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规定下,基本没有哨兵夫妻愿意,这等于是自断前程,浪费自己的天赋能力。
但是姜思礼不同,他本来就咸鱼,无所谓有没有实权职务,他辞去上将军衔都可以。
但是背后的阿索·门特立刻松开原本抱着他的手臂,并狠狠把他拧了回来,神情严肃又愤怒:“不许说这样的话!我绝不允许你这样浪费自己的能力!”
“你有这样的实力,却要白白浪费掉吗?就为了和我在一起?”她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你疯了吗”。
姜思礼其实大概能猜到她的反应,但是第一次他没有退让。
“对,就为了和你在一起。”
两人沉默对视。
“如果你又要这样意气用事地浪费自己的人生。我不会和你结婚的。”阿索·门特站起身,穿好睡袍,和姜思礼拉开距离。
黑暗中弥漫着僵硬的氛围。
两只精神体缩在一边,却缠得紧紧,难以分离。
“更何况我们也不一定会在一起一辈子。”阿索·门特再次开口,“我都说不准我什么时候会变心。而且我向来看不上不把自己人生当回事的人。你很清楚我的性格。”
可是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姜思礼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那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姜思礼有些哽咽的问,“那些新来的小孩吗?”
阿索·门特静了一瞬,不敢置信地开口:“重点是这个吗?!”
这次姜思礼什么都没说,他翻身下床,拽起精神体就往外走。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没消息。
阿索·门特几次发消息都石沉大海,再后面她气性也上来了,本来脾气就不好,最近火气还尤其大,干脆把他删了。
想到他前几天说的“小孩”,她怒气冲冲喊来副官克硫:“走,去首都星军校,挑点快毕业的小男生当壮丁,谁表现得好直接留任G13军团。”
克硫脖子一缩。
“干嘛?”阿索·门特用力拍了拍她胳膊。
克硫支支吾吾:“姜上将上次警告过我,让我不许再招男生进来。”
“?”阿索·门特不敢置信,“他是你长官还是我是你长官?”
“当然是你,”克硫说,眨巴着眼睛,“但是我一家都在姜家航路上工作呢。”
“......我真是对你太好了。”阿索·门特无语,不过她向来不是个为难人的好长官。
本来也只是置气,莫名其妙来得快,也莫名其妙去得快。
“你给他发条消息,让他找个时间过来。”阿索·门特说,“我把他删了,除非他主动加我,否则我俩完了!”
“哦。”克硫乖乖照做。
阿索·门特没那个耐心等回复,她心口像是有东西在灼烧,躁动不安无法停止,发消息这会她又风风火火出发去训练场了。
等她练完这群新兵后,克硫站在门口,举着终端。
“怎么了?”阿索·门特停下擦汗水的手。
“上将那边去执行由皇帝陛下紧急颁布的机密任务了,就是那天你们吵完之后,他回去路上接到的。当时终端就被禁用、战舰也被夏娃控制。”克硫说,“我也没联系上他,还是询问了行政上级,她偷偷透露的。”
阿索·门特愣了愣:“什么机密任务,她有说吗?”
克硫摇头。
连终端都不许用的任务,除了高度机密外,还意味着不可言说的危险。
不会比上次虫族大战轻松。
阿索·门特摸了摸汗液蒸发后变冷的手臂。
她甚至没和他好好道别,也没祝他武运昌隆。
两人没有大吵,但那话已经足够伤人。
*
这次任务持续了长达一年,不断有哨兵加入补充,民众之间也出现了流言蜚语。
而作为上将,阿索·门特更早就知道了任务内容。
一年前联邦和虫族联手,快速出兵控制了帝国殖民星系,造成驻地哨兵大量伤亡。
林双婋一边出兵造成表面假象,另一边派出得力干将暗杀联邦首脑和虫母,挑起大战,夺回星系控制权。
而现役能和虫母抗衡,又适合执行潜伏任务的,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在被抓走出任务前还被阿索·门特痛斥:浪费自己的能力、不拿人生当回事。
阿索·门特早把他加了回来,单方面删除也可以单方面拉回来,絮絮叨叨给他发一些日常消息。
比如她最近招的新兵只有一个男性,而且成家了;
比如她最近身体不舒服,觉得喝酒能压制一下,于是她喝了很多很多;
比如她脾气越来越大,惹得军团众人要求她休假;
比如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是怀孕了,所以才脾气大、身体不舒服。所以她第二天就要求军团的大家包容孕妇,理直气壮;
再比如,她们的孩子出生了,她给她取名叫夏琳·门特,虽然才一个多月,但是小夏琳一看就很聪明,没被阿索·门特喝酒喝傻了。阿索·门特自夸是她精神力强大。
可是消息都没有回复,阿索·门特得不到姜思礼的任何消息。
孕后期最不舒服的时候,连精神体都不能安抚,阿索·门特半夜给林双婋发消息,不顾纪律和礼仪,只问姜思礼情况。
她没指望得到回答,皇帝毕竟是皇帝。
可是消息发出去后才五分钟,林双婋回复:平安。不要乱想。我相信你。
明明独自一人那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还会觉得难熬?
