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两!就为了这金木芫,那小子敲诈了自己整整五千两!
卫家是有些家底,但父亲自视清高,都不是太师了,还要在族里维持面子,这些年家底不知都被掏去了多少。
所以看了看那些药材,虽然那小子是卖了自己天价,但拿到外面的州府,的确也能换些银子回来,减少损失。
最终长长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看朝柳颂凌,“颂凌妹妹,可否让你家借几个护卫将这些药材送出岭南?”
“啊?”柳颂凌以为自己听错了?
卫无歇以为她不同意,局促地垂下头,“那算了,他们本是世伯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安……”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柳颂凌就连忙解释,“不是,无歇哥哥我答应,就让他们先将药材送出去。”眼底满是雀跃之色。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爹爹安排的这几个人碍眼,自己早于无歇哥哥水到渠成了。
现在大好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错过?]
因此连忙朝几个护卫点着头,“你,你,你还有你们三个,一起将这些药材先送出去岭南。”余下还有两个。
她也想一起打发走,可是他们估计不愿意。
算了,一步一步来,只剩下两个碍眼的了,再想法子就是了。
她现在已经能想到,如果到时候自己成功将剩下的两个护卫打发走,那等从这广茂县离开的时候,一路上山山水水,只剩下自己和无歇哥哥。
尤其是那夜里,这岭南难以遇到一座驿站,到时候风餐露宿,孤男寡女。
她不信,那时候端方稳重的无歇哥哥,真的能忍心让自己一个弱女子独自在树下过夜。
那几个护卫,原本是不同意的,那些药材算什么?如何能比得了他们郡主的安危?
但是后来见还留下了两个,方答应了。
卫无歇没想到柳颂凌愿意帮自己的忙,也是正正经经朝她作揖,真心道谢。
宽大的袖狍随风而起,柳颂凌忽然有些心疼无歇哥哥了,明明自己的无歇哥哥这样优秀,为什么在家中不受宠?他的才学他的聪慧他的努力,难道老太师就看不见么?
这些年他在外游学,只怕也是被迫的吧?所以柳颂凌有些担心,今天这五千两拿出后,无歇哥哥手里的银钱,所剩无几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还要留下那些药材。
但是她知道,绝对不能揭穿真相,不然无歇哥哥多难为情。
只想着接下来的途中,自己多想些办法,让无歇哥哥少花银子就好了。
而卫无歇见这次自己来岭南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至于那个孩子……没找到,关他什么事?
现在卫无歇只想赶紧收拾一下,也该启程离开了。
得知他就要走,柳颂凌心急如焚,这还有两个碍眼的呢!
于是一咬牙,将原本留着防身的迷药,给那两人用了。
那两人只当是主子送来的东西,自是没有防备,谁知道下一瞬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柳颂凌其实也知道,此举无异于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但是她就这一次机会,好不容易借着给表姐找美人的幌子和无歇哥哥巧遇。
只怕自己这途中所有的事情,他们都早就已经禀给父亲知道了。
父亲本来就不同意自己和无歇哥哥在一起,这若是就这样无功而返,以后爹爹不会再给自己接触无歇哥哥的机会。
那自己和无歇哥哥,这一辈子,只怕就只能这样错过了。
又想到这一路上,还要与无歇哥哥多游山玩水,便将这两个昏迷中的护卫,托付给了一队汉商,让他们帮忙将人带出岭南。
做完这些事情,匆忙收拾了一下行李,也与卫无歇一起轻装上阵。
两人骑着马,风光正好,柳颂凌心情更好!
除了有些炎热,太阳有些大。
两人也都学着山上来的山民们一样,戴上了遮阳的面巾。
然才离城十里左右,竟然遇到一队回山里的山民。
上来一言不合,对方就冲上来抢了他们的马和身上值钱的物件,柳颂凌上去争辩,反而引得几个女山民扑过来对自己一阵拳打脚踢。
卫无歇也好不到哪去,正被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围着踢踹,弱书生的他疼得卷成虾米一般,满脸痛苦。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降横祸打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依稀听到有人说:“不会错的,阿冕说了,就是一对带着面巾的男女,男的好看女的也好看,白白净净的,不是他们还有哪个?”
