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玲笑着说：“感觉昭昭这次回来，成熟多了。”
虞昭疑惑：“为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三网恋？”虞亮接话，“当时可没把我们急冒烟。”
虞昭缩了缩脑袋，没接话。半晌，她顶了句嘴：“我成绩也没见退步啊，他还帮我补数学呢，而且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
虞亮叹了口气：“高考前夕，爸爸也不想让你分心。而且网恋多危险，又不是知根知底的男孩子，把你骗了怎么办？”
虞昭靠在后座上没吭声。
车缓缓地停下来，到了。
虞昭下车，迎面而来的是一栋大别墅，带小私人花园，足足四层。
她不禁感叹：“不愧是北城来的，真有钱。”
进了别墅，她社恐犯了。
偌大的别墅里摆着一张长桌，已经上了各种山珍海味。桌下坐着不少人，都是爸爸的老朋友。
“老谢，好久不见！”虞亮一进门就笑着打招呼，陈淑玲推着她喊人。
她一个个叫人，叫叔叔，叫阿姨……
终于一个个喊完，可以吃饭了。
她坐在角落，席间觥筹交错，大人谈笑风生。
“谢叔叔”是个和爸爸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长得斯文，叫谢昌。他张罗客人，举着酒杯：“今天在家里聚聚，都是自己人，不知道厨师做的菜还合不合口味？”
虞亮也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还客气什么？话说，今天小谢怎么没来？”
谢昌面色尴尬，打着哈哈道：“这混账孩子，一向不爱回家，大了管不住了，随他去。”
下一秒，她似乎听见开门的声音。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咔嗒”一声轻响刚落，门就被从外面被推开。
“爸，我回来了。”
虞昭被这声音激得浑身一颤，僵硬地看向玄关处。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嗓音。
谢昀深扶着门正换鞋，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她惊愕的眼睛。他慢条斯理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偏了偏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晚间风冷，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风衣，还戴着她送他的红色围巾。
虞昭蒙了。
不是，怎么又是他啊？！
谢昀深脱了鞋，顺手把包往鞋柜上一放，转身往客厅走，然后旁若无人地走到冰箱前面，拉开门，弯腰从里面摸出罐冰镇可乐打开。气泡争先恐后涌出来，他仰头喝了口，喉结上下滚动。
谢昌皱了皱眉：“知道回来了？回来了也不喊人，真是越来越没礼貌。”
谢昀深没理，淡淡地搭腔：“我回不回来不都一样么。”
谢昌气得脸颊发红，叫他喊人：“这是你虞叔叔，这是你陈阿姨。这是你虞叔叔的女儿，比你小一岁，你喊她妹妹，快点。”
他回过头，饶有兴致地看向虞昭。
小姑娘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和他冷不防对视。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如炸开了火花。
她的目光惊愕，又夹杂了几分茫然无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敢眨，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对视一秒，她率先挪开视线，脸颊红红，耳尖也红红。
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心跳也慢了半拍。
看起来好乖。
沉默间，陈淑玲也让她喊人：“快喊哥哥呀。”
虞昭的声音堵在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场面，她哑巴了。
最后是谢昀深朝她挑了下眉，开了口：“妹妹。”
“……”
滚烫的热意从脚尖蔓延到天灵盖，虞昭的耳尖一下子红了。
席间哄笑，她红着一张脸闷头吃饭，听大人在谈论他们：
“昭昭都长这么大了？上次看她才这么高！”
“我看昀深也不错啊，一表人才！”
