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岛上?“去作甚?”何况月之羡不是不能出海么?他又没个亲儿子。
“砍椰棕花呀,咱银月滩吃糖,一年就指望着这一回,也亏得是老天爷馈赠,在大海上留下了这样一个全是椰棕的岛屿。”当然如果只是去砍椰棕花的话,肯定要不了这么多天,主要是砍了的同时,还要种下些椰棕苗,以及清理一下花棕岛上野草等等。
谢明珠一脸震惊,她上次煮糖水的时候,就想问月之羡家里的糖哪里来的?明明自己也观察过了,这银月滩的椰树林是多,一片连一片的,但是却没有合适熬糖的椰棕。
感情是这海上有专门长满了椰棕的小岛。
这时候沙婶又说,“其实听咱们老祖宗以前讲,在凤凰山上住的时候,咱们吃的都是崖蜜,那个才是真的甜呢!也不知怎么熬这椰棕糖。可七十年前那一场雷击引发的山火,咱被迫从山里出来了,就没法在回去,如今往里走一步,那瘴气就能要命。”
虽然她出生在这银月滩,但大抵骨子里流着蓝月人的血脉,对于崇山峻岭,还是充满了向往之心。
谢明珠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被云雾缭绕包裹着的凤凰山,倒吸了口冷气,不说里面的瘴气如何?就那险峻的山峰,恐高的她已是退避三舍。“椰棕糖也挺好吃的。”未必就非得吃崖蜜了。
不过说起这崖蜜吃不上,那吃点蜂蜜总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不说银月滩这一片耕地少,到处都是花花草草,就是这常年不断的椰花,都够蜂蜜们吃个脑圆肚肥,那是不是可以考虑,弄个蜂桶?
但是她对这个养蜂一窍不通 ,真的只弄个蜂桶就能引来蜜蜂安家么?
心里想着,回头问一问月之羡,看看他有没有法子引蜜蜂来安家,届时就养在后院的椰树上。
又与沙婶坐了片刻,方拿着石榴树苗回家了。
却发现家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宴哥儿一直都是跟在月之羡身边的,想来这会儿在海神庙干活,小晴她们几个姐妹在村里也有相熟的小伙伴。
现在她担心的是,她们要是没看好小时,又溜去了冷广凤家,那可如何是好?
要不说,到底是母女连心,她这担惊受怕,生怕自己这小丫头片子又去招人家娃儿哭。
晚些小晴领着妹妹们回来,就见着小时身上灰扑扑的,两个花苞头也有些散乱。
虽然现在他们对村子熟悉了,每天出去疯玩,但是也没搞这么脏过。
谢明珠皱起眉头来,还没等她问,作为姐姐的小晴立即就先心虚开口,“娘,都是我的错,我没看住小时,让她和小野又碰面了,谁知道今天小野发狠了。”
那孩子终于知道反抗了,然后两个扭打起来。
小晴她们三姐妹发现小时不在身边时,就立即朝冷广凤家那边赶过去,果然见小时在,正和一边哭唧唧的小野扭打在一起。
也是如此,才弄得如此狼狈。
小暖小晚也都垂着头,等着谢明珠的巴掌教育。
但是等了半响,没得动静,胆子便也逐渐大起来,悄悄抬起头。
那小暖更是仗着谢明珠是亲娘,直接问:“娘,您不揍我们么?”。
这一阵子,谢明珠没少揍小时,以至于那温柔娘亲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是一去不复返。
所以这回来的路上,都忐忑不安,怀疑今天可能她们三也要和小时一样挨打了。
“我打你们作甚?”谢明珠心说自己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女魔头,为何会叫她们觉得自己会动手?一面示意都散了,就留下小时。
然后巴掌往屁股上招呼去。
但是效果并不大,这一阵子小时总挨打,已经有些免疫了。
此刻她在不断复盘,为什么没把小野按在地上狠狠捶一顿,肯定是自己个头太小,没他壮,以后要多吃些,吃壮壮的,最后一拳就将他打趴下。
“知道错了没?”谢明珠见挨打的小时一脸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有些无力。
这娃儿有点不好教啊。
但这肯定不怪她,她又不会做娘,头一次做肯定做不好。算了,就给自己定一个能把他们养活的目标就好,其他的暂时别要求那么多了。
这样想,心里也就没那么郁闷了。
没曾想,小时竟然一脸认真地点着头,“错了。”
可还没等谢明珠欣慰一下,觉得她这顿打不白挨的时候,小时忽然又说,“我不应该和他正面动手,我应该背后偷袭。不过这是现在,等我以后长大了,力气足够了,直接一拳就给他撂倒。”
谢明珠听到这话,都要给气笑了,“你志向倒是不错。”可惜了,镇远侯死了,不然真要感慨一句将门虎女!