又有人说:“算了,买卖离手,是我们自己粗心,既然他们已经买走,就算了。”
但有人不愿意:“不行,就算东西拿不回来,那也要拿点东西补偿。”
然后他们身上除了那身衣裳和鞋子,其余的全都被抢了。
莫说柳颂凌的耳环簪子项链手链……
就是那卫无歇被热醒来时,也披头散发的,那帮山民竟然将他束发的发箍都给抢了!
两人身上除了这衣物鞋子,真是再无半点长物。
路引、银票、开阳公主府的令牌,全没了!
披头散发,雪白的衣衫上也满是污垢的卫无歇在四下寻找了一片,连个包袱皮都没见着。
一时也是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起来,“报官,立刻报官!这些该死的山民,实在是无法无天!”再没了早前的端方雅致,孤高清傲。
柳颂凌也哭得伤心欲绝,她一辈子还没吃过这样的亏,遭过这样的罪。
还被几个女山民按在地上打,就像是那天那个漂亮女人按着对方打一样。
现在浑身上下的肉没有哪里不疼,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可能都断了,脸也肿肿的,嘴里还有血迹。
听到卫无歇的话,方吸着鼻子站起身来,幸好自己还有无歇哥哥。
可是,他们两忘记了,这里已经离城里十里了。
依照他们这身娇肉贵的脚程,一个时辰都未必能走得到呢!
而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所以等着连跟束发头绳都没了的两人,披头散发拄着半截棍子,深一步浅一步走着山路,终于进城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
因为八月节,已经熬了半个月没好好休息的陈县令刚睡下就被叫醒,也是一肚子的气。
辛辛苦苦,忙得脚不沾地,就劝了不到百来人下山来,还零零散散的,不是一个族的,信仰也乱七八糟的,此刻也不知要安排在哪里才好!正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还有月之羡夫妻俩提出的熬糖致富。
可惜自己这些天太忙了,一直都没机会找他们详细说一说这大面积种植荻蔗之事,等休息几天,还得打发人去银月滩请他们过来。
至于让谁去,他都已经想好了,就让阿坎。
那是他的老家,省得他老是叨念已经多久没回去了。
这也算是给他告假。
“谁啊?”他房间对面就是方主薄的房间,刚出门就见对方已经在凉台上伸懒腰。
方主薄还呵欠连天的,正试图伸张四肢,去一去这浑身的疲惫酸痛,“不知道。”不过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哆嗦,“别是闹海贼了吧?”不然这三更半夜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两人的瞌睡都被吓醒了。
这破县城里,算得上是官的,其实就是陈县令一个,什么县丞都没得。
好在有方主薄这个得力助手,不然只他一个的话,只怕早就累死在案台上了。
这会儿来两人急匆匆跑到院子里,却见那门口上坐着一男一女,但满脸污垢伤痕就算了,还披头散发的……
尤其是那个男的,还一身白衣,这要是荒郊野岭看着,不得吓死个人?
“怎么回事?”陈县令问值夜的阿骏。
阿骏摇着头,“好像是俩疯子,来了就说什么公子什么郡主,一问路引,什么都拿不出来。”
竟然扯到了什么郡主!
陈县令倒吸了口冷气,和方主薄面面相觑,随后走到两人跟前问,“两位这是打哪里来?”
卫无歇一肚子的气,再也没有办法保持体面冷静了,倏然起身,只是奈何从未走过这么远的山路,这猛地起身,又因身上有伤,疼得他险没站稳。
晃了好几下才稳住了身形,越发显得狼狈不堪了。
“你们能说得上话?”他怎么看这两个人,一个年轻人,一中年老头,哪里像是话事人?
柳颂凌也想问,这里这么破,真的是衙门们?
可她实在没精神了,现在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什么脾气,她也没精神发,只有气无力,犹如死狗一般坐在那里,背靠着柱子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