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又对着身边的一队人马一挥手:“给我上!”
那些士兵呼喊着,立刻朝着申屠泰围了上去。
看到这群饿狼一样敌军,申屠泰面无惧色,挥舞起手中的长槊更加虎虎生风,他一边双腿夹着马肚稳稳的朝前飞奔,一边侧着身,一看到有个士兵从斜后方插上来,立刻反手挥出长槊,那士兵手中的刀甚至还没来得及砍过去,就感觉胸口一痛,长槊直直的刺穿了他的胸膛!
“啊——”
一声惨叫,那士兵被硬生生的挑了起来,申屠泰爆喝一声,将那人狠狠的甩向紧跟在身后的几个敌军。
那些人猝不及防,被一个活生生的人横飞过来,直接打翻下马,扬起的滚滚烟尘一下子迷了身后一群士兵的眼,他们正伸手揉着眼睛,还要继续往前冲的时候,就看见几道银光如同闪电一般穿过烟尘,直接飞向他们,正是宇文晔朝身后射出的箭。
“啊!”
又是几声惨叫,接连几人中箭落马!
一时间,宇文晔和申屠泰一个近战,一个远攻,两个人配合无间,再加上穆先和聂冲各自引开了一队骑兵,眨眼间善师愈发现自己身边的士兵竟然已经快要被清理干净了。
而身后的大军虽然还跟着,可跟他们却已经拉开了几十丈的距离!
善师愈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了起来。
他毕竟年轻,不过三十岁,虽然跟着梁士德四处征战,也经历过不少的战斗,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身为秦王的宇文晔竟然只带着十几个亲兵就敢闯他的虎牢关,而且一次不够还两次,甚至在明明看到他们这边出动了上千骑兵的情况下还能有条不紊的一边撤离,一边与他们对战。
不,不是撤离……
眼看着前方的两个人已经扫清了自己身边的“障碍”,而且马速越来越慢,善师愈终于有些回过神来。
他们,是在吊他!
宇文晔是用他自己,把他从虎牢关里吊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善师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又一次回头看向身后,身后的那些骑兵虽然还在拼命的策马往这边追赶,可毕竟之前已经拉开了那么长的距离,这个时候要追上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可宇文晔和申屠泰显然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初步计划,现在,申屠泰的马速已经减缓到几乎快要与自己持平的状态。
而前方的宇文晔,抽出了箭筒中最后一支箭矢,拉弓上弦,闪烁着寒光的箭尖对准了自己!
善师愈的心中大叫不好!
他立刻伸手用力的勒住了缰绳,想要调转马头,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申屠泰已经退到了他的面前,那张满是虬髯的脸如同老虎一般,淤血奋战过后,眼神中更是满满的杀意,他手中的长槊沾满了鲜血,似乎还带着自己手下那些士兵的体温,此刻已经对准了他!
糟了!
善师愈心中一紧,却也不肯轻言放弃,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就在他也要出刀的一瞬间,突然,耳边响起了一声大喊:“呀!”
这声音虽然中气十足,却透着一股清脆的少年气,善师愈下意识的转头一看,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策马冲到了自己的面前,挥舞着铜锤朝自己打了过来。
这是——刚刚一直跟在宇文晔身边的一个小将!
善师愈大惊,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侧,但这个时候战斗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的惊讶和诧异,他反手一挥,手中的长刀横劈向那小将!
第1054章 现在,我要跟你计较了
“老九!”
在申屠泰的惊呼声中,只听“铛”的一声,善师愈的长刀劈在了架起的两只铜锤上。
这一击虽没有千钧力道,却也沉重无比,震得两个人都手臂发麻,虎口崩裂,善师愈更是没有想到,一个身形那么矮小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力气举起这么重的两个大铜锤,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格挡住自己的那孩子。
与此同时,已经跑远了的穆先和聂冲都看到了这一幕,惊得大喊:“善童儿!”
可他们的惊呼也未能挽回颓势,善童儿大喊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老九!”
