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大确定这夫妻俩可愿意出?
所以犹犹豫豫的,一直没有开口。
“多少,两位大人倒是说啊?”月之羡有些着急,想到媳妇筐里还放着菜,都在外面耽搁两天,再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赶紧给煮来吃了,不然就该坏掉了。
“二两银子一亩!”
“一两八一亩!”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方主薄到底是年纪大,多少有些老狐狸的血脉。
但陈大人年轻,心软,虽然当时自己当年糊涂,但价格其实还可以,就是一两五买的,其实现在随着大环境涨价了,但是有价无市。
所以不敢真要他们二两银子一亩。
便说了一两八。
方主薄脸色难看。
陈县令也有些心虚。
谢明珠和月之羡看了看他两人,“到底多少,两位要不商议一下?”
方主薄袖子一甩,对陈县令很无语,“还商量什么,他都说了,就一两八吧。”
谢明珠听罢,可以接受,“那行,去衙门里找人来丈量,再签写合同画押过户。”一条龙给安排好。
“不用丈量了吧?这么麻烦?”陈县令连忙摆手,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
“那不行,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最好今日丈量,边界上我就找人给钉上界桩。”谢明珠太清楚了,虽然在银月滩还没发生邻里为了田埂的事情吵个头破血流。
但这到底是城里,以后谁知道会不会忽然发展起来,一飞冲天,到时候若是地契上没有写清楚,哪里说得清?
月之羡也点头赞同,“我媳妇说得对,这还是要仔细些。”
回衙门的时候,方主薄直叹气,也不知道这事儿可办得妥。
陈县令则认命地喊人过去丈量,月之羡跟着去,谢明珠则打算带着孩子们去街上买点吃的。
反正是不好意去杨德发家打扰的,尤其是知道他受了伤的情况下。
就算是去看望,也要等先安顿好。
谁知道,却见那柳颂凌一脸惨白地坐在台阶上,手里抓着一张纸。
“她怎么了?”谢明珠看了一眼,问宴哥儿。
宴哥儿摇头,“不知道,刚才有个叔叔给了他一张纸,她看过后,就在那里哭,然后大喊大叫什么不可能。”
又是哭又是闹。
谢明珠便将目光朝卫无歇投递过去,“你也不知道么?”
卫无歇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也有些觉得难以置信,这会儿他坐在柳颂凌不远处的石墩上。
听到谢明珠的话,缓缓抬起头来,但眼神却四处躲避,不敢与谢明珠正视。
谢明珠也发现了他现在的问题了,只当是他在石鱼寨被吓着了,留下的应激症状,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然却听卫无歇用一种还是很难相信的语气说:“那是皇榜拓本。”
“皇榜?”谢明珠上次看到皇榜,还是他们被流放时,路过城门口,看到那里贴着的皇榜,但上头都是被抄家灭族的名单。
卫无歇点了点头,“是去州府核实我们是否是逃犯的衙役带回来的。上面说……”他说到这里,似有些于心不忍,稍微顿了顿,才继续说。
他习惯性地想称柳颂凌为郡主,但想到现在她已然是个庶人。
因此话到嘴边又只能改口,“柳姑娘并非开阳公主亲生女儿,而且柳节度使谋反已被伏诛,如今镇西节度使是他从前手下的小将军云戟,因揭发有功,如今接替了柳大人成为镇西节度使。”
这云戟也才二十出头,是柳大人相中的女婿。
但说来也巧,听说他替开阳长公主找回了亲女儿,不但相貌和开阳长公主十分相似,且智慧过人,眼下已被册封为明珠郡主。
而那这位明珠郡主,听说和云戟有感情纠葛。
当然,这些是回来的衙役从州府城里听的,那边都传开了。
至于柳颂凌这个假货,自然被贬为了庶人。
而当朝对于庶人的定性,比普通老百姓还要低一等,衣衫颜色只能限于黑灰两种,料子也只能是麻,屋不得超过三间。
也就是一辈子,都只能过苦日子,不可大富大贵。
但不管怎么说,都比谢明珠他们这些流放犯还要强太多。
谢明珠听到卫无歇这些话,全然忘记自己要带孩子们去吃早饭一事,愣在了原地,颇有些同情地看朝失魂落魄的柳颂凌。
忽然觉得她可怜。
心里埋怨,这卫无歇也是,自己不知是这样的大事就问了,他既然知道,怎么也不知道要当着柳颂凌告诉自己?
