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只有正夫和侧夫才有这样的待遇,或者是非常得宠的贵夫,倒是也能坐轿子入府。
代表了妻家的重视。
余祈扶着小花魁入轿,面上的斗笠垂落下来白纱,眉眼的清冷若隐若现。
原本还对余祈有意见的小倌见到这番场景,顿时惊住了。
哪怕是贵夫,那也是不同寻常的珍重之意,以至于他们这时生不出对余祈的不满。
毕竟女子三夫四侍是正常的,就算中途找了新欢,也顶多是让人心底难受而已。
但贵夫可是实打实的名分。
就连平日里跟在花魁身后的青饮,也跟着一同离开。
见此情景,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扯烂了帕子,恨不得跟花魁身边的青饮是他们自己。
就连青饮本人都是惊讶着的,他也是今日才知被一起赎了身。但他明白,余姑娘这样子做是为了淮竹公子,怕淮竹公子没有知心的人跟在身边。
轿子晃晃荡荡地朝着屋宅走,轿子里的美人与余祈并排坐着。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余祈伸手掀开帘子的衣角,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是不是有些吵?”
外面的唢呐声没有间断,几乎是一路跟随,美人侧过来脸,启唇说着什么,可隔着唢呐声,余祈听得并不清楚,于是她只好凑得更近些。
淮竹见她近了距离,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但想起来待会要做的事,又僵着身子没有再动,启唇重复了遍,“不吵的。”
“余姑娘知道,抬轿给的名分是贵夫吗?”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这世上没有人会放着贵夫不做,要去做小侍。所以在余姑娘让他上轿子时,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坐了上去。
“怎么还叫我姑娘,我们不是都上轿了,叫我余祈,小祈也行。”
余祈握着美人的手,扶人上来后,一路上都没有松开,不过她也只在称呼这里纠结了一瞬。
“不是贵夫。我说过,想让你做正夫的,不过淮竹好像不信。”唢呐还在响着,少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落至他的心间。
“等过段日子,再同淮竹行婚事。”
主要是现在脱籍的事情没有解决,她也不能顶着律法做事。
手心皙白的指尖似乎想要收回,余祈把修长的指尖扣住,不让对方离开。
本来是想给人惊喜的。
结果还是先说出来了。
淮竹听了她的话,恍如入了梦一般,只觉得面前一切都是些幻象。可那唢呐声,以及手中的触感,都在告诉他,刚才听到的不是臆想。
“淮竹是罪臣之身,做不了正夫的。”他的声音太轻,被唢呐声尽数遮掩。
睫毛轻颤,心尖的酸胀让他一时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
明明都跟着对方回去了,却还是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会认不清楚自己身份的。
之前只以为是对方的玩笑话,刚才提了婚书一事也是故意避开了那样的想法。
“淮竹是怎么想的?”余祈说了一大堆,见小花魁没有回应,继续问他:“等给你脱了籍,你就做我的正夫,好吗?”
“好。”
他默声,却恍惚间听见自己应了句好。
后知后觉,怕自己的话语被唢呐声遮掩,面纱阻隔的美人侧过来脸颊,蝶翼的睫毛轻扇。
瑰色好亲的唇瓣被白纱遮掩颜色,毫无征兆地覆在少女唇瓣,嗓音轻缓,像是霜冷被细细融化,“妻主怎么安排,都好。”
纱织物触碰唇瓣的感觉不是特别好。
轻轻的磨砂感,薄薄的。
美人唇瓣娇嫩润泽,尝起来是清甜的,裹着一层砂糖似的。
余祈一瞬间耳尖通红。
第13章 这么主动
猝不及防地亲近。
这种称呼听起来莫名带着些涩气的上位感。
一举一动,自然流畅,美人浅尝即止后,便乖顺地起来,“只要妻主心里能有淮竹的一席之地就好,淮竹便心满意足。”
花楼里教导哄客人的话终究派上了用场。
即使是这么亲密暧昧的举动,却像是询问天气一样,好似是什么寻常事。
隔着面纱,余祈看不清楚对方面上的情绪。明明大多触感都是白纱的磨砂感,可她却还是有些脸红心跳。
“既然答应了你,那就会做到的。”她轻咳了声,试图压抑脸上的发烫感。
已经带人坐进了轿子,怕小花魁生闷,余祈将帘子拉得严丝合缝,帮他取下来斗笠。
发现他耳垂也是泛着些红。
美人的发丝被发簪缠着,在耳后露出弯月般形状,一缕又一缕的发髻,连弧度都漂亮。
被斗笠压过,他的发丝微乱了些。
墨色的发大多垂落在肩后,明明是清冷的性子,可泛着粉意的耳垂不似作假,刚才的举动倒不像是他主动能做出来的。
余祈没有戳破对方隐晦的羞涩,她帮人拿着斗笠,脸上的热意不减反增。
别说小花魁了,她自己都得消化好一会。
完全想不到清冷小花魁会这么主动。
长时间缩在余祈意识里的系统突然冒泡:[宿主你不会爱上目标人物了吧?]
