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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卿_姒锦【完结+番外】(209)

  “方才端王问起情丝蛊,小人真的什么都没说……”

  李肇漫不经心地一笑,气息冰冷。

  “这么说,你是知道情丝蛊的……”

  邱先生浑身剧震,忙不迭摆手否认。

  “不不不,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只是听人说起过只言片语,从未接触过巫蛊之事……”

  李肇微微扬起眉梢,指节上的墨玉扳指泛起一丝冷光。

  “端王会找上你。那便是说,你与北斗七门有勾连?”

  邱先生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

  北斗七门四个字如重锤砸在心口——

  要怎么说,才能得个好死?

  邱先生偷眼望向李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小人、小人只是在旧陵沼做些小本买卖。偶尔得了机缘,便替人牵线搭桥,在旧陵沼跑跑腿、探探消息,赚点小钱勉强糊口……与北斗七门,当真从无往来……”

  李肇轻笑一声,“嘴很紧。”

  忽地转头,神情冷漠地望向关涯。

  “他既不肯说实话,留着舌头也没什么用处……”

  关涯恭声应是。

  邱先生看着高大的男子如同一尊煞神,紧紧逼压过来,吓得心脏狂跳,几乎要晕厥过去。

  “殿下饶命,殿下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不知情……”

  突然,檐下的铜铃响了。

  随着清风掠过来,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箫声。

  他心中一凛,蓦地抬头望去。

  片刻,那箫声停在门外。

  一道月白影子翩然而至,广袖拂过门楣,带起一抹细微的风响。

  那人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身江湖游侠的打扮,倒像是个闲云野鹤的文人,头戴轻纱帷帽,将清俊的面容遮挡住,即便如此,那出尘脱俗的气质,仍让人不敢小觑。

  “太子殿下对江湖事,倒是颇为上心。”

  天枢手握凌穹萧,单手负于身后。

  清冷淡雅的声音,在寂静的古董店内悠悠回荡。

  李肇指尖顿在木案上,眼尾微微一挑,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阁下便是传闻中的旧陵沼诏使?”

  天枢沉默。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稳步走近,从袖中翻出一枚银针,轻轻按在邱先生的昏睡穴上。

  那老掌柜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枢这才不紧不慢地坐下。

  “太子殿下造访,想必对情丝蛊更有兴趣……”

  “阁下对孤的私事,倒是清楚得很。”李肇轻笑一声,唇角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寒意,俊脸仿若腊月冰霜,“二十万旧陵沼冤魂的账,阁下打算记在孤的头上?”

  “太子殿下误会了。旧陵沼的往事,早已随着前朝的覆灭,消散如烟。多年来,我们隐于市井,游走江湖,无非是艰难求生,讨一口饭吃罢了。”

  李肇:“那阁下前来见孤,意欲何为?”

  天枢嘴角微抿,稍作停顿,问道:“殿下探访邱先生,不是为了解开身上的蛊毒?在下愿为效劳。”

  李肇冷哼一声。

  “相比解蛊,我对旧陵沼,更有兴趣。”

  他好似早已洞悉一切,笃定冷笑。

  “文嘉公主那幅《仙娥献寿图》,便是从旧陵沼来的吧?想不到旧陵沼的手,已然伸到了深宫大院……”

  天枢神色平静,淡淡出声。

  “殿下是东宫之主,身份尊贵,与旧陵沼并无恩怨,何出咄咄逼人?旧陵沼立足江湖,从不主动干涉朝中之事……不过,殿下若有要求,旧陵沼开门做生意……”

  说着,天枢的手指轻轻指向李肇面前的黄金。

  “只要有人给钱,旧陵沼便会出手。”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无论是解开情丝蛊,还是助力李肇扳倒端王,都可以通过金钱交易达成。

  旧陵沼所做的一切,皆为买卖,无关乎私怨情仇。

  但在李肇看来,越是想要撇清关系,越是欲盖弥彰——

  李肇微微勾唇,倒了一杯茶,放在天枢面前。

  茶汤在荡出细微波澜。

  他抬眼,眸中微光与茶波相映流转。

  “江湖之事,孤不想掺和,朝堂上的事,也不该旧陵沼染指。”

  天枢迎着他冷锐如刀的目光,不卑不亢,任由紧张的气息从他视线里弥漫过来,语气清越。

  “旧陵沼从无冒犯殿下之心。”

