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一笑,抬脚踹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小心点,等会儿你儿子的血可别溅到你脸上。”
说着再次举刀。
眼看着刀刃即将砍掉幼童的头颅,忽听“嗤”的一声,一支弩箭飞来,直接穿透了刀疤脸的手掌。
刀疤脸吃痛,大吼一声,朴刀掉落,狠狠扎在地上。
“大哥!”众劫匪大惊,齐齐抢上前查看。
与此同时,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是接连几支弩箭射来。
须臾间,沈霁已骑马赶至。
——出门在外,他原本不想多事,只是远远看见那劫匪要用刀砍死两三岁的幼童,实在于心不忍。
沈霁来不及多想,已做出了决定。离得远,他直接拿起放在马背上的弩箭出手阻止。
罢了,多事就多事吧。见死不救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还好,动作及时,暂时救下那幼童的性命。
“好小子,敢坏我们的事。”几个劫匪怒吼一声,举刀便砍。
沈霁面无表情抽出长剑,与这几人缠斗起来。
后面的车辆里有女眷,他得尽快解决此事。
偏偏平安不知内情,也将马车驾的飞快。离得近了,看清楚情况,急道:“苏姑娘,别下车,我去助公子。”
说着,他拿起弩箭,直接跳下车,冲了上去。
骤然听闻前方有事,苏枕月吓了一跳,掀帘一看,更是心惊。
对方七八个彪形大汉,沈霁这边只有平安相助。
平安也没能近前,只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射弩箭。
苏枕月心脏砰砰直跳,有心想上前帮忙,可又怕自己实力不济,反过来成为他们的拖累。
她打开暗格,拿出了珍藏的袖箭。
去年十月初三的夜晚,在城郊庄子上,沈霁与平安曾合力对战死士。但那时,苏枕月在房中,不曾看见具体情形。
如今等她拿了袖箭,再去看时,才发现外边战况已基本明朗。
平安用弩箭撂倒了两个劫匪,沈霁用长剑刺伤了两个。还有先前的刀疤脸已倒在地上。剩下两人一人挟持幼童,一人挟持了个女子,正威胁沈霁:“退,退后,不然我把他们全杀了。”
沈霁眉梢轻挑,挽了个剑花:“杀就杀吧,关我什么事?”
两个劫匪万料不到他是这样的态度,对视一眼,俱是一惊。
而那中年男子则大惊失色,当即跪倒在地,冲着沈霁磕头,咚咚有声:“恩公,义士,你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沈霁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
那两个劫匪闻言大喜,将“人质”抓的更紧了一些。
幼童的脖颈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哇哇大哭起来。
苏枕月在马车里看到这情形,不由暗道可惜。目光不经意地一转,瞥见手上的袖箭,又估摸了一下距离,不过三四十步。
她心中一动,将袖箭套在腕上,快速调整方向。
与此同时,沈霁向平安使了个眼色。
平安点一点头。
忽然,“嗖嗖”两声,弩箭与袖箭几乎是同时射出,精准地射中两个劫匪。
那两人一惊。
趁他们慌乱之际,沈霁果断出手,长剑刺出,一把拽出了那个女子,又将幼童抢到了怀中。
接着唰唰几剑,攻向劫匪下盘。
两个劫匪齐齐倒地。
见妻儿无恙,中年男子又哭又笑,满脸泪痕,立时和妻子儿女抱在一起。随即又朝沈霁不停地磕头,自称是县城的百姓,从外地返乡遇上这种事。
“有绳子没有?”沈霁顾不得听他们细说,“得先把这些人绑起来。”
麻药的时间短,可不能等他们再醒过来。
“绳子?没有,但是有布。”中年男子反应也算迅速,从马车里抱出一匹布,用刀裁了,和平安一起,将这些人捆绑起来。
苏枕月在马车里看着,悄然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事情解决了就好。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下车近前。
见她面色发白,沈霁颇觉歉然,温声问:“吓到你了?”
“没有。”苏枕月摇头,停顿了一下,她又问,“表哥,你没事吧?”
“刚才那袖箭是你放的?”