[他是故意的。]
[他可是花魁诶,这么明显的投怀送抱,宿主你不会中招吧?]
已经中招的余祈:……
她完全不想听一点。
神豪系统是变态吗?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会全部被看见了吧?
像是印证她所想,系统在她意识里哼哼几句:[放心,打了马赛克的。]
“那也不准偷看。”余祈在意识里回复系统:“至于小花魁的事,我有自己的节奏。”
“难不成你们还不准宿主恋爱?”
[没有这条规定,宿主我这只是善意的提醒。]
余祈充耳不闻。
她难道看不出来小花魁的打算?但都是她的未来夫郎了,只是想让她多喜欢他一点而已。
这有什么错?
又没让她杀人放火。
一系列的心理活动结束,余祈发现她是真的完蛋了,脑子里居然有一套可以自洽的逻辑。
沉默了好半晌,只怪她自己心神太不坚定。
不关小花魁的事。
她收敛起心里的情绪,等到了屋宅,才拿起斗笠,松开美人的指尖,替他戴好。
落了轿子,把小花魁领进了门内。
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的花草,院子门口掩映着几株玉兰花。
踏进院门,顺着砖砌的壁墙往前走,一条碎石铺就的弯折小道四通八达,贯穿整个院子。
格局简约明朗。
“淮竹挑一个院子住吧?”
说是屋宅,但和兰城里其余府邸大小差不多,也是类似的布局和格调。
美人眉眼犹豫,递上来的三个牌子,貌似不知道选哪个。
“修璟院开阔风雅,是最适合正夫之位的居所,离小姐主屋也近,公子住进去再好不过了。另外两个院子虽然也好,但位置终归是有些远了。”泊梨依次给他介绍。
“我觉得也好。”余祈点头,“既然淮竹选不出来,那就先这里吧。”
选哪个其实都可以,反正剩余的两个院子也会空出来的。
他却轻摇了下头,探出指尖,取下了另外两个院子里的其中一个玉牌,“去这里住,可以吗?”
询问的语气,但其实屋宅的拥有者是他。
小花魁住那么远,她瞧人可就要难一些了,余祈在心底默默叹气,离这么远,她还怎么培养感情?
“你喜欢的话,自然可以。不过也没什么好选的,三间都给你了。”
瞧她说的没有一丝破绽。
虽说已经把人带回来,急不得这一时半会,但把适合正夫居住的院子空出来,感觉也不太合适。
况且她都答应过小花魁了,正夫之位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青饮跟着泊梨一同去新院子放好物件,她这才抬手屏退了下人。
“过来坐。”
“渴了吗?”她招手让小花魁坐在主位的另一侧,给他倒了杯茶水,“要是哪里不满意,就和我说。”
“如果要出门,就让他们陪着你一起。家里也没有什么规矩,等会,你把忌口和泊梨说一下就好。”她将一些琐事和小花魁交代清楚。
就算到了现在,余祈还是没想到小花魁真的跟着她回家了。
果然砸钱还是有用的。
玉竹一样的公子安静地听着她的话,端起茶水抿下一口,唇瓣被水色浸透,像是抹了薄薄的一层水粉。
完全不知道这抹颜色是他本来就有的,还是涂了什么口脂。
“妻主,今晚要淮竹留宿在屋里吗?”
好似在邀约一般,余祈一瞬间哑然。
不是,进度这么快。
饶是对什么事情都接受良好的余祈,现在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天杀的,再钓下去,她可是真的会上钩的好不好?反正意志力一碰就碎,小花魁可千万别来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