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婵正愣神,忽然听见行无咎在她耳旁轻声道:“这么好看?怎么一直盯着他。”
姚婵无奈道:“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
“像吗?”行无咎冷冷勾起唇角,“不觉得。”
姚婵解释道:“我是说长相身形相似……”她说着,忽然收声,盯着行无咎近在咫尺的双眸道:“你刚才折腾那一通,不会是不想我见到他吧?”
行无咎轻笑,却道:“你觉得我和他,谁更好?”
姚婵:“……”这种拈酸吃醋般的语气是闹哪样啊?
她睁大双眼,诚挚无比地道:“当然是你。”
其实两人相貌相似,只气质和风格不同,非要分个高低的话,只能说各花入各眼,但姚婵现在完全是哄孩子的心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无咎满意地笑了笑,柔声道:“你眼光不错,他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不要被他迷惑。”
姚婵敷衍地点点头,压根不想理他,悄悄问系统道:“我怎么不记得原著里有妙缘神君这个人?”
系统098踟蹰道:“我刚刚翻看过了,确实没有。而且上次提交的报告反馈结果也回来了,说没有问题,行无咎的变化是世界修正的正常转变,只是目前未发现源头。”
姚婵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次的任务真是越来越麻烦了,剧情脱离原著太多,她现在已经失去了上帝视角的优势,常常是一头雾水,把个情感任务搞成了悬疑解谜,实在令人头痛。
那边,樊应听完妙缘的耳语后,神情一振,道:“这九名神官确实于今夜神秘消失,名单在此,魔君自行验看吧。”说罢,将一份名单掷去。
行无咎神情怠懒地接住,扫了一眼,又不以为意地扔开,不屑道:“一面之词罢了。”
妙缘淡淡一笑,道:“这九名神官虽身在神界,但其实早已叛变魔域,是神界心怀不轨,还是你们魔域内讧,魔君一查便知。还是说,魔君有意撕毁和约,只是借机寻个借口罢了。”
行无咎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是真是假,孤自有判断。”而后不再纠缠,召来玄鸟意欲离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姚婵却忽然问道:“怨潮何去了?”
她那一击只能暂缓其攻势,如果怨潮真是冲着行无咎而来,理应早就到了。
妙缘不解其意,坦然道:“我一路而来,未见到怨潮踪迹。难道不是被魔君击退了?”
行无咎往他那方向瞥了一眼,唇边笑意极为讽刺,而后收回目光,朝姚婵伸出一只手,道:“走吧。”
姚婵望了望来时的方向,确实已经没了怨潮的气息,于是便不作他想,递上手去。其实这完全多此一举,难道她本人还去不到玄鸟背上?只是她好像渐渐有些习惯行无咎的殷勤备至了。
见两人离去,樊应沉声叹息:“妙缘,这次多亏了你。”
妙缘摇摇头道:“行无咎本就是无事生非,恐怕真相如何,他心里早有定数,只是借题发挥罢了。他这次离去,也仅是戏弄够了,如此而已。”他顿了顿,又道:“这魔头心思诡异,行事无所顾忌,神尊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樊应眉头微皱,神情肃穆,道:“本尊如何不知,奈何……算了,不提这个。妙缘,你陪我走走。”
妙缘点点头,微笑道:“好。”
*
随着玄鸟高飞,妙缘的身影越变越小,直到只剩一个芝麻大的黑点,姚婵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接着就见行无咎盘膝而坐,手肘撑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姚婵:“……看我作什么?”
行无咎微笑道:“等你问我。”
姚婵望天望地就是不去看他,踟蹰了一会儿,才泄气般地道:“好吧,我确实有事想要问你。”
行无咎道:“我说过,我对你知无不言。”
姚婵面无表情道:“可你不是说,今天只能问三个问题吗?”
行无咎想了想,笑道:“我的确说过,这样好了,这个问题算作是明天问的,我先告诉你一半,另一半,日后再向你详说,如何?”
姚婵点点头。
行无咎道:“神界真正的神族,只有两种,你可清楚?”
