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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长安_则慕【完结】(147)

  吕尘闻言,却突然骂道:“怎么,你很得意?我说过你是一头野猪,就适合生活在山林之中,偏要来长安!来长安也罢了,还当什么官,真是猪鼻子插葱,装相。”

  张小鲤无语地望着他。

  吕尘此人,其实平日也比较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想事,如果非要他张嘴,那必然张嘴就是不咋好听的责骂。张小鲤还小的时候,他还勉强温柔一点,后来确定张小鲤赖上自己了,要正式收为徒弟了,他就讲话越来越难听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拿各种动物类比。

  若是旁人听了,定然觉得受不了,其实张小鲤最开始也经常受不了,但后来发现,吕尘骂得最狠的是他自己,于是张小鲤就麻木了。

  果然,吕尘接下来说:“我本来就是皇宫里的一条狗,是个奴才。我辛辛苦苦教你功夫,教你离男人远一点,你一个字不听,早知如此,就该把你这双猪耳割了去。”

  张小鲤嘴唇嗫嚅了一下,吕尘没给她机会,继续说:“教你功夫,你半点不自觉,丝毫不练,退步这般严重,还有脸说什么自己躲懒,总有一日我真要杀了你,免得你败坏我门庭。让你离男人远一点,你倒好,先是什么林存善,再是什么莫天觉,接着同端王私下相谈,去二皇子帐篷里待一下午,如今又来个三皇子,你这是什么癖好?”

  第141章 小白脸

  张小鲤被骂得欲哭无泪,吕尘又冷冰冰地说:“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武功很高?先是抱桃阁欺君,再是迎春宴犯上,你有几个脑袋?还说什么终身不嫁,可笑!你嫁与不嫁,真当有人在意?!你是什么身份地位,他们是什么身份地位?眼下好玩,同你周旋,哪日失了兴趣,迟早将你挫骨扬灰。你倒好,不自量力,还为个男人想再次犯上——你可知,方才你离死,只有一线之隔。”

  “我知道。”张小鲤虽被骂得头昏眼花,却也懒得辩解,只心有余悸地说,“我差点……逼得皇上没有台阶下。你的确不是凶手,那时候,也的确被皇上派出去办事了……二皇子的帐篷失窃,是你做的。”

  吕尘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一哼:“现在才想明白,蠢钝如猪。”

  没错,方才皇上撒谎了。

  因为他居然派贴身侍卫,去自己的儿子帐篷里当小偷,只是没想到撞上了郡主出事。不过除了张小鲤,又有谁能发现铁侍卫不在?

  张小鲤方才没破安珀遇刺案,倒是实打实地破了二皇子帐篷失窃案,可惜,嫌犯同时是判官。她方才若是情急之下当真追问起来,那恐怕是无法活着走出这帐篷了。

  张小鲤拱手,垂头,道:“师父方才骤然出手,是为了避免我追问皇上,以至于皇上一怒之下处置我……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吕尘鄙夷地看着张小鲤:“这么久才想通,你有几条命够你这般迟钝?昨夜后半夜,我的确奉皇命进了郡主帐篷,躲在了帐篷之上,想看凶手一击不中,会不会再来。”

  张小鲤总算明白那脚印是怎么回事,捶额道:“原来如此……若非师父,小鲤恐怕的确难逃一死。只是眼下师父既然摘了面罩……我不明白,他们说铁侍卫和皇上是形影不离的啊,可是这十多年,您大部分时候都陪着我啊,只偶尔才离开……”

  吕尘冷冷地看了张小鲤片刻,才说:“谁告诉你,铁侍卫是一个人?”

  张小鲤一愣,吕尘简略地说:“铁侍卫是个职称,戴上这铁面具,我们便成为了铁侍卫。我是铁侍卫,我的师兄同样是铁侍卫。后来皇上还招了新的铁侍卫,我跟着皇上几乎最久,只是中间离开了一些年岁。同你分开后,便又回了皇宫,就这么简单。”

  张小鲤没想到是这样,她呆了一会儿,说:“可是方才您点出了抱桃阁、迎春宴,也就是说那时都是您,为何您不同我相认?”

  “屁话。”吕尘冷硬地说,“是谁在三留村目无尊长,大呼小叫,说不认我这个师父了?我看到你便烦,只恨不得你早点滚出长安,还同你相认?”

