袁清杼怀疑薛月沉一般,薛月沉也在怀疑袁氏。

  她领着几个丫头往漱玉居走,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六妹妹待我不薄,王爷要是宠幸她,得一个子嗣也是极好的。可惜了……”

  翡翠心知她口是心非,时不时的纠缠其中,也不便多言,只气恨地埋怨漱玉居那人。

  “说不定正是那袁侧妃捣鬼,她最见不得王妃好。王爷是看在王妃面子上才去檀秋院的,这分明就是为了打王妃您的脸……”

  薛月沉沉默片刻,幽然一叹。

  “你说得对,袁氏胆大。这把火,真有可能是她自己放的。”

  “端看王爷怎么想了……”

  漱玉居的那把火没有燃起大势,便被前来的护院家丁扑灭。

  时机和火势都不多不少,恰恰好。

  两个下手的探子很是得意。

  “兄弟,我二人这次的功劳,足可换命!”

  “不知咱爷,能不能多派发几个赏钱?”

  “嘿嘿,定有的,定有的。把后脑勺搁屋脊上,垫得高一些,容易做好梦!”

  “呸,乌鸦嘴!”

  王府里因为救火,一阵兵荒乱马。

  檀秋院里,薛绥朝照样心无旁骛地练字。

  时辰一到她便宽衣歇下。

  窗户敲出三长两短叩击声的时候,她心下微微一沉,重新披衣起床,隔着窗户,低低问:“何人?”

  外头一道冷声,“寻蛊人。”

  薛绥:……

  檀秋院一片寂静。

  檐下鸽笼上的小铃铛,被夜风吹拂,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薛绥慢吞吞拉开窗户。

  月光如水,树影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李肇仿若一只敏捷的猎豹,披了一身细碎的银白月光。

  只一瞬,他足尖轻点,便身姿矫健地一跃而入,站在她的面前。

  “若是漱玉阁不着火,你今夜便打算侍寝了?”

  他声音低沉、语气不善。

  双眼好似吃人的狼崽子,直勾勾地盯住她。

  薛绥当然有她的办法,应付李桓。

  李桓也并没有多想跟她同房。

  只是这些,没有必要告诉眼前这人。

  她微微仰头,神色平静,“殿下在质问我?”

  李肇道:“孤替情丝蛊问的。”

  薛绥戏谑一笑:“殿下且让它出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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