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江玫几乎是下意识问道。
但她只说了几个字，便立刻住了口——因为她很快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你……一直在伪装?”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将这个猜测说出了口。
虽然是猜测，但当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个结果时，那它必然就是事实。
果然，葛灵点点头道：“厉害，不愧是和npc结过仇的人!但我还是好奇，江玫学姐，你是怎么一下就猜中了的?”
“这个简单。”江玫叹气，“游戏开始之前，你和俞听风学妹谈话的时候说，下副本是为了给同学找药治疗骨折，但进入医院后，你根本就没有留意过里面的任何药物——当时我就觉得不对。不过，你的表现给了你借口，我只以为你太紧张，暂时忘记了这件事，还打算之后有机会提醒你。”
葛灵忍不住鼓掌：“这只是我当时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而已，没想到学姐你现在还记得。”
“既然这是借口，那你为了什么下副本?”江玫冷冷问道。
“当然是为了积分和排名。”葛灵叹气，“这世上有什么朋友值得我为了她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呢——只有我自己了。”
“你需要积分?”江玫皱眉，“还是说，你也想竞争那个最终大奖?”
“不错。”葛灵点头。
“但恕我直言，那个大奖……”江玫忍不住道。
“那个奖励并不能让人重回现实世界，对不对?”葛灵笑了，“我猜到了，不过，我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返回现实。”
“……”江玫一时无言。
“你想留在……游戏的世界里?”许久，她低声问道。
“这有什么不好呢?”葛灵微笑，“这是个不存在于现实的世界，当然能够容纳一切不被现实所容纳的东西——我爱这里的放纵和自由，就像你们爱那里的和平与秩序。”
“……”江玫无话可说，只能叹气。
“算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聊这个。”沉默了一会儿，江玫再次开口，“俞听风在哪里?她还好吗?”
“她当然没事，我看见她沿着窗外的水管爬下楼了。”葛灵倒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对她隐瞒。
江玫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很快笑了起来——是了，她就知道俞听风肯定有办法，这法子还是当时在寝室楼时，她和尹嘉曾经想到过的，如今居然真的有人实践了。
不久之前，玩家聚集在大楼门厅里时，几乎所有行尸都被嘈杂的声音引进了楼中，现在俞听风沿着外墙下去，能够直接到达中央绿地，此刻那里没有多少行尸，反而比楼里更加安全。
知道了另一个同伴的下落，江玫暂时放松下来，看着葛灵，她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不去找俞听风吗?不管你如何看待游戏，至少，在这个副本中我们还是合作的关系。”
“这个嘛，不着急。”眼看说到了正事上，葛灵笑了笑，转到房间中的办公桌后坐下，道，“江玫学姐，我特意留下来帮你，就是为了现在的这场谈话，先坐吧，我们大概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聊一聊。”
“不少事情?”江玫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深邃，“你确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门外的行尸随时可能发现我们，你也说过，这里不算安全。”
“至少暂时是安全的。”葛灵道，“放心，我使用了一个特殊物品，暂时将此处和整个副本的空间隔开了，在这里说话，我们不会遇到任何打扰，当然，也不用担心错过特效药——我们身处此处时，时间流动速度只有外面一半。”
“还有这种特殊物品?!” 江玫这下真是惊了，“你真的是玩家?”
“当然了，非玩家是没资格竞争最后奖励的。”葛灵点点头，“至于特殊物品的来历，这是我的秘密，江玫学姐还是尽量不要好奇为好。”
江玫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想和我聊些什么?”
“第一，是我们的身份问题。”葛灵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水杯，此时呷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
江玫登时恍然：“我们?原来你也是零号感染者。”
难怪当时在门厅时，几乎所有行尸都追着她们三人跑了，她还以为是她自己的问题，但能造成这种“浩浩荡荡”的视觉效果，即使零号感染者对行尸更有吸引力，凭她一个目标也很难达到。
但如果再加上一个葛灵，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江玫学姐，有时候，我必须感叹你对游戏规则的了解。”葛灵道，“如你所说，副本设置相对公平，普通感染者里有俞听风学姐，零号感染者数量较少，但其中也有你和我，在双方力量的平衡上，系统确实做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公平’。”
“是么?”江玫若有所思，“俞听风是排行榜第二的玩家，你如此自信，又专门为了排名和积分下副本，你的名次应该也不低吧?”
“是，我现在排行第七。”葛灵点头，“ID叫做纯情辣妹火辣辣，随口取的，不要见怪。”
江玫起初被这个名号噎了一下，毕竟眼前的女生看上去清纯灵动，和“辣妹”、“火辣辣”等词丝毫扯不上关系，但很快，她马上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你不想让别人猜出你的身份?”江玫试探着道。
“当然，游戏是危险的，无论副本内外都一样。”葛灵道，“我不是俞听风那样的人——在她踏进校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就认出她了，呵，百步穿杨?这名头也太显眼了些，生怕没人认得出么?”
“但你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对她隐瞒身份，那你就不应该答应我提出的合作才对。”江玫道，“恕我直言，我不明白你的用意。”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葛灵道，“江玫学姐，我们是零号感染者，本身就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我们天然就应该合作——去对付副本中的其他所有人。”
江玫听到这里，陡然间就明白了过来：“你想联合我，杀掉其他玩家?”
“江玫学姐难道不是这么打算的吗?”葛灵反问道。
江玫气极反笑：“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有这种想法?”
“当然是在你坦白身份的时候。”葛灵看着她，目光灼灼，“不得不说，江玫学姐，在揣摩人心上我确实远不及你——游戏开始时，规则强行将玩家划分为两个阵营，所有身为普通感染者的玩家，都认为零号感染者必然会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你偏偏没有。”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直接向俞听风坦白自己的身份，还搬出了‘一同谋杀npc’这种说辞，这么做很冒险，但你真的成功了，因为俞听风她确实就吃这一套——她是那种会想着去干掉npc的疯子。”
“……”江玫听见此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一直觉得，我计划去谋杀npc，只是稳住俞听风、将她拉拢到我这边的借口?”
“难道不是吗?”葛灵不解。
“如果我说，我真的想杀npc呢?”江玫反问道。
“……”葛灵一时沉默。
许久，她抬头看着江玫，慢慢道：“江玫学姐，你杀不了它们。”
“如果你是之前的葛灵学妹，说出这句话，我会给出很多理由来反驳。”江玫笑了笑，道，“但是，榜七的火辣辣大佬，你现在这么说，我只想问你一句：问什么?”
葛灵听见她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肃然道：“江玫学姐，你有没有想过，npc的力量是以什么形式呈现的?”
“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有办法证实。”江玫道。
“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npc和我们一样，自身拥有特殊技能，并能够使用特殊物品。”话还没说完，葛灵已经看到了江玫骤然色变的面容，但她没有等对方开口，便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别着急，它们的特殊技能和我们差别很大，非要形容，就是火柴和原子弹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