“他们见过没有？不过昀深在北城长大，应该是没见过的。”
听见这句话，虞昭偷偷抬头，撞进谢昀深含笑的眼睛。
仿佛在说，见过。
熟得很。
她飞快收回目光，又听陈淑玲说：“昀深也在A大吧？听说在计算机系。”
谢昌惊讶：“昭昭也在A大？那真是太巧了。”
陈淑玲用手肘推了推她：“昀深的学习可好了，又用功又聪明，你可以和他多多交流。吃完饭，快上去加他微信。”
虞昭拒绝：“不熟，不认识，不加。”
她暗道：他微信才刚刚被我拉出黑名单。
一顿饭吃完，她像跟蔫了的豆芽菜。
客厅里放着电视，她坐着玩了会手机，发现谢昀深不见人影，才松了口气。
喝多了水，她有点想上厕所。
别墅很大，她找厨师问了个位置，上电梯去二楼。
她瞠目结舌，四层的别墅，居然还安了个电梯。
在二楼找了半天，她实在是憋的受不了，拉开一扇滑动门。
本以为里面就是厕所，没想到是个大套间。
一进门摆着个书架，侧面是小门，估计又有小房间。
她一愣，发现闯人家卧室了，准备关上门。
忽然，一道淡淡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找什么？”
她这才发现，房间里居然有个人！
虞昭僵硬地回头。
房间内一片静谧，燃着雪松的香味。室内开了两盏小灯，灯光暧昧而昏暗。她屏住呼吸，看见谢昀深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架着，身边放了个鲸鱼毛绒玩具，头顶放着她送给他的红围巾，几乎占了半个沙发。
和她的毛绒玩具同款。
……好大的鲸鱼。
他抬眼，慢悠悠地开口：“虞同学，有这么讨厌我？”
她干咳一声：“没有的学长，我刚刚没看见你。”
“不熟，不认识，不加？”
虞昭：“……”
他耳朵怎么这么尖？
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误会误会，刚刚太尴尬。况且我们不是加了微信吗？”
谢昀深挑了挑眉：“那加了我微信的虞同学，能不能把我转账领了？”
虞昭老实说：“一会儿再领，我现在有点急，想去一趟洗手间。”
谢昀深给她指了条路。
虞昭终于找到了厕所，解决了燃眉之急。
她想起微信里，谢昀深给她转的五百块。
五百块啊！
简直壕无人性。
她打开某音，搜索：
“如果有人给你转五百块，应不应该收钱。”
评论区全都是：“天降横财啊！”
“收啊！肯定收啊！”
“接，接，接，永久有效（无副作用）”
她觉得好笑，把评论区转发给“鲸鱼”。
出来洗手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谢昀深生活费不是被他爸断了吗？
不行，这笔钱不能收他的。
她想了想，还是上二楼，轻车熟路地摸到谢昀深的卧室，再次推开门。
这一次，她没看见他的人影。
下一秒，浴室门“咔嗒”一声轻响，被打开了。氤氲水汽间，她看见他正用毛巾擦着半湿的头发。
虞昭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深灰色的丝质睡袍松松垮垮系着带子，领口敞着些，露出他大片的胸肌。水顺着额前的碎发往下滑，从下颔到锁骨，再往下……
谢昀深随手把毛巾搭在肩上，抬头看了虞昭一眼，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虞昭：“……”
上次她在某音还和“鲸鱼”说，自己喜欢骚一点的。怎么感觉他越来越骚了？
和上次裸着的上半身相比，这次好像更有张力。
她的耳尖烫得厉害，低头说：“学长，我想我不能收这个钱。”
谢昀深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她薄怒，“我说，我不能收你的钱。”
“我现在马上转回给你。”
谢昀深把毛巾随意搭在桌上，喝了口水：“天降横财为什么不收？”
她看见他桌上手机屏幕亮着，好像是某音的消息。
她心中一跳。谢昀深也玩某音吗？
他不像会玩短视频软件的人啊。
难不成他凭着他的美貌，试图拍视频起号？
她凑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
手机锁屏突然炸出一大串消息，来自段骁：
【谢昀深你死哪去了？】
【我去你的，今天打球啊！】
【你不会回家了吧？你不是一向不爱回家吗？】
【你家里有什么好的有小姑娘啊？】
很快把某音消息顶上去。
还没来得及细看，他突然拿起手机，淡淡看了她一眼。
他当着她的面解锁屏幕，然后对着段骁的对话框，慢悠悠地发了条语音：“嗯，来了个小姑娘。”
她听见谢昀深的手机在不停振动。
段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