这一下申屠泰彻底急了,奋力的挥舞起长槊斩向善师愈,而善师愈在一时间的震愕之后,立刻回过神来,竖起手中的长刀一挡,一声脆响,他整个人被申屠泰强悍的力道打得险些仰翻下去,虎口几乎裂到了手背上,鲜血直流,几乎不能再战;而申屠泰挥舞起长槊,正要再刺的时候,地上传来了善童儿的痛呼。
一听他的声音,申屠泰的动作顿时迟滞了一下,趁着这一瞬间的空当,善师愈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跑。
他座下的也是匹好马,顷刻间便跑出了老远。
这个时候,宇文晔也策马上来。
他没有追上去,而是停在了申屠泰的身边,看着善师愈一边策马飞奔,一边挥着手,他带出来的那些士兵不敢恋战,更不敢再上前,纷纷绕到他身后护着他,一众人飞快的往虎牢关跑去。
申屠泰立刻看向宇文晔手中的弓。
他所持的仍旧是神臂弓,要比普通的弓能射出更远的距离,这个时候如果他开——
“哎唷!”
耳边又响起了善童儿的声音,他在地上接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勉强避开了马蹄,抬头一看,脸上,额头上几处擦伤,已经破皮流血。
他立刻道:“殿下,我——”
宇文晔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抬头看向前方。
申屠泰神情凝重的道:“殿下,不追了吗?”
“……”
宇文晔道:“天色晚了,先回去。”
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抖动缰绳调转马头便往回走,申屠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勉强爬起身来的善童儿——虽然头上身上受了几处伤,也显得有些狼狈,但能站起来就没有伤到要害——他沉沉道:“快上马,此地不宜久留。”
“……哦。”
善童儿像是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只应了一声立刻翻身上了马。
另一边,追着穆先和聂冲的两支人马看到善师愈退了,他们不敢恋战,加上这一行也并没有讨到什么好,便立刻撤兵退了回去,宇文晔带着一众人,除了善童儿有些狼狈,他自己的箭筒射空了箭之外,几乎毫发无伤的回到了营地里。
一进营门,天色就暗了下来。
营地各处已经点燃了篝火,伙头兵正热火朝天的给士兵们做饭,宇文晔将流青交给了几个小兵,便头也不回的往大帐走进。
进入大帐刚坐下,就有人送来了热汤热饭。
申屠泰和善童儿,还有穆先等人也跟着进了大帐,众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善童儿犹豫了半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我——末将知错了。”
申屠泰低声道:“是罪。”
善童儿低着头:“末将知罪了。”
宇文晔看着他,说道:“让你不要去,你为什么不听军令?”
“我,我——”
“将士上了战场,不仅要拼命,还要学会听令,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吗?”
“末将知罪,请殿下责罚。”
一旁的聂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申屠泰和穆先立刻上前为他求情,毕竟在那种时候,已经是两边拼命的时候,的确也顾不上军令了。
穆先又轻声道:“殿下,对付善师愈,咱们总还是有办法的。”
宇文晔沉默了片刻,道:“自己下去领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虽是责罚,但的确不算太重,相比起平日里的严刑峻法,宇文晔对这孩子也的确是留情了,善童儿立刻磕了个头下去了,聂冲也跟着退出了大帐。
申屠泰留下来,神情凝重的看着宇文晔:“殿下,那善师愈——”
宇文晔道:“再想办法。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是。”
申屠泰行了个礼,和穆先一起退出了大帐。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挨了二十军棍的善童儿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刚一掀帐子,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笔直的身影,正是聂冲。
他有些意外:“聂大哥,你怎么——”
聂冲道:“我来看看你。痛不痛?”
善童儿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一边往床上爬一边说道:“当然痛了,你挨二十军棍试试。唉哟,他们明知道我是小孩子,也不手下留情,亏我平时还经常跟他们一道吃肉。”
聂冲让到一边,看着他爬上床趴着,屁股肿得老高,便说道:“殿下只打你二十军棍已经手下留情了,若行刑的人再留情,这个军队他还管不管了。”
“唔……”
“趴好,我给你上药。”
“哎。”
善童儿乖乖的趴平整了,自己给自己脱下裤子,果然看到两瓣屁股被打得又红又肿,但幸好没有破皮流血,休养几天应该就能下地,也不碍着起骑马打仗,便拿出伤药来给他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