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毫无波澜。
周言的语气激动，忍不住道：“学妹，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这是学校位置最偏的图书馆，平常都没什么人来。我说两句又打扰到了谁？”
虞昭从没看见过周言这样失态的样子！
她定下心神，道：“周言，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一个温柔和蔼的学长，但我也只希望我们只做同学。”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冷冷地说：“我知道，你喜欢谢昀深。”
她像是被戳中了什么。
虞昭终于开始费力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喜欢谢昀深吗？
她说不出来。
虞昭摇头：“我喜欢谁，或不喜欢谁，似乎都与你没有关系。”
她看见周言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阴沉，如同被刺激了一般。
她心里一惊，心感不对劲，不想再过多理会他，抱着书赶紧走。
他好可怕！
周言脸色铁青，他上前一步，就要攥住她的手腕——
虞昭吓得魂飞魄散，往后一躲，没想到这人居然来真的！
下一秒，他的手被狠狠地甩开，疼得他一缩，手腕上已经泛起了红印。
周言恼怒地抬头，想出言辩驳，但当他看见来人的时候，心底猛然一颤——
谢昀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身后的天骤然阴了，很快秋风四起，黑云压城，天色沉得可怕。疾风迅速地敲打着窗户，接连而来的是越来越大的雨丝。
他的压迫感不比窗外的天气差，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里，没有任何表情。
下一秒，他冷冷地道：“你打扰到我了。”
周言一怒，当即开始辩驳：“部长，你为什么总要和我过不去？除了你，我还打扰到了谁？”
谢昀深的语气冷得发寒，“图书馆禁止喧哗，需不要我去喊管理员？”
周言脸色一变。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事事都要争个第一。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除了好强之外，还看不得别人比他好，抢走他的一切。
包括荣誉，包括部长的位置，包括自己有好感的女生。明明在谢昀深没来之前，他是部长的候选人；明明他摄影技术高超，却试试被他压一头。明明自己对虞昭有好感，他却偏偏过来横插一脚！
如果没有谢昀深，这些应该都是他的。
他的确在外人面前是好脾气，是温和儒雅的学长，是善解人意的副部长。
但人总会有藏不住的恶意，无法避免的邪念。
他压抑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谢昀深，一双眼睛就要发红，积累了许久的情绪就要喷薄而出。
虞昭看着他剧烈的反应，心生害怕，不敢动一步。
也没人告诉她，品学兼优的周言居然这么恨谢昀深啊？这架势，不得吃了他？
谢昀深面不改色，朝虞昭道：“过来。”
虞昭有点不敢挪步，生怕下一秒周言就要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我在这里，”他俯下身，嗓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哄她，“不用怕，过来。”
虞昭莫名地来了勇气，她加快步伐，跑到谢昀深身边。
感受到他气息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松了口气，躲在他身后。
“别理他。”虞昭小声说。
他轻声道：“好，那就不理他。”
“虞昭，”周言闭上眼，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那些话，“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窗外雷声滚滚，她的书一下子掉在地上，失了声：“哪天晚上？”
周言苦笑一声，平静地道：“你喝醉的那天晚上，摇摇晃晃，撞进他怀里。我就在远处路灯下，亲眼看见你踮脚亲他。”
虞昭如遭雷击，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那一句“踮脚亲他”。
周言继续不忙不忙地补刀：“你以为谢昀深推开了你吗？你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吗？他没有推开你，他任由你亲了上去，你们在拥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周言嘶哑的声音：
