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一来,都有的赚,虽说薄利,赚的又是辛苦钱,但谢明珠总觉得,好过去山里吃瘴气要安全许多。
毕竟岭南这环境,山林里都是瘴气,即便山里还有狩猎为生的山民,但是山贼这个行业还没衍生出来。
所以到时候要防备的只是蛇虫鼠蚁,这样炎热的山林里,大型猛兽极少。
如此一来,遇到的机率自然就更小了。
她当下与月之羡一说,月之羡本就是个聪明的,自然也就明白了过来,一脸惊喜地看着谢明珠,“媳妇你怎么这样聪明?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好办法。”这来来去去的,都有的赚。
拿村民们给自己买东西的银子,又回头买他们的海货,然后带回城里卖,赚这车马费,只要不是太高,城里的店铺自然乐得从自己手里收。
而且城里做这些生意的,几乎都是北方人居多 ,与他们比起来,自己有天然的优势,不管是语言还是交流上,自己都占了先机。
宴哥儿也被他们俩的聊天给吸引了过来,很是赞成,“这样的话,爹爹就不用离家太远,可时常回来。”而且都在周边转悠,都是熟悉的环境,娘也不会担心。
谢明珠见月之羡愿意,当即就拍板决定,“既是这样,那接下来就想办法攒本钱,我粗略算了一下,最起码也得七八两起步。”
再小的小本生意,启动资金也是需要的。
可问题来了,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攒够这些银子?
不由得叹起气来,“若是你给宴哥儿他们玩耍的珍珠能拿去卖就好了。”可惜怕给疍人们带来麻烦。
而且家里好些料子纱布,拿去也能换几十两银子,奈何这财不能露白。
月之羡宽慰着,“没事,等着邪风停了,我夜夜去赶海,白日里就晒成干货,攒上半年,肯定能见成效。”
“算了算了,这本钱的事情急不得,咱们现在商量好,就当是先定个目标,你也别太着急。”谢明珠真有些担心,他为了赚钱,可能真会夜夜跑去海边。
这还要不要休息了?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了。
而且也不急于一时,此处落后,不管是哪一方面,都还是一片空白,有的是机会。
这时候,却听宴哥儿问了一句,“爹你要是将这生意做大了,以后肯定一人忙不过来,那到时候就要做账,爹你会做账么?”
“自然会。”月之羡自信满满,“不过汉人文字我不会。”如果以后真做大做强了,肯定要常和汉人打交道,要是不认识他们的字,到时候被骗了可怎么办?
于是立即就将求知若渴的目光望向了宴哥儿,“你以前是上过学的,那你教教我。”
宴哥儿其实就是随口问一句,但是要叫他做先生,他是真做不来?连忙摆手,“爹你实在高看我了,我才读了几年的书?”
不过脑子一转,立即就有了法子,指了指旁边的谢明珠,“何况你又何必舍近求远,而且要说生意这一行,娘才是行家。”
月之羡一脸的吃惊,他只知道谢明珠从前是侯府夫人,那肯定出身不差,那些京都来的小姐们,个个都是识文断字的。
但是,大部份人都是写诗作词什么,那又有什么用?既不能换钱,又不能做饭吃。
所以怎么也没想到,媳妇还会做生意。
谢明珠的记忆里,原主的父亲只有她这个女儿,的确是倾囊相授,只是可惜到底是受了传统教育和环境的荼毒,原主嫁了人后,一心想的都是相夫教子。
还尤其想要生儿子,正是如此,对于亲生的两个女儿都不亲近。
其实站在原主的角度,她有这个想法没有错,这是世道强加在她身上的。
一来她是独女,父亲虽然富贾,但因没有儿子,最后为了自己死后不被吃绝户,保住家产,只能拱手把女儿和万贯家财白送给镇远侯。
而原主成长期间,因为没有兄弟所遭受的白眼和族中不公正的待遇,更是数不胜数。
二来她是继室,没有自己的儿子,恐担心镇远侯百年后,宴哥儿这个继子会对自己不孝,将自己赶出府邸,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种的种种,自然是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生个儿子的念头。
只有自己生了个儿子,这一生才不算是那飘浮无居所的浮萍。
父亲家族的祖坟不会留自己,祠堂也不会供奉自己的牌位。
而所嫁的男人镇远侯他有自己的原配,原配还留下了宴哥儿这个儿子。
所以可想而知,其实原主一直都生活在这种恐惧与没有安全感的不安中,如此也难怪她身体这样差。
其实没抑郁,谢明珠觉得原主已经算是坚强的了。
可惜终究,还是因为镇远侯尸骨与外室同葬一棺而接受不了,气急而亡了。
她一生所求,只是想有个依靠,能得善终。
谁知道,自己努力了那么多,最终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与镇远侯死同眠,享受萧家万代子孙的香火。
她哪里能接受得了?