  李肇唇角笑意渐深:“既然诏使坦诚,那孤便把话撂在这儿,想用蛊毒控制孤,痴人说梦。若阁下只是想护薛平安周全,最好别把手伸得那么长。否则,莫怪孤不留情面。”

  窗外,忽有夜枭长鸣。

  李肇将把玩的那一锭金子,丢回在天枢的面前,而后从容起身,波澜不惊地大步离去。

  “告辞。”

  天枢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相送,看着李肇广袖翻飞,玉坠在腰间划出那一抹夺目的银弧,黑眸沉静如水。

  “太子殿下慢行。”

  -

  次日上午,薛府正门大开。

  薛绥扶着薛月沉下车时,恰见魏王府的马车驶离巷口。

  车帘翻飞间,隐约可见魏王长史铁青的脸色。

  薛庆治立在仪门外的石阶上,腰身绷得笔直,九姑娘薛月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垂花门后悠悠传来。

  “父亲安好。”薛月沉仪态万千,端端正正地行礼。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薛绥跟着行礼,余光瞥见薛庆治的脸色,心下明了三分。

  “姐姐,我们进屋再说吧。”

  正房的内室里,崔老太太端坐罗汉榻上,手中佛珠捻得飞快。

  见薛月沉和薛绥进来,连忙招手示意她们走近,吩咐人搬来锦凳坐下,叹声不止。

  “大姐儿,六丫头,你们九妹妹,今早悬梁了!”

  薛月沉指尖一颤:“人可救下了?”

  “救是救下了……”老太太颓然闭了闭眼,神色间满是忧虑。

  “可她穿着中衣吊在房梁上,偏偏又被魏王长史撞见……长史正来送庚帖呢,这事儿传出去,难免惹人闲话,说她宁死不愿做续弦……这回,怕是把魏王府得罪了。”

  薛月沉微微蹙眉——

  这可不像薛月娥的性子。

  不赶紧显摆做王妃,哪来的勇气自尽?

  第180章 忤逆

  思忖间,屋外传来薛月娥的哭声。

  “我没有自尽……祖母、父亲,有人要害我……一定是有人不愿我嫁给王爷,见不得我做王妃……”

  薛庆治捏着魏王的庚帖,指尖微微发紧。

  “福气送到眼前,你这般不争气,还有脸来这里哭……”

  “这是栽赃!定是有人栽赃啊!”薛月娥突然大声哭道:“父亲大人,有人要我死,还要薛家与魏王反目……就像当年对付姑母那样……”

  “住口!”薛庆治气得暴喝一声,“还不嫌丢人?”

  薛月沉掩饰着内心的惊愕,轻声问:“父亲可打听清楚了,那魏王是不是诚心结亲?”

  “魏王虽说平日里懒散了些,可到底是皇子。这次又有太后出面做主,断断不会有假……”薛庆治打断她,声音有些不耐烦。

  “况且,薛家如今经不起再折腾。孤注一掷终非良策,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薛月沉抿唇不语。

  薛绥却是直言,“父亲这般打算,可是为了大姐姐腹中的骨肉?”

  薛庆治微微一滞,抬眸望来,眼里满是复杂。

  “你倒是看得明白。”

  见薛绥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他忽地一叹,压低了声音。

  “到如今这般田地,早已由不得薛家了。我们与萧家,早已绑在了一条船上,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说着,他又望向薛月沉的小腹。

  “只愿列祖列宗保佑,大姐儿能一举得男,为陛下诞下皇孙。”

  薛绥冷冷一笑,问道:“那父亲是打定主意,要与东宫决裂了?”

  薛庆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桌上那一份决定薛家命运的奏折上,缓缓说道:“不是决裂,而是制衡。”

  薛月沉追问道:“那父亲打算如何行事?”

  薛庆治伸手将那一份早已写好的奏折抽出来,毫不犹豫地丢入火盆,直到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这才慢慢开口。

  “为父会重拟奏折,禀呈陛下,就说薛淑妃自幼身子孱弱,当年之事,不过是意外,与旁人无关——如此,既能保全萧家的颜面,也能为薛家留一条退路。”

  薛月沉眉头微微蹙起:“那姑母岂不是……白白冤死了?”

  薛庆治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看着窗外。

  “你如今怀着端王的子嗣,安心养胎便是,这些事,无须操心。”

  薛月沉望着父亲的背影,忽的攥紧帕子,贴在下腹。

  薛绥冷冷看着这一切,微微眯起眼:“父亲为了权柄,可以不顾姑母冤死,日后萧氏为了自身利益,同样也会不顾薛家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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