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书到她面前，手伸出去：“给。”
时锦看着书封上面红黑相间的花纹，脑子里思绪纷杂。
“这么怕我？”
陈知聿见她一直犹豫，轻声调侃。
“谁说我怕你，我只是……”
总觉得这里面有诈。
她摇了摇头回绝：“你不是还没看完吗？等你看完再借给我吧。”
“不用，我家里还有。”
时锦疑惑：“你买这么多干吗？”
“亲戚买的。”
时锦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接下他手里递来的小说。
“谢谢，我看完就还给你。”
陈知聿满脸无所谓地点点头。
阵阵雷声突然降临到耳边，像是沉闷的鼓声从遥远处传来。
短暂的寂静后，暴雨来袭。
操场上的人群瞬间四散开来，借着宽大校服的庇佑，一群人步伐慌乱地躲着从云雾里投下的豆大雨滴。
她抬头看向窗外连绵的雨幕。
雨水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因为推理小说，时锦和陈知聿第一次进行了比较友好的沟通。
即使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随意承诺别人一件还不确定的事情这个行为非常愚蠢。
那之后又过了很多年。
大一下学期，就在时锦已经快淡忘这个承诺的时候，陈知聿突然旧事重提。
彼时他俩已经在一起快一年了。
马路上，树影摇晃，他看着路边的饰品店突然开口。
“你还记得之前答应了我一件事吗？”
时锦怔愣几秒点点头：“记得，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在告白的时候用呢。”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答应我。”
他低声嘟囔。
“才不会用那种事逼你。”
时锦勾唇笑，抱住他问：
“所以你现在是想好了？”
“嗯。”男人低头亲亲她的脸。
“我要你送我一个戒指。”
时锦对他的要求一头雾水，疑惑道：“难道你是要让我向你求婚？”
“怎么可能？”
陈知聿反驳：
“求婚戒指我早准备好了。”
时锦猝然脸红。
陈知聿轻笑，把她的脑袋按向胸口，胸腔发出轻轻的震动：
“别不好意思，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时锦感觉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热。
头顶传来男人“自恋”的解释：“主要是你男朋友平日里太受欢迎了，如果手上带点东西的话，能少很多麻烦。”
“那你自己买一个不就行了？”
时锦装作不解风情地反问他。
陈知聿拧眉，较真道。
“自己买的和女朋友送的怎么能一样？”
他双手托起她脸颊，弯下腰眼神认真地看她，语气里夹着浓浓的怨念。
“冻冻，我可是你的男朋友。”
“知道了。”时锦无奈笑，垫脚轻轻吻上面前人的嘴唇：“男、朋、友。”
看着厨房里背着身忙碌收拾餐具的陈知聿，想起刚刚挂在男人脖子上的东西，时锦不免又回忆起了往事，脸色不知不觉间柔和了很多。
“走吧，我送你回去。”
男人弄好一切走出厨房，随手拿起衣架上的薄外套递给她。
“外面刚下完雨应该有点冷，披上吧。”
时锦抬眸看他：“那你呢？”
“没关系。”陈知聿淡淡道：“不用管我。”
“我是怕你又发烧。”时锦解释。
“早没事了。”他下意识接话。
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背过身子咳了几下：“……还有点炎症。”
时锦无奈地勾了勾唇。
“药还是正常喝几天，巩固一下。”
语调沉下来，她停顿几秒后继续说。
“如果你以后有事情想找我，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没必要编一些一眼就能看穿的理由。
她在心底轻轻叹气。
被人看破小心思，陈知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点了点头：“哦。”
作者有话说：
----------------------
[摸头]
第13章 听话
阵雨过后的庆城雾蒙蒙的。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时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身上还穿着陈知聿的薄外套。
“就在前面的便利店停吧，我买点东西。”
时锦指了指前方亮着蓝色灯光的地方。胳膊顺势抬起，她准备把外套脱下来还给陈知聿。
“穿着吧。”
驾驶座上的男人解开安全带。
“我陪你去。”
牙齿咬向下嘴唇，时锦在原地顿了几秒后才应声：“好。”
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万家灯火。
便利店里人不是很多，时锦步子熟练地走向角落里的宠物零食架。
陈知聿跟着走了上来。
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问。
“你养猫了？”
时锦淡淡嗯了一声：“叫金鱼。”
“金鱼？”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名字。
声调的改变会让这个词语出现另一种意思，纪晓彤早就提醒过她。
“你这名字起得也太不吉利了。”
“时锦的jin，加上陈知聿的yu。”
“连起来，刚好是金鱼。”
“声调又不一样。”
她闷声解释。
纪晓彤晃晃脑袋。
“那也还是过于巧合了。”
挑好零食，时锦抬头表情无语地瞥了眼身侧还在咂摸这两个字的男人。
“因为是是在卖金鱼的店附近捡到的，所以叫金鱼。”她低声解释。
“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乱想。”
“乱想什么？”
陈知聿不知什么时候凑近了她。
时锦闻言表情一僵，闷声糊弄过去。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完便步子慌乱地往收银台跑去，留着陈知聿站在架子前，嘴角不受控上扬。
收银台前，时锦刚扫完条码，面前就被放了两瓶水。
“一起算吧，我来付。”陈知聿插着口袋表情闲适站在她身旁，语气慢悠悠的。
她皱起眉头：“我可以自己付。”
男人勾唇浅笑，低下头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侧。
“就当这是我送给金鱼的见面礼。”
拗不过陈知聿，走出便利店，时锦提着一兜子宠物零食，只觉得心累。
这个名字好像确实不太吉利。
路灯耀眼。
时锦取下外套递给身侧的人。
“你走吧，剩下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加重语气：“这里离我家很近。”
夜风寂寥。
陈知聿伸手揉了揉头顶的碎发。
“反正就这一段路，一起。”
“……我可以自己走的。”
“刚吃完有点饱，散步消消食。”
男人语气散漫地说，顺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时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陈知聿拍拍她肩膀，提醒道：“走吧，金鱼还等着我们呢。”
时锦：“……”
人行道上树影摇摇晃晃，沾染水滴的叶子散落了一地。
陈知聿特意放慢了步子，落在时锦身后略微半步的距离。
碎发被晚风吹了起来，露出女人纤细白净的脖颈。
他就那样认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充斥着眷恋的眼神里，藏着许多的不甘心。
但她看不到。
在国外的几年，陈知聿会经常地想起时锦。
想她在哪里工作；
想她最近又看了什么书；
想她有没有像他一样，也想起他？
他知道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但还是忍不住厚脸皮地去想，也许有那么一个瞬间呢？
在某一个瞬间，她会想到自己。
人的胃口是越喂越大的。
此时此刻跟在她身后的陈知聿，脑海里期望的，已经不只是她能想到自己。
而是……
她如果能爱他。
那该多好。
“就送到这吧。”
时锦停下步子回头看他。
陈知聿半边身子藏在树影里，琥珀色的瞳孔在夜里透着微微的亮光。
蓬松的短发搭配灰色卫衣，男人轻轻垂下眼看向她时，恍惚的一瞬间，能让时锦想起大学恋爱的时候。
但也只是一瞬间。
树叶上的雨滴沿着脉络掉下来，滴在她脖颈处，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就把她从朦胧的幻觉里拉了出来。
路灯昏黄，陈知聿久久没有回应。
时锦走上前去拿购物袋，男人却在此时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带着病痛的余韵。
“你喜欢他什么？”
她的步子瞬间停在原地。
“你说谁？”
陈知聿敛眸，说话的语气平静无波，辨不清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