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什么鸟类或是青蛙的,其实它们很少吃。
偷鸡就更少了,那是下下策,实在没得吃的了。
毕竟这太危险了,现在院子里这些黄鼠狼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帮孩子听得认真,只不过小时最后总结,“它们竟然比酱油罐厉害。”
好巧不巧,这会儿酱油罐正好和萧遥子回来了,萧遥子身上还挂着好几条昏过去的黄鼠狼。
很显然酱油罐听到了小时的这话,友谊的小船就此破裂,谢明珠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猫儿的情绪。
但见它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吃惊,估计没有想到自己的能力遭到了最好的小伙伴的嘲讽,随后就朝小时愤怒地喵了几声,忽然顺着扶手冲上楼来,往小时扑去。
不过它并未伤害小时,而是借机从小时肩膀上跳过的时候,狠狠踩了小时两脚。
这报复举动幼稚又明显,忍得一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时则有些心虚,连忙追着去哄,“哎,酱油罐你别跑啊,我就是打个比方,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
但是这些话,和亡羊补牢差不多,能有多大的效果?
而楼下的萧遥子则很兴奋,“大的几乎都抓了,小的还在洞里,刚才我追去,也找到了它们的老巢,应该搬来还不算太久,窝不深,明天我过去直接挖了。”然后将这些黄鼠狼全都装进白天早就准备好的笼子里。
乐呵呵的,没想到还能睡个早觉。
不过宴哥儿他们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连忙围上来询问,是否真要将这些黄鼠狼送箐林去。
“自然送箐林。”没有那么多猫给他们,将这些黄鼠狼抓过去,够吃一阵子了。萧遥子甚至都想好了,等箐林不需要了,自己再给抓到别处去,反正哪里需要哪里搬。
如此,这些黄鼠狼,也算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接下来几日,谢明珠忙她的制糖坊,连日都有荻蔗送来,她也就没着急提炼白糖了,不过库房里则一筐筐糖砖堆得犹如小山丘。
月之羡那边杂货铺也顺利开启,他的口碑没得二话,一开张生意就十分火爆,自己在铺子里忙了两天,实在是遭不住,急急忙忙去雇了个账房来,这才得空抽身。
首饰铺子那边,谢明珠也没空,是谢矅和庄如梦一起张罗的。
开张那日,方爱德夫妻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跑来闹了一场,嚷着是谢矅的铺子,那就是他们方家的,要她转送给方天宝。
好在很快就被衙差给带走了,半点风浪没荡起。
原本闻讯而去的谢明珠,倒白跑了一趟。
不过既然都从糖坊抽身回来了,谢明珠也不打算回去了,而是选择家里去。
这两日高强度劳作,她也想休息一会儿。
然还没到家中,就见着大门口不远处停放着的陌生马车,一个抱着剑,气度英姿飒爽的少女正候在车旁。
有着这等气质非凡的女护卫在身边,谢明珠几乎就立即猜到了车里是何人。
只不过有些疑惑,这不早不晚的,她怎来家里了?而且这会儿守在门口,很显然家里没人,她竟然就这样等着在这里,倒是奇怪。
而那女护卫已经看到了谢明珠,抱拳朝她打了个招呼,转身就朝着马车去,很快便扶着车里的人下来。
谢明珠终是见到了这位真郡主,和柳颂凌那个假郡主不但是容貌上更胜一筹,便是气质也非柳颂凌能比。
让谢明珠心底也忍不住感慨,果然,这假的就是假的!
而谢明珠对李天凤其实并不熟悉,虽然自己一家收了她不少金子,但这一直没空去拜访,到底是让谢明珠觉得有些失礼。
尤其是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所以一脸歉意,忙上前行礼,罪妇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先被李天凤上前一步给扶住,“都是自家人,小婶不必讲究外头那些虚礼,何况您是长辈,要行礼也该是我来。”
李天凤一脸谦逊,倒也不作假,且满脸真诚,不过对于谢明珠的容貌,还是有些吃惊。
虽然早就知道谢明珠很美,不然的话,怎么能叫月之羡这个有着谪仙容貌的少年对她死心塌地?
