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灵悦耳的声音落在耳畔,“别来无恙呀,小月亮。”
一只紫色的蝎子从她袖口而出,爬上女子纤细的指尖。
在她手心,是一枚交相辉映的日月印。
日月印,神药谷。
眼前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余桃儿笑语盈盈地看向自己,那副嚣张跋扈的气焰丝毫未减,只是周玉淋从未将两人联系在一起过。
“是许久未见了。”
“自然,你都死了三年了。”对方笑笑。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年,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有些灼热的午阳洒落在两人身上,余桃儿徐徐回忆道,“只有两个人不相信,一个是我。”她红唇一勾,手指在虚空中缓缓一指,周玉淋顺着方向看去,一道背着弓的颀长人影站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
“一个便是他,不过和我不一样,他是个疯子。”
余桃儿没有自讨没趣,拍了拍周玉淋的肩后离去。
周玉淋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上前去。
“不必太引人瞩目,入了内门后,我们一切再从长计议。”
“我知道。”知道就好,周玉淋就担心这人想不开,装个帅,来个降维打击,引起长老重视可就不好了。
事实证明,周玉淋担心是对的。
她啃着干瘪的烧饼,看着陈暮摇带着全队打到午队第一的时候,烧饼都给她捏成粉末了。
“……”
尤其是,她身边还坐了曲碎晚和谷陵两个人。
“啊啊啊啊这个拉弓好帅!这个手真好看!”
“放屁,分明是我们家少爷长得帅!”
“昭昭你说,我现在想找个箭院的谈恋爱还来得及吗?”
“切,恋爱脑。”
“你在和我说话?”曲碎晚这才意识到这点,扭头看向周昭旁边的谷陵,“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啊。”谷陵回答得理直气壮,“哪又怎么了?”
曲碎晚难得见到那么自来熟的人,所幸多看了几眼,只是看了几眼,却觉得这人却看却眼熟,她下巴比八,盯着谷陵,直勾勾的目光,看得谷陵发怵。
“话说,你这张脸,还真有点眼熟。”
“喜欢我就直说,这年头套路已经不得人心了。”谷陵正在这边沾沾自喜呢,去听对面小声嘀咕道,“怎么感觉是在通缉令上见到过呢?”
谷陵的笑容灿烂了没三秒,瞬间失去了方才洋洋得意的劲儿,他摆摆手,“我的脸比较大众,你一定是认错了,好了好了,看比赛吧。”
曲碎晚这才作罢,可脑海萦绕着的疑惑依旧消散不去。
到底是在哪张通缉单上见到过呢?
锣鼓敲击,嗙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午场结束了。
陈暮摇自阵法中踏步而出,翩翩公子哥,衣摆上连灰都没沾上。他背着弓,正被一群人簇拥着,有他方才的队友,更多的是场外的观战的弟子。
在这群人当中,周玉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那天借自己伞的人,大抵是挤不进人群,那人摆手准备离去,这时周玉淋叫住了对方。
“这是……我的伞?”君逢秋想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没想起来什么,“没事,既然送你了,你就拿着好了。”
那张与令狐渺八分相像的面容让周玉淋有些晃神,“那个,还没问过师兄名讳,若是我以后能够进内门,也算是个朋友。”
“君子重逢在深秋,我叫君逢秋。”
“君师兄,可曾有什么兄弟姐妹?”