姜思礼离开之后,再也没人叫她puff。
阿索·门特这个名字十分正式,她并不讨厌,但和亲近之人私下相处,正式的仿佛还在上班。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他俩正好在吃厨师做好的泡芙,塌塌的,滋味也不是很好。但是又软软的,纠缠在舌尖。
“ puff ,你要再吃一点吗?”姜思礼眨着眼睛,好像再说早就被丢到一边的泡芙,又好像不是。
心照不宣的暗示。
再后面私下相处时,姜思礼一直叫她puff ,发音时轻轻从唇间吹出,像是最美好的呓语。
生小孩比她想象中难,精神体可以提供大量精神力快速愈合伤口,原本是好事,结果在生小孩这件事上变成了拖累。
阿索·门特简直不能想象,人还能一边生一边愈合一边又裂开。
医生说:越是高等级哨兵,越是生孩子困难;反而等级不高的,打了无痛,基本不吃苦。
还好医生经验丰富,一边把精神体赶出图景,不许她再提供精神力,一边挂了十足十剂量的无痛,接着打了一针抑制剂,抑制精神力传导。
阿索·门特只感觉到了第一次宫锁的痛,后面就再也没疼过。
夏琳一出生,医生就把精神体赶回去,在无痛失效前,伤口就愈合好了。
半点苦没吃上。真好。
但阿索·门特有一点点不开心,孩子爸爸不在身边,而且孩子的精神体随了爸爸没随她。
她更睹物思人了。
*
林长离和姜思礼回来的时候,林双婋亲自迎接。
他俩像两个野人,头发长长、胡子拉碴,但还能看出之前的清秀。
林长离受不了这种邋遢,一上太空堡垒就去专属休息室里洗澡。
但姜思礼要求拿回自己的终端。
林双婋递上。
姜思礼几乎迫不及待要回去看消息,林双婋却叫住了他,她微笑着说:“恭喜。”
姜思礼满头雾水的立刻,回房后才十几分钟,从房间里窜出,一阵风一样奔到太空堡垒机腹,甚至失礼地不和皇帝告退,开着战舰跳跃着离开太空堡垒。
“被虫母追杀的时候大概也就跑这么快了。”内侍官幽幽地说。
林双婋只是笑。
*
“上将回来了。”克硫冲进来汇报时,阿索·门特正皱眉看着哭闹不休的夏琳,手上拿着奶瓶无从下手。
“这小孩怎么一直在响啊。”她苦恼极了,“我跟你说,就不该听你们怂恿给她母乳一次,现在没完没了了,奶粉都不肯吃。”
嘴上嫌弃,阿索·门特还是准备解衣喂她,孩子还小,再等几个月换奶粉也行吧,五六个月的时候也该懂事了。
“你说什么?”阿索·门特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克硫身上,也没注意她身后出现的人。
克硫早就识趣地离开。
“嗯?”说着说着没声了,阿索·门特有些奇怪地抬头。
快一年没见到的人就站在那里,身上带着刚沐浴过的香气,头发像是自己剪的,被蛊雕啃过一样层次不齐,脸上还带着一道浅浅、快愈合的剃须刀痕。
两人一模一样呆呆愣愣地对视,又在同一时刻相视而笑。
姜思礼走进,不敢打扰正努力吃饭的小夏琳。
他蹲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阿索·门特,眼眶红红,低声说:“我回来了, puff 。”
阿索·门特凑近,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