“你以为他是什么清高的人？他惦记你的身体，却不一定喜欢你。他有前任，甚至和前任还挂着游戏账号的情侣，你又是她的什么人？”
第25章 情侣标
虞昭皱了皱眉,谢昀深的表情也忽然沉了下去。
她上前一步，谢昀深挡住她，示意让她别说话。
他平静地坦白了事实：“是,亲她的是我,对她有私心的也是我,所有的过错在我,她也有选择离开我的权利。这件事过后,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没有解释,只把所有的责任往他身上揽。
虞昭停在原地，周言的瞳孔缩了缩：“你……”
窗外雨声肆虐，室内只有他们三个人,很安静。
她急着道：“周言，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谢昀深对她笑了笑,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这件事披露的越多，议论也就越多。
他希望所有的议论都能针对他一个人。虞昭的心思本来就比别人敏感,她会接受不了来自各方的恶意与编排。
本来她就不喜欢他，要是传出“摄影部两个人谈了”，反而让她处境尴尬,不如就地止损。
虞昭却没理他,直接把真相说了出来：“他念念不忘的网恋前女友是我——”
下一秒,她的嘴被谢昀深猛地捂住。
“唔唔唔！”虞昭憋得满脸通红，正想再解释，却被捂得更紧。
谢昀深却平静地站在一边，对周言说：“无论是什么结果,都请你不要再骚扰她。”
周言冷冷地哼了一声，讥讽道：“谢昀深，我真没看错你。”
说完,他越过二人，直径离开。
虞昭急得满头大汗，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谢昀深没松手，她像是没解气，又咬了他手背一口。
她睁圆一双眼睛愤愤地看他，他无奈地笑了笑：“咬够了没？”
她别过脸，谢昀深缩回手，手上已经有了两个小牙印。他像是没感觉到疼，平静地问：“为什么要告诉他网恋这件事？”
“真相不应该被说出来吗？”她红着眼反驳，“你把所有责任都往身上揽，要是事情传出来，只会骂你。说你渣男，脚踏两条船，欺骗学妹无所不用其极……”
“虞昭，”他打断她，淡淡地说，“有些事情，不是说出真相就是合适的。如果不这么说，他们会说，摄影部学长和学妹已经恋爱了。”
“但你不喜欢我，我们是前任，我们并没有恋爱，这对你的影响不好。如果你今后想要一段全新的恋爱，你会陷入无限的指摘中。”
虞昭一愣。
他顿了顿，又道：“说我又能怎么样？我很容易在一段感情和舆论中全身而退，但你不一样，你会承受许多莫名其妙的恶意。你的情感经历更容易成为公共话题。我可能被冠以风流浪子，但你容易被冠以行为不检。”
她沉默了，随即缓缓地低下头，小声说：“但我觉得，勇敢无罪。”
“但勇敢，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
他笑了笑：“保护好自己，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
—
她晚上点了一份蛋包饭，一边吃，一边想谢昀深跟她说的话。
从周言的态度来看，他已经替她吸引大部分火力了。
她心里突然酸酸的，一边刷视频一边吃饭，试图转移注意力。
虞昭总心不在焉，反复思考这件事。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但她仔细想来，身边的男性，甚至一些女性，总会对感情事件中的女方加以讨论。
离婚了猜测女方出轨；被骚扰猜测女方穿得太暴露、长得太好看；被欺骗了指责女方恋爱脑……重心放在“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而不在于施暴者。
真相容易被扭曲，伤害容易被转移。或许谢昀深的担心太多余，但他的做法，是切切实实的保护。
她眼睛突然开始发烫，泪水一点点从眼眶中涌出来，大滴大滴地掉进饭里。
虞昭把头埋得更深，视频不知道重复放了多少次，而她只知道闷头吃饭。
林小晞在桌前一边打游戏一边骂：“段骁！你杵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啊！”
段骁：“求我我就过来帮你。”
林小晞咬牙：“我看你是欠揍！”
“大小姐又生气啦？这回想怎么打我？”
似乎听到虞昭啜泣的声音，她赶紧放下手机跑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怎么啦？怎么哭啦？”
虞昭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她觉得自己好矫情。
身后传来段骁的声音：“我杀完人回来了。”
“你人呢？！”
林小晞没理，帮她顺了顺头发：“是不是谢昀深又惹你不高兴了？你等着，我找他麻烦去！”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