一旁的三个姐姐声音都不敢出,悄咪咪摸走,见着什么活儿也不挑,赶紧做起来。
等着娘一会儿发怒,肯定就不会波及她们了。
不过这次谢明珠没有继续动手了,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虽然这么小的孩子讲道理她不肯听,但这一味的打屁股,好像也不顶用。
而且真下力大了,自己又心疼,所以她决定不管了,这个烂摊子到时候扔给月之羡吧。
所以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我是管不了你。”
小时见她就这样放了自己,半信半疑,等了半天,见娘果然去了后院种树,没理会自己,这才长松了口气,然后高高兴兴继续玩儿。
晚上月之羡带着宴哥儿回来,今天窑封了,他们这两天捏打的器皿都放了进去,那窑要烧个三天左右。
不过两人回来时,柴火已经添够了,明早去加柴火就好。
不但如此,白日里还在那旁边的木工房里,做了一张厨房里谢明珠点名要的置物架。
谢明珠用来堆放些锅瓢碗盏的,所以也要多精巧,主打就一个简约风。
所以打完了这个架子后,还做了一把小椅子,两个床脚凳。
这扛回来后,头一件事情,也是在院子里刷桐油。
一个晚上,家里内外全都是桐油味与蒿草烟熏味重合在一起。
谢明珠看着往窗柩里安装海月贝的月之羡,提起生根树的事情,谁知道月之羡竟然早就有谱了。
“我早就挑了几棵马尾松,原本早前是想找祭婆婆挑个好日子,给挖回来种下的。”但这不是遇着了卢婉婉那事儿么。
因着这一件事情,海神庙里连课都没继续上了。
所以他也就暂时没去找祭婆婆。
谢明珠心头升起一丝感动,没想到人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谢谢你。”这声爹看来孩子们没白叫。
“本就是我的份内事。”月之羡有些不好意思,快速地转过话题,“后天窑就好了,但要凉个两三天才冷开,这几天里,我抓紧把家具都打出来,到时间插秧的时候,我一个人就好。”
他知道谢明珠怕水里的水蛭,如此就不要让她下水了。
而且他的计划,按理床铺家里的孩子一人一张,毕竟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房间,但是小晴她们还小,四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谁也不想离开谁,所以他的想法是先打四张出来,他们正房一张,宴哥儿屋子里一张,剩下的两张就都放在小晴的屋子里,这样四姐妹还能继续睡。
而现在才得了一张,剩余的三张,这几天肯定能做出来。
席子自己也编得差不多了,眼下就是缺枕头。
原本他们这海边睡床的话,枕头也都是竹编藤编的,可是白天他听宴哥儿说,他们在京都用的枕头是软的。
这个月之羡也晓得,里面放的不是棉花就是锦布碎片。
可岭南没有棉花这个东西,碎步片的话,家里是有些,但媳妇说,想试着学做布鞋,那肯定是不用的。
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回头去找些决明子,虽不够柔软,但透气对睡眠还有好处。
当下也是和谢明珠提起枕头一事来,“等插完秧后,我和长殷他们去山谷里,找些决明子给你们做枕头用。”
谢明珠本来以为,这插秧后应该能叫他休息一阵子,毕竟自打自己一家子来了后,他也没好好休息过一回,谁知道他还要去山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