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好的室友,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万事如愿,每天都有好心情!】
末了附着一个可爱的小猫表情包。
梁知予浅笑,打字回复道:【最好的室友,新年快乐!祝你来年升职加薪,事事顺心,所有的愿望都成真!等你回松川哦。】
裴斯湘不是本地人,二十八那天坐火车回了家。梁知予想起她返程前和自己说过,要带老家特产冰糖橙回来,心中倒是十分期待。
她并不打算熬太晚,放下手机去洗漱。
十多分钟的空隙时间,屏幕亮了又亮,消息提示声叮叮直响,淹没在窗外震天的烟花里。
关掉电视和客厅的灯,梁知予敷着面膜回了卧室。
微信打开,一列的红点。
最新一条,来自于梁知予去年采访过的果农夫妇。
当时产区大丰收,中间商的收购价格一跌再跌,园区水果大量滞销。她在当地驻留大半个月,做了图文并茂的专题报道,发布没多久,便带动起来可观的销量,深得受访果农感激。
梁知予正想给他们写回复,顺便订购今夏新果,目光忽然跳了跳。
一行简短的四字祝语,夹在各条长消息之间,格外醒目。
是舒橪。
他只发了句“新年快乐”,既无标点,也无表情,仿佛极不走心的群发,很是潦草。
梁知予犹豫几秒,点进和他的对话框。
【新年快乐。】
她复制粘贴似的,发送过去。
还未来得及退出界面,舒橪竟然秒回:【还没睡?】
【没有,外面太吵了,睡不着。】
楼下刚刚放了万响鞭炮,余音与烟雾共同缭绕,梁知予被震得头昏脑涨,翻开床头柜找耳塞。
【我也睡不着。】
梁知予堵上耳朵,看见他发过来的消息,先是退回去给果农夫妇回复拜年问候,然后才回到和舒橪的聊天框里:【你家附近有烟花秀,应该比我这里更吵。】
她留了盏床头灯,裹着被子侧躺下,困意渐渐上涌,强撑着回完所有的信息,舒橪的消息才姗姗来迟:【我今晚在爸妈家。】
客厅里灯火通明,室外花园的灯带交替闪烁,光线温暖。春晚尚未结束,电视里歌声朗朗,舒橪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背对着舒丽玲和高宏朗,单手打字。
“老高,你看人家,这才叫做美声。你平时在家练的,那就是鬼哭狼嚎。”
“话也不能这么说,专业歌唱家练了多少年,我又才练了多久?相提并论也不是这种提法。”
……
父母在旁聊得热火朝天,舒橪却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只低头盯着手机。
不知为什么,回复完他的前一句,梁知予便没了音讯,对话凭空截止在他这里,怎么看都显得尴尬。
“舒橪,你一个人站在那边干什么?”
过不多久,高宏朗喊他。
“一家人过年守岁,你心不在焉也就算了,还总盯着手机,像什么样子嘛。”
舒丽玲撇嘴:“行了吧。你的电话一整晚也没停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着就对舒橪道:“你别听你爸胡扯,该沟通联络的,就是要趁这个时候多说两句。今天等明天,明天等后天,黄花菜都凉了。”
她话里有话,舒橪隐约觉察,但并不想此时说破。
他估摸着,梁知予大概是睡着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复他,便索性把手机揣进口袋,堂而皇之走到父母面前,郑重宣布道:“明天我有事,不和你们一起出门了。”
舒丽玲与高宏朗齐声问:“你能有什么急事?”
舒橪淡定微笑:“拜见恩师。”
“顺便,捉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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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拜年 合适的人。
花市早晨八点钟开市,人流如织。盆栽鲜花均价都不高,十几元便能买到一盆开得正盛的,数量若多,还能有折扣。
梁谨喜欢仙客来,不同颜色买了三盆,捎带一盆文心兰,打算买了带去办公室。
梁知予自知没有侍弄花草的兴趣和精力,只挑了一束鲜切的郁金香,拿回家插在花瓶里图个装饰。
到家已是中午。
梁知予今天起早,吃中饭的时候便呵欠连天,东西一放就回房间补觉。
她自然也忘了插花的事,直到三个小时的漫长午觉过去,昏昏沉沉地醒来,才忽地想起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
“妈,我那束郁金香呢?”