谢明珠收回思绪,正好对上月之羡那满目的崇拜,不由失笑,“我倒是可以教你学做账,但是这眼下也没个什么能写字的。”
“有沙盘啊。”宴哥儿提醒,他们在海神庙的学堂里,都是用沙盘学写字,写完了后,刮板用力刮一遍,又能继续书写了。
月之羡从来都是个实干派,何况他小时候也在海神庙的学堂里上学,自然是知道那沙盘什么样子的。
当下就直接冒着狂风下楼去。
谢明珠喊都喊不住,又十分担心,少不得责备起宴哥儿,“你也是,不知他是这样的性子么?这下可好,要是也被椰子砸伤了脑袋,回头你照顾我们。”
宴哥儿嘿嘿一笑,“那行,到时候我往身上多背两块石头,肯定就不会被风卷走。”
谢明珠也是被他的话逗笑了,“行了,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一面忧心忡忡地盯着窗户外面。
可惜不敢开窗,所以视线受到了局限。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月之羡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实心底的大圆簸箕,扛着半袋细沙。
进屋子将簸箕一放,细沙往里头倒,一个写字的简易沙盘就有了。
还别说,年轻的脑子就是好使,瞧这多灵活啊!
他拿着一根筷子递给谢明珠。
谢明珠看了一眼几个娃儿,心想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故而问起他们,“你们可是要学?”
小丫头们兴趣不大,只有宴哥儿一个人响应。
谢明珠也没有勉强她们,毕竟年纪也都还小,往后在学也是一样的。
故而拿了筷子来,先在沙子上写了一个竖,然后旁边又划了一横。
月之羡和宴哥儿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横两人倒是认得,可不就是一么?但是这一竖单独写,又是个什么意思?
然还没等他们俩问,谢明珠就指着那一竖说道:“这是阿拉伯数字,用来做账最是方便,而且总共就十个符号,我现在划的这一竖,对应的便是汉字的一,意思也一样。”
两人闻言,一脸恍然大悟,月之羡更是颇为感兴趣,“那二呢?”汉字他会些简单的数字,再多就不会了。
当然,除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谢明珠将十个数字教给两人,没想到这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都十分强。
只一个早上的功夫,竟然学到多位数。
谢明珠以前以为宴哥儿就是她平生所见过最聪明的学习料子,谁知道月之羡竟然更胜一筹。
自己教到两位数的时候,他就能举一反三,百位数千位数万位数,都懂了。
还是他给宴哥儿解释。
谢明珠也忙里偷闲,喝口茉莉花茶解解渴。
这时候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能自己打铁一锤一锤做出锄头镰刀斧头,又能用那些横七八竖的木板打床做柜子,还会把一团泥捏罐子烧窑。
感情他之前说在海神庙玩耍,看多了就学会了,压根就不是吹牛。
人家的确有这个学习能力。
谢明珠这会儿教了小数点,因为月之羡主动提起,这种乡间小生意,一两二两的都极少,几个铜钱占了多数。
所以谢明珠也就教到了小数点,这样银钱就能精确到了几分几厘几钱。
宴哥儿在一旁看了,一脸惊艳,“这样的话,做起账来的确快。倘若是换成汉字或是蓝月字的话,这沙盘未必够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