周玉淋想问的有很多,但如今只能摁下心思,一点点问道,“因为我一个认识的朋友,和师兄有些相像。”
抱着最后的一点希冀,周玉淋望向沉吟不发的君逢秋。
可惜这人摇了摇头,极为果断道,“家中只有我一个儿子,没有什么别的兄弟姐妹。”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听得出君逢秋语气中的疏离,周玉淋只好放下自己准备好的一箩筐问题,目送这人离去。
世上真的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还是说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人群中的陈暮摇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身旁人的问题,周玉淋瞥了眼,不同于上一世的愤愤不平,这次的她选择静静地离去,原因在于,她有点饿了。
上辈子的她,或许会因为陈暮摇的受人欢迎而感到不满,但好像经历过一辈子,她也明白,自己所获得的其实已经很多,知足常乐方是人最重要的事情。
受人欢迎追捧与否本身就与她所坚持的道不相为谋,若以此画地为牢,确实有些狭隘了。
而且,她看向朝自己招手的谷陵和曲碎晚,这个点确实该吃饭了。谁想这才刚走两步,有人从身后隔着袖口拉住了自己的手,周玉淋这头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身后少年人莞尔戏谑的声音落下。
“有的,这位便是我的道侣,周昭。”
顿时五雷轰顶,山雨欲来风满楼恰似眼下。
周玉淋心底暗骂了两声,四周如同刀子般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痛,太痛了,痛彻心扉。
“……我不认识他。”只咬牙切齿憋出最窝囊的一句话。
“哦?”少年人有些可怜兮兮道,“昭昭是在和我置气吗?”
“……”
当年周玉淋用在陈暮摇身上的绿茶招,此刻被他学了个十成十,甚至有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没有。”周玉淋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藏一下。
这人的心怎么不黑呢?
这可太黑了。
最终陈暮摇大摇大摆地跟在周玉淋身后,走出了层层的包围圈,看似耀眼的是陈暮摇,实则攻击的靶子只有一个。
走远后,周玉淋狠狠一脚踩在陈暮摇脚上。
“谁准你传这个消息的?”
谁料,这人不答反问。
“你与君逢秋是什么关系?”脱离了人群,陈暮摇脸上伪善的笑容脱去,他直视着周玉淋,语气冷冷,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寒意。
“和你无关,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周玉淋正想说回方才的事,却在掀眼时察觉到这人身上翻腾的戾气。
有点酸。
而且更严重的是,不对劲。
一个荒谬的想法划过周玉淋心头。
“陈暮摇。”她斟酌着词句,缓缓道。
“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瞬间,周围的风骤起。
她看见死敌泛红的耳尖,以及慌乱移开、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睛,他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没、没有的事。”
诶?周玉淋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了。
第53章
倘若是过去的陈暮摇,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周玉淋往前一步,在他后退之前,一把摁住陈暮摇的手,将手虚虚掐到对方的脖子上,“你不该狠狠掐着我的脖子,冷冰冰地质问我,你与他什么关系,一边问,一边掐紧我的脖子,眼神厌恶地盯着我。”
周玉淋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收紧了掐着陈暮摇的手。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他却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周玉淋,是她先松开了手。
“我不会。”他脖颈的红痕很是刺眼,周玉淋没少使劲,可是他没有半点慌张和恐惧,望向她的眼神里反倒写满了期待和兴味。
“你避我如洪水猛兽,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低低笑起来,让周玉淋后背升起一片寒意。
“你以为我会杀你,真是有意思。”
每一字就像是在刀尖上踩过,周玉淋心跳得飞快,像是有什么未曾提及过的真相,快要破笼而出。
“可是为什么呢?”
“莫非……我与你早就相识?”
他似笑非笑地扫过面色凝重的周玉淋,轻而慢地落下心中早有预料的猜想。
“而你与我有仇,是我的仇敌。”
周玉淋:……死小子猜的真准。
与陈暮摇相处久了,还真是会让人忽略这人从来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狸猫,狼就算是收起了爪子,也未必是向你示好,而是眼前的猎物,太过于弱小。
周玉淋并不想隐瞒这一点,从她打算帮陈暮摇那刻,她就曾想到,万一他想起所有,意识到两人之间对立的立场,周玉淋不会与虎谋皮,她会先一步,对他下狠手。
“你应该去做江藏化那一行的。”
面对周玉淋的打太极,陈暮摇没有戳破。
“我劝你最好还是离君逢秋远一点。权瑾被逐出宗门,他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什么?”听到权瑾两个字,周玉淋很快抓住重点,追问道“他和权瑾被逐出宗门有关系?”
陈暮摇扫了眼周玉淋担忧的面容,语气颇为嘲讽,“看来你也没那么关心权瑾,连他被逐出宗门是某人一手策划都不知道。”
进入青云宗后,周玉淋不是修炼就是在修炼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