果然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玩。
谢明珠听着她的话,还真要给自己行礼,也赶紧拦住她,“我这里也不讲究。你可是来找老头子的?”
李天凤摇着头,含笑看着谢明珠,“我就是来找小婶的,本欲去制糖坊,听得你已回来,我便先过来等您。”
找自己?谢明珠心中疑惑,不过还是先上前去开门,篱笆里听到自己声音的小黑爱国嗓子都要喊冒烟了。
门一开,里头的小黑和爱国立即就冲出来,不过并没有冲李天凤主仆二人叫唤,显然那日李天凤来,它们已经记住了气味,这围着转了一圈,就进院子里去,各自找阴凉的地方趴着。
“先上楼喝口茶水。”谢明珠抬手请李天凤主仆进门,她那女护卫却留在了马车旁。“那位姑娘呢?”
“小婶不用管她。”李天凤笑意盈盈地跟在她身后。
如此,谢明珠便没多说,心想也是,人家是郡主,万一自己给喊上楼来了,一会儿有刺客躲在马车里那怎么办?
不过转而又一想,那这李天凤就不担心,一会儿有人在凉台上刺杀她么?
她正想着,忽然听得李天凤爽朗笑声传来,“小婶,我只是个普通的郡主,没有人将我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会跑这么远来杀我?”
谢明珠一时有些尴尬,自己脸上的表情有那么明显么?干干笑了一声,“我看话本子里都这样写的。”
说话间,两人上了楼,谢明珠请她上座,重新换了新茶具来,又将井里的凉茶取出,与她倒了一杯,也是开门见山问,“不知郡主今日找我,可有什么事差遣?”
清凉的茶水入喉,李天凤觉得身上的热气散了不少,“小婶此话实在见外了,何况您的本事,侄女只有来请您求您的,怎敢差遣?”
不对啊,谢明珠想着就算是看在王机子的面上,但这李天凤对自己也未免客气得有些过分了?莫不是精盐的事情,王机子给她说了?
一面回着她的话,“如此,那郡主不妨直接开口。”
其实李天凤不为盐来,只忧心如今城中这忽然膨胀起来的人口,虽然有足够的地方安顿,但接下来怎么生活却是大问题。
更何况还有人源源不断而来。
种地是不能出头,这点她这十几年的人生已经验证过了。
哪怕是到现在,自己掌间锄头留下的茧都还未褪去。
所以她不打算让自己的老百姓们只靠种地果腹,想让他们过得更富裕些。
但城墙总有一日会修完,各家的房屋也会建好,到时候大批的人就没了活计,少了一大笔收入,吃饭又只能重新盯着地里那几亩地。
这样的日子,怎么能算是过日子呢?那就是一个活着,仅仅活着而已。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人不能闲下来,自己当初那村子里,一入了冬,没法下地,外头也不好寻活计,男人们就都聚集在村头,然后开始喝酒赌博。
喝多了起纷争,跟别人打,或是回家打女人,日子过得混混浊浊的。
或是一年到头的收入,没等到过年,就转手输了出去。
想到这些,忧愁地叹了口气,“旁人都怕提起我的从前,恐我生气,其实我并不恼,反而正是因为这十几年在乡下生活的经历,让我更清楚老百姓们的日子有多艰难。”
说到这里,她抬头朝谢明珠看过去,“我其实来找小婶之前,去找了小师叔,不过小师叔让我来寻小婶您,说您一定能给我解惑。”
谢明珠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嘴里的小师叔是谁?愣了片刻,才想起是月之羡。
还是有些没怎么适应这个身份。
不过也越发好奇起来,“你有什么困惑么?”
李天凤点着头,半点不觉得难为情,“我娘身边的那些人,实在是惹人厌恶,他们看不上我,但偏又有些本事在身上,可以帮到我娘,我不能意气用事赶走他们,只能给他们证明,我并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般差劲。”
谢明珠看她说着,语气里逐渐夹杂的不甘,自然也明白了这就是个想争口气,想证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