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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_一米花【完结】(4)

  善禾双目瞪圆,惊得说不出话来。

  梁邺继续笑道:“在京都偶然去了明珠坊,据说是大燕第一的首饰铺子。我突然想起来,你嫁给阿邵时,无人为你添妆。这两年,你鬓上似乎总是那几根素簪子。”

  去明珠坊,不是偶然。

  想起善禾遭遇,也并非突然。

  梁邺指腹慢慢扣住木匣边沿。自从临行前夜,他无意间发现了阿邵夹在田契中的和离书。从那以后,与善禾相关的一切,时时在他眼前敷演。

  善禾忙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梁邺知道,阿邵对不住善禾,让善禾受了许多委屈。所以,弟弟犯错,兄长自当为其主动弥补。善禾一介女流,又是罪臣之后,唯有庇护在梁家羽翼下,方可苟活。和离之后,她能去哪呢?她该怎么活下去呢?既然阿邵误了祖父照顾善禾一辈子的心愿,那就让他来吧。

  梁邺眉目舒展,笑意不减:“就当是我谢谢你,谢谢善禾照顾祖父、陪伴祖父。”他将木匣推至善禾胸前:“我不能时时照顾祖父,阿邵又是顽劣性子,这家中多亏了你。”

  他搬出祖父来,强硬要她收下,善禾只好却之不恭了。可是,那藏在帕子里的几支簪钗,该如何同梁邺说?

  “刚刚想说什么?”梁邺目向善禾掌心的帕子。

  善禾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可转念一想,她早晚是要离开梁家的人,早晚要独立门户、自力更生,不会再与梁邺兄弟往来,是万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点恩情和面子,耽误来日的生计。

  故而,善禾掀开帕子,露出几枚簪子,咬唇道:“想请大哥帮忙,把这几支簪子典了。家里的丫鬟小厮,我……我总有些不放心。”

  这是实话,因善禾在梁邵面前不得脸,哪怕老太爷再看重她,梁家的奴仆们总有些瞧不起善禾。老太爷死后,谁来护这个罪臣之女呢?梁家奴仆们如此想。

  “你缺钱?”梁邺急急开口,“每月月例不够么?还是他们克扣了你的?”

  “没有,没有。”善禾忙掩饰着,“这些簪子,我总不戴,放在妆匣里,也是要落灰的。不如换了银子来,日后碰到喜欢的再买。”

  她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大哥送的,我很喜欢。”

  梁邺盯着她的脸,半晌未言。善禾被他看得心底发毛,以为自己拙劣的借口教人看穿了,不由垂下头。在梁邺眼中,善禾低着头,露出乌黑繁密的发髻,颊边垂了几缕碎发,迎着风飘摇。他长叹一口气,自善禾掌中接过簪钗时,指尖悄悄触到善禾掌心,他声音不觉有些抖:“好。”

  那几支簪钗终究没有流入当铺,晚间时候,梁邺亲自封了二十两银子,教丫鬟送到漱玉阁。

  梁邵下值后听闻兄长归来,骑了马立时归家。他是在账房寻到梁邺的,彼时账房先生垂首哈腰立在梁邺跟前,满脸赔笑。梁邺凝眉翻阅梁府账簿,见梁邵大咧咧跳进来,啪的合上账簿,同账房先生道:“就按我说的办,每月提至五两,其余头油钱、脂粉钱、糕点钱都在官中的钱里扣。你先下去。”

  梁邵素不务家计,因而也不大在意梁邺的话。他大马金刀地坐进圈椅内,自斟了盏茶,呼呼喝下去,才笑问:“哥哥怎生回来了?”

  梁邺因今日善禾典当饰品换钱的事,对他已有不满。后去拜见了梁老太爷,知镇日里只有善禾陪伴老人家,梁邵只晨昏定省时才过去请安,更是不痛快。梁邺双手撑桌而起,冷笑着:“倒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哥哥。”

  梁邵被人暗讽,满心里是困惑:“哥哥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记得你,我记得谁?”

  梁邺行至窗前,负手而立:“我当你成天价跟那些酒肉朋友厮混,早忘了这个家!”

  “又是哪里的耳报神嚼舌根子!”梁邵也立起身,“自哥哥赴京赶考,我是夜夜都回来的。”

  “那祖父的病怎生越发严重?”

  “我又不是灵丹妙药,难不成天天守着祖父,他病就好了?”梁邵梗着脖子,“郎中也说过,治病讲个医缘,没这缘分,便是日日吃人参虫草也不济事。”

  梁邺气得手抖,转身一巴掌掴在梁邵脸上。

  梁邵身量本就比梁邺高些许,因常年习武,看上去更比梁邺高壮。此刻被他打了一耳光,梁邵脸往右侧一偏,舌尖顶住挨打的那侧脸颊,自鼻腔哼出声:“你在赴京科考,你就记得祖父、记得这个家了?我不好,至少我日日见得了祖父。你一走就是几月,你是孝顺子孙?”