这不是在人心坎上撒盐么?
而且她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柳颂凌和自己说,她爹看不上卫无歇,想将她嫁给手下的一个小将军云戟。
这理论上来讲,柳大人想做云戟的岳父,虽然假女儿不愿意,但是真女儿和云戟在一起,这一定意义上,他这个岳父还是当上了。
又想起这开阳公主,恋爱脑怎么就忽然开窍了?而且还发现女儿是假的?
她脑子里也是飞速想起了不少前世所看的那些复仇文,可不都是能文能武的嫡女公主什么的,为了一个男人默默奉献,给资源给权力,要什么去筹谋什么。
不想对方上岸先斩她。
运气不好的,连带着腹中的孩子还有家族都跟着一起陪葬。
然后这个时候发誓,她们就重生了。
重生后,自然就一下清醒,恋爱脑也没了,接下来凭靠着前世的记忆大砍渣男,替自己报仇雪恨!过得风生水起。
她现在越看这开阳长公主,拿的就是重生大女主爽文剧本。
尤其她曾经可是把当今圣上推上皇位的女人啊!
如果真是这样,谢明珠可巴不得她现在这个皇帝再推下去,换她自己做最好。
不过也就是白日做梦罢了,哪里有那么多重生的大女主爽文?
收回思绪,看了柳颂凌一眼,还是带孩子们先填饱肚子吧。
回来的时候,也顺道给他俩也带了些糍粑。
一大早上吃这个是不合适,但街上就是卖这些的多。
宴哥儿拿了一个去‘孝敬’他小舅,小时则给仍旧坐在那里发呆的柳颂凌塞了一个,奶呼呼的声音喊着她,“吃吧,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以后你要好好干活,才能养活自己了。”
小时听说,他爹死了,她娘有别的女儿了。
以后不要她了,她也穿不上新衣裳住不上大房子了。
因此十分可怜柳颂凌。
柳颂凌不大能接受得了这个所谓的事实,她想上京都去找娘,怎么可能?还有爹,他才不会谋反,他那么怕死,最大的胆子,也就是背着娘养了些狐狸精而已。
可是,小时这稚嫩的语气说着大人的话,一下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去不了,一辈子都将留在广茂县这个穷苦之地了。
甚至只能穿那灰扑扑的麻衣,住的房屋,也不能超过三间。
她见过庶人,当初谋反一案,有的直接被砍头,有的像是谢明珠他们这样被流放,还有的被贬为庶人。
而她现在成了庶人。
“呜呜……”她忽然大声哭出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吞咬着小时递过去的糍粑。
谢明珠被她这癫狂的举动吓了一跳,别给噎着吧?“你慢些吃。”一面去问门口的阿骏,问何处打水。
急忙去给她打了水来。
柳颂凌看着递到眼前的椰子水瓢,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去,大口地喝水。
直至开始打嗝,她才停下,然后继续哭。
谢明珠看着,这也好,只是哭,没闹着寻死,一面朝卫无歇看去。
但是感觉指望他安慰,有点难。
因为经过这几天他们在家里住的接触中,谢明珠发现,就是柳颂凌一个人剃头脑子热。
当然,那卫无歇也不是什么好货,不表态不拒绝。
柳颂凌还是郡主的时候,他就尚且如此,现在成了庶人,只怕更不可能跟其在一起了。
渣男啊!
谢明珠原本还想让孩子们待在院子里,自己去找月之羡他们丈量地的,谁知道现在出了这事儿。
只能在这里看着柳颂凌,就怕她忽然又想到什么,自寻短见可怎么办?便找了他们厨房的大娘帮忙将早饭给月之羡送去,顺道也给陈县令他们准备了。
期间,阿坎过来喊他们去家里吃午饭。
谢明珠给拒绝了,只因听阿骏说,中午衙门开火,可以在这边吃。
能吃公家粮,干嘛去浪费阿坎家的,可以下次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