她匆忙套了件毛衣跑出来。
梁谨正在修剪花茎,闻言,一脸的早有预料。
“要是指望你这个懒虫,花早就枯死投胎去了。”她利落地下剪,平整修出合适的长度,“把书房架子上的花瓶拿来。”
梁知予讨饶一笑,勤快地跑腿。
白色陶瓷花瓶,搭配浅粉色的郁金香正得宜。梁谨修完花枝,小心地把花束放入瓶中,只是郁金香花朵头重脚轻,微有弯腰之态,需等待数小时,才能抖擞挺直。
“对了,你今天没打算出门吃晚饭吧?”梁谨一边收拾桌面一边问。
“没啊,”梁知予理所当然道,“昨天的剩菜还没吃完呢。”
梁谨点头:“那就好。一会儿我下厨房,你搭把手,晚上有人要来家里吃饭。”
“谁要来?”
“一个学生。”
梁谨把残枝丢进垃圾桶,转进卫生间洗手,声音从里间飘出来,“就是舒橪,上次和你说过的。”
梁知予脑海里“嗡”的一声。
她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可,可今天才初一啊,”她紧张得舌头打结,“以前您哪有学生这么早来拜年的?”
梁谨走回客厅,把插好花的花瓶放到餐桌上。
“可能后几天有事吧,”她不以为意,“他电话里问我们家里方不方便来着,不过那时候你还在午睡,我也就没问你了。”
她一转头,瞧见梁知予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你还怕见生人吗?舒橪这孩子挺不错的,你们又是高中校友,应该不至于冷场到没话说。”
梁知予肠子都悔青了。
午睡误事。
误大事!
她干笑两声:“妈,其实我想起来……”
话还没说完,门铃骤然响了。
梁知予头皮发麻,扭头就想往房间里躲,然而还没走两步,便听玄关处开门,随即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梁老师,过年好。”
*
厨房里,高压锅的喷气逐渐平息,灶台刚关火,热气未散,倒是比餐厅暖和不少。
“你说你,来做客就该好好坐着等吃饭,怎么还干起活了。”
梁谨一面拿碗筷出来,一面嗔怪。
舒橪紧随其后,两手各端了菜,笑着说:“您是老师,又是长辈,我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再说了,我年年都来您这儿蹭饭,也算您家厨房的熟人,不用和我客气。”
梁知予最后走出厨房。
刚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她把度秒如年领悟得透彻入骨。
既不能不说话,也不能说太多话,她恪尽职守地扮演安静懂事,至少在明面上,力求表现得与舒橪完全不熟。
好在她演技过关,梁谨暂且没发现异样。
家里餐桌是六个位置,平时母女二人面对面坐。现在多了个舒橪,梁知予便十分自觉地坐在了梁谨身边,与舒橪保持着对角线距离。
目测,安全。
“来,小舒,多吃点。”梁谨和蔼微笑,“我带过的本科生里,就数你最常来看望老师。”
舒橪:“当初我做毕设的时候,没少麻烦您,虽说现在转行了,但师恩总不能忘。”
梁谨听得很是欣慰:“我记得,你那年拿了优秀毕设,成绩又排在专业前三,知道你毕业转行,我还可惜了一阵。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梁知予低头扒饭,默然不语。
自舒橪进门,她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无疑是她送出去的那款。
她又想起了关瑜那天说的话。
另有所图。
想追她。
可能吗?
梁知予蹙眉深思。
主观问题,很难禁得起细想,心中怀揣疑问,她没忍住多瞟了几眼舒橪。
未加掩饰的眼神,自然被对方察觉。
舒橪淡淡一笑,话题方向突转:“前几次我来拜年,知予好像都不在家。”
点名来得猝不及防。
梁知予夹菜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随后若无其事:“我也不太记得了,可能是和朋友有约,正巧出门了。”
“是吗?”舒橪意味不明地笑,“那确实很巧。”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被梁知予听出了千回百转的深意。
她余光瞥了眼梁谨,见母亲似乎并未瞧出端倪,略舒了半口气,随即往斜对面飞了一记眼刀,警告舒橪适可而止,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