两人齐齐出声,随即反应过来,俱是一笑。
苏枕月有点不好意思:“我放了袖箭,没想到平安也……还好没误事。”
“怎么会误事呢?你反应很快,出手果决,做的很好。”沈霁微微含笑,又补充一句,“准头也很好。”
尽管很清楚,自己出的力不算特别大。但是他这般诚恳夸赞,苏枕月心里也不免欢喜。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出手,没射偏也很厉害了。
她含笑摇一摇头,十分谦虚的样子:“是表哥教的好。”
说着视线不经意地一转,竟见沈霁右手虎口处有明显血迹,她心下微惊:“表哥,你,你受伤了?”
沈霁低头,看见手上血迹,本要说一句“没事,别人的血”,但见她眼里满是担心焦急。他心中一动,面色凝重,轻“嗯”了一声。
还将手举到了她面前。
苏枕月不疑有他,拿起手帕小心擦拭血迹,想看清伤口。
谁知血迹拭去之后,只露出干净的肌肤,哪有什么伤口?
她愣怔一瞬,再一抬眸,只见沈霁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见此情形,苏枕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当即丢开手,犹不解气,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霁眉梢一挑,笑得眉目舒展。
苏枕月心道,太坏了,真是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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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么么么么,明晚九点更新[蓝心][红心][橙心][熊猫头][青心][绿心][比心]
第45章 夜话 我不要住在驿站!
那个被打劫的中年男人名叫陈孟辉, 本地人氏,先前一直在外地做生意, 数日前得到消息说父亲病重,这才急急忙忙带着妻儿往家赶。
“恩公有所不知,我也听闻这药王山附近隔三差五有人劫道。来往行人或是凑够十几个人后结伴同行,或是绕道走远路。可我挂念家中老父,等不及。又想着毕竟是官道,不一定就真那么倒霉遇上劫匪。这才……唉,幸亏遇见恩公……”
陈孟辉说着又要下跪。
沈霁伸手阻拦:“你既是本地人,那想必知道此地官府在哪里了?”
“知道, 这个知道。”
“我想把他们押送官府。”沈霁寻思, 听这人话里的意思, 这群劫匪在此为祸已久。
他不想多事,那就直接交给当地官府处理好了。
随后他又看向苏枕月:“你觉得呢?”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问她意见, 苏枕月也不好意思再提方才之事。她点一点头, 甚是郑重:“嗯,我觉得可以。”
反正不能让这些人留在外面作恶。
“好,那就押送官府。”沈霁一锤定音, “烦请这位陈先生带路。”
“全听恩公安排。”陈孟辉忙不迭应下, 又同平安一起将这些人塞进自家马车里。
担心劫匪相互合作拆开束缚,平安极有经验的用特殊手法将这些人的双手又绑了一次。
将七人勉强塞进去,马车里已基本不留空隙,陈孟辉的妻儿则同他一起挤在前面驭台。
平安挠了挠头,有些意外。
还以为他们会去和苏姑娘挤一挤呢。
没想到这般乖觉。也可能刚经大难,一家人不愿分开吧。
平安也不多想,直接驾车跟随。
陈孟辉在前面带路。行半个时辰,终于结束了这段路程。道路逐渐宽敞, 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进城后,一行人直奔朔川县县衙。
在县衙附近的墙上,他们还看到了捉拿这些劫匪的悬赏令。
其中那个刀疤脸画的颇具神韵。
……
听说附近山上的劫匪被抓,朔川县令大喜,匆忙从后衙出来:“当真?我发了悬赏告示这么久,竟然真有人给抓到了!”
一见到地上被绑的劫匪们面容后,县令更喜,直接命人将绑匪用锁链绑了,确保他们逃脱不得。
随后才又转头询问:“不知是何方义士所为?”
陈孟辉上前,抱拳行礼:“李大人,小民一家老小途经药王山,不料遇上了劫匪,多亏这位义士路过,及时相助……”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县衙的光线有些黯淡。李县令紧盯着沈霁,微微眯了眯眼睛,有点不敢确定的样子:“鹤鸣?你是鹤鸣?!鹤鸣,是我,李文锋啊。”
沈霁打量他两眼,眉宇松懈下来:“原来是李兄。数年不见,没想到李兄在此地为官。”
“说来话长。”李文锋更惊,“倒是鹤鸣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沈霁也回一句:“说来话长。”
苏枕月眨了眨眼睛,不是押送劫匪来县衙吗?怎么还有这样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