  梁邺本后悔方才冲动,可眼下教梁邵说出这番话,反是气得齿关咬紧。梁邺冷笑着:“我是不孝顺,非但把老人家撇在家里,还没能力,约束不了顽劣的弟弟,反教善禾一介女娘忙里忙外操持整个家!”他甩袍阔步走出。

  听见善禾的名字,梁邵脊背一僵。她怎么了?愤懑的潮水渐渐退下,梁邵独立在账房内,颊边火辣辣的,但头脑却渐渐冷静下来。一瞥眼,他瞧见账房先生站在廊下。

  “陈先生!”梁邵唤道,“方才阿兄同你说什么?什么每月五两?”

  陈先生跨进门槛,拱手道:“大爷说要给二奶奶涨月例,从一月二两涨到一月五两。”

  五两银,比梁邵还多一两。

  “这么多?她怎么了?”梁邵有些焦急。

  陈先生摇摇头:“不知道,许是缺钱吧。”

  梁邵回到漱玉阁时,善禾正趴在桌前画画。抄家之前,她尚是薛小姐的时候,善禾最爱画画,尤擅花鸟。后来辗转流落到梁家,她每日照料梁老太爷,再没时间画画了。如今既然要做好来日孤身养孩子的准备,她总得想个长久的、最好体面些的赚钱法子。

  梁邵推门进来,见她趴在日常用膳的八仙桌上铺陈画卷,蹙眉道:“怎不去书房?”

  善禾搁了羊毫,莞尔道:“今天大哥在寿禧堂伺候,我先回来了。”她看了看铺了满桌的画卷画具:“我怕把你那儿弄乱了。”

  梁邵行至她身后,垂眸看善禾的画,笔意空灵、工致婉约。梁邵道:“比外头先生画的还好些。”

  “当真?”善禾声带惊喜。

  梁邵瘪瘪嘴:“怎么突然想画画了?”

  “长日无聊,总要寻点事做。”善禾含笑抬头,正好瞥见梁邵左侧脸颊的掌印,立时紧张起来:“阿邵,你怎么了?”

  梁邵微微侧开脸,不想教善禾看见,口中只说:“没什么。”

  可善禾却着紧起来,掰正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他颊边掌印:“我去浸条冷巾子来,须得快快敷好了。明儿去衙门里,才不教人笑话。”

  梁邵被人这么仔细盯着,心里一壁抗拒,一壁又舍不得推开她。他扬了扬鼻尖:“平康坊的宋行首打的。”

  平康坊系花街柳巷风月之所,密州子弟们日常宴饮,多喜欢择在此地。而那宋行首,乃平康坊顶顶有名的头牌歌伎。据闻宋行首卖艺不卖身,对客人也挑剔得很,那些酒囊饭袋、空有资财之徒,是万万入不了宋行首的房门的。

  善禾手一僵,慢慢垂了眸:“嗯,我去拿冷巾子来。”

  梁邵一把攥住善禾的手,颇有些气恼:“哪家新妇做成你这般模样的?夫君去平康坊,你不管;夫君早出晚归,你也不管。你到底是梁家二奶奶,还是我这漱玉阁的丫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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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爷能稀罕你那点银子买的……

  这几年梁邵的朋友陆续成亲,每每出门欢宴,那些个浪荡子都要借口早回,说是家有娇妻,不敢怠慢。唯独梁邵,虽最早成婚,却是每每赴宴留到最后的那个,等到再拖不得了,才回梁府。起初,是他不肯回来,不想与善禾亲近;后来,他眼看着各家娘子们派人唤夫君回家,只有善禾从不管他、从不问他,他心里赌气,等着善禾。可每每等到人烟散尽,善禾也不管他,他只好骑马灰溜溜回来。

  善禾知道,梁邵是有点喜欢她的,因此也不能用从前丫鬟对待主家的态度对他了,更何况如今还要请他帮忙,帮她生个孩子出来。善禾想到梁邵自小被长辈宠溺,是最需要哄着的脾性,有时比女娘还娇一些,因此她伸出葱葱玉指,指尖勾住梁邵腰带,嘟着嘴道:“那能怎么办?我素来在二爷跟前不得脸,要真提着刀子去平康坊,二爷不得更恼我?”

  闻言,梁邵面上还矜着,嘴角却抑制不住上弯:“我什么时候恼你了?”

  善禾想到自己如今攒钱很是不易,不如就此从梁邵身上搜刮点银钱来,以备日后跑路。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梁邵腰带:“下个月是我生辰,二爷准备生辰礼了吗?二爷生辰时,我可是绣了整整两个月的褂子呢。”

  梁邵笑开:“原来是为了这。到下个月,不还有好些日子么?到时你便知道了。”他自是没准备的,甚至连善禾的生辰日子,他也记不大清。

  “哼!”善禾美眸一抬,细眉微蹙,“我就知道。”善禾伸了指尖往他胸前重重一点,而后转身不去看他:“什么下个月?我不过诈你一下,你就招了。我的生辰,且有两个月呢!你还说你不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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