姚婵继续点头。
原著里明确说过,神族只有两类,一类靠血缘,一类靠机缘。前者自不必说,但神族孕育困难,这一类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后者。
机缘便是指世间含有灵性的众生万物,在机缘巧合下参悟化形,这不同于被神族点化成形的从神,是真正衔着天地精纯与造化降生的天道宠儿,上万年来,神界的神君无论男女也不过区区三十几位。
行无咎淡淡地道:“50年前,在神界百年一度的盛会上,樊应和众神引天地之气坐道参禅,洗练神躯,天上一片琉璃云霞心有所感,在众目睽睽下忽然化形降世,成为天地间第33位神君,因机缘难得,所以自号妙缘,这便是他的来历。”
姚婵不解道:“那他为何与你这么相似?”
行无咎漫不经心道:“可能因为当时我也在现场。”
姚婵奇道:“你也在?”
行无咎微微一笑:“如此盛会,我当然也想去玩玩了。”
姚婵心想,大概只有对你自己来说是玩吧,众神族是被玩的那个。
行无咎继续道:“琉璃云霞原身似镜似云,如梦如雾,他化形时刚好照到了我的身影,于是化成人形的面貌,也就与我十分相似。”
姚婵道:“可你看起来不太喜欢他。”
行无咎眉头微皱,露出一丝嫌恶:“谁愿意自己的相貌出现在一个神族身上,这可真是足够恶毒的诅咒。”
姚婵不置可否。
玄鸟速度快而稳,外形绮丽,除了数量稀少,几乎没有缺点,是极难得的坐骑。数息后,天际再度昏暗,当看到熟悉的三轮血月时,姚婵就知他们已回了魔域。
姚婵从玄鸟身上跃下,见行无咎紧随其后,不由得问道:“你不去处理叛徒,跟着我干嘛?”
行无咎不以为意地一笑:“没必要,他们还有别的用处。更何况,我现在有更紧要的事。”
姚婵好奇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行无咎看着她,缓缓道:“疗伤。”
他解开外袍,那道血痕清晰可见,伤势非但没有随着时间减轻,反而愈见深刻,血淋淋地湿透了伤口周围的衣饰。
姚婵目光凝滞,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
她下手有这么狠吗?怎么一会儿不见伤成这样了?这是她干的吗?不会吧不会吧?
行无咎悠悠地道:“你打出来的伤,你总得负责吧?”
姚婵:“……?”
他大爷的,碰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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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诺起(1) 恨你是快木头不解风情……
回到万寿殿,姚婵用障眼法设的迷障早已不见,榻上空空如也,仅剩一条锦被。然而不管是人凭空消失,还是此时忽然回来,都不见一名侍女出来,不管是焦急问询,还是向魔君请罪,都不见这些举动,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似是看出了姚婵的疑惑,行无咎温声道:“她们的职责仅是照顾你,不限制你的自由,亦不监视你的去向,如无必要,更不会打扰你。”
姚婵挑了下眉,那敢情还是我冤枉你了呗?
“那这么说,我想去哪里都可以了?”
行无咎坐在榻上,歪了下头,笑道:“倒也不是。”
这只是前半句,后半句他未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所谓自由,是只能在他身边的狭义自由。
不过姚婵对此倒是无所谓,行无咎本就是她的任务对象,现下这情形不正合她意?
行无咎脱下上衣,露出肌理分明,线条流畅而有力的上身,塌有些低,一双长腿无处安放,便微屈着膝盖随意舒展开,恰好够一个人或站或坐。他施施然递来一罐药膏,坦然道:“请吧,我自己来实在有些不方便。”
姚婵是没看出来他究竟有哪里不方便,不过擦个药而已,也无伤大雅,说到底仍旧是她的过失,于是她从善如流地接过,然后却犯了难。
这道伤痕从右胸贯穿到左腹,再往下就略过人鱼线,蜿蜒至腰间堆叠的衣物中。站着擦吧,有点高,并且还需弯腰;坐着擦吧,有点低,得仰头伸手;坐他腿上,这成何体统;从背后,够不到。
她左右为难,完全没注意对方其实是在使美男计,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全都露给了瞎子看。
思忖片刻后,姚婵拖来一个矮凳,接着坦然自若地坐到了行无咎身前,平视恰好能对上他结实的胸膛,她倍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高不矮刚刚好。
她信手挖了一大坨药膏出来,从上往下心无旁骛地开始抹,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手法和匠人粉刷墙壁也别无二致,丝毫未察觉在她手指触上温热肌肤的那一刻,对方忽然变得僵硬。
一缕长长的发丝不经意间自他胸前垂落,柔柔地搭在了姚婵腕上,发梢也不慎沾了一些白色的膏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