  ……也是。

  张小鲤那时因为吕尘隐瞒阿姐的事,大发雷霆,加之又被池家人刺激,和吕尘大吵一架。她口不择言,吕尘又是绝不忍让更不会哄人的性子,两个人话赶着话,最后什么都说了,张小鲤也撂下狠话说不认这个师父了。

  但她说话难听也是跟吕尘学的,所以吕尘也该原谅她,不同她计较才是。再者说了,瞒着她本也是吕尘不对在先……

  这些想法肯定不能说出口,若说出来,吕尘指不定真会撩起长刀要她的狗头。

  张小鲤想了想,说:“那时是小鲤太过冲动,不能明白师父的深意。如今我已明白,当时您认为我阿姐已死,不想我徒增伤心,所以才瞒着我……还望师父不要同我计较。”

  吕尘不屑地说:“闲话休提,你说这么好听,无非是有事相求,是也不是?”

  的确,张小鲤想要吕尘帮自己救林存善——他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铁侍卫,还是跟着皇帝最长的那个,总能想到破局之法吧?

  张小鲤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吕尘,吕尘鄙夷地看着张小鲤:“我的确有办法。”

  张小鲤大喜,道:“师父知道真凶是谁?”

  吕尘却有些不屑地说:“真凶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别的事。”

  张小鲤茫然不解地看着吕尘,心跳得很厉害,她知道吕尘不会无的放矢。

  “和从前一样,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作为交换,你得完成我布置的任务。”

  这的确是张小鲤和吕尘的相处之道,从小到大,无论张小鲤想要吃什么、买什么,吕尘都会给她布置一个任务,比如悄无声息地摸入某个房间不被发现,比如悄悄割掉路人的一个衣角,以此锻炼张小鲤。她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张小鲤大喜,拱手道:“是!”

  吕尘冷冷地道:“我要你杀了那个姓林的小白脸。”

  张小鲤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不可置信地抬眼看着吕尘。

  吕尘的背后是一轮孤月,映在他冰冷的铠甲上,泛出凉飕飕的清辉,也让他那张粗犷坚硬的脸莫名多了些别的情绪。

  “师父?”张小鲤茫然地看着他,甚至有点疑心吕尘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吕尘讲话难听归难听,有时候心情好了也会开一点完全不好笑的玩笑。

  吕尘却坚定地回望她,说:“杀了他。”

  张小鲤说:“为什么?”

  吕尘冷冰冰地说:“我从前怎么同你说的,你全忘光了?功夫全忘了,训练全懒怠了,这些都罢了,可情字,是你最不该也最不能碰的,尤其,是小白脸那样的人。”

  张小鲤赶紧道:“我与林存善,绝非师父您想象的那种关系——”

  吕尘毫不容情地说:“什么都没有,你却已愿意为了他这般劳心费力,他岂不是更该死?”

  张小鲤简直无话可说,她闭了闭眼,说:“那是因为他也救过我、帮过我。知恩图报,是您教过我的!”

  “这小白脸就算救你、帮你,定也没安好心。”吕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我不喜欢他,你更不该喜欢他。”

  张小鲤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她转身就往外走,身后却突然传来长刀挥舞之声,携凌厉风势袭来,张小鲤猛地一偏,躲过吕尘的攻势,道:“师父!您为什么总是这样?!就不能稍微讲点道理吗?!”

  吕尘的攻势咄咄逼人,不过长刀并未出鞘,他一边道:“为了个男人,招呼不打就走,你还说那小白脸不该死?!”

  张小鲤怒道:“我好端端的杀他到底有什么用?!若真有不得不杀他的理由,我动手便是了!怎可只因您的一念喜恶便取人性命?!”

  张小鲤的功夫本就远不如吕尘,一张嘴泄了气,当即又被吕尘窥得空隙,他用刀鞘狠狠一击张小鲤的膝盖窝,张小鲤被打得跪在了地上,吕尘睥睨道:“功夫退步成这样,还敢顶嘴!张小鲤,你可记得,小时候,你问我,何日才能战胜我?”

  张小鲤被敲得膝盖和膝盖窝都一阵阵地泛疼,她迟缓地说:“记得……师父说我,能吃苦但无所惧,所以永远不成大器。”

  吕尘说:“你现在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么?”

  张小鲤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从来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无所惧,这是张小鲤的本事,是张小鲤引以为傲之事,为何反而会让她‘难成大器’?她心中认定是师父胡说,所以从来没去深究。

  吕尘失望地收回了长刀,说:“真是个蠢笨的废物,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和那个姓林的,不相称,不相配。你真以为他是个需要你相救的小白脸?张小鲤,你可还记得,我带你去烽州时,让你见过断魂草,叶白花淡,美得很。”

  张小鲤有点茫然,说:“……记得。”

  断魂草已十分罕见了,烽州野外还有一片,断魂草叶白花淡,白色的长条枝叶立在土中,配着点点花瓣,如柳絮、如细雪,乍一看颇为唯美,谁也想不到,那是要人命的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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