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了桑落?
桑落走得很急,很急。
卫锦岚不得善终是好事,只是权贵门下那一百多号人,不能担上杀人的名声。
颜如玉一定是早就算计好要将卫锦岚掳走,那晚正巧桑子楠带自己进了浮思阁,让自己成了颜如玉的刀,引出琴娘等人。
好在,颜如玉让她做的第一件事,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当刀也没什么。
第二日清晨。
京城里就出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勇毅侯府的世子找到了。
坏消息是:只找到了脑袋和几根骨头。连个全尸都没有。
整个勇毅侯府天崩地裂了,勇毅侯府所有死士家丁全部出动,联合刑部、京兆府、巡防的人全城搜捕。
正是早朝未散时。朱漆金钉的宫门外,颜如玉又坐在马车上候着太妃召见的旨意。
远远地,就看见勇毅侯夫人穿着诰命服头戴凤冠,和于氏并肩站在一起,捧着先皇封侯、封一品诰命的敕命文书,带着勇毅侯府家眷,走到宫门口求见圣人和太妃。
颜如玉今日穿得极艳,是刺眼的红。
他一看到勇毅侯夫人,快步下了马车,先递了奏折给内官,让内官务必尽快呈给太妃,再转身迎向勇毅侯府夫人,眉眼间尽是沉痛与惋惜:“世子遇难,乃是我芮国之殇啊,”
勇毅侯夫人脸上血色尽失,只剩苍白无力:“老身势必要抓住凶手,诛尽九族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很快内官宣旨,召勇毅侯府夫人和颜如玉入宫。
五月的夏风,吹得他的红衫翩翩,吹散他眼
底浓郁的雾。
无一人想得到,他为此筹谋了四年。
勇毅侯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便,颜如玉搀扶着她,托着她的手肘,跨过一道又一道宫门,最后站定在正殿之上。
太妃端坐在珠帘后。听着勇毅侯夫人细数勇毅侯和世子生前的功勋和善行,听着她声泪俱下地哭诉他们的死状有多惨,听着她指着天说先帝在天有灵。
太妃的手指动了动,手中捏着的奏折是颜如玉呈递上来的。
上面罗列了勇毅侯府上下的诸多罪状,足足有三十四条。
颜如玉是大胆。太大胆了!
勇毅侯夫人还是他搀扶着进来的,他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此时此刻,有人正在心中大骂颜如玉。
桑落答应了颜如玉,要替他保管勇毅侯府后院一百多号人提供的口供和证据。要她坐在家中等着,待宫里来人,就亲自交出去。他还替她编好了故事:无意之间救了琴娘,被其悲惨遭遇所感,替她保存了证据。
原以为就是简单的几句话,没想到竟是长长的名单和密密麻麻的细节!
卫锦岚最好收集俊美男女,权贵之中同好者颇多,时常聚在一起淫乱,相互赠送豢养美姬娈童,还交流心得。
伺候好这些人,没有奖励。但伺候不好,就必死无疑。后院这一百三十余人,都悄悄记录了这些人的喜好,只求保命。
吃喝拉撒记得很清楚也就罢了。竟还写了谁收了下面人进贡的伶人班子,谁霸占了谁家妻女,谁又在青楼里养了妓子,谁又喜好小童,还有养羊养猪的。甚至连那些权贵毛发的稀疏,屁股上有几颗痣,喜好什么姿势、什么用具。都一一记录在案。
甚至从邯枝、木速蛮等地买来奴隶,举行过好几场淫乱的比赛。
桑落看得怒不可遏。又忍不住骂颜如玉是狗。
颜狗是嫌她活太久了,竟将这样的要命玩意儿丢到她手里!
桑落骂得极其难听。
不行!必须要自保!
这东西不能从自己身上出去,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连夜雕出一个“玉字辈”蜡像,将这满是罪恶的证据放了进去。又用蜡封上,再将蜡像放进喜盒里,悬于喜房梁上。
桑落坐在屋内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忽然街上兵马大乱,有人喊道:“回避!回避!”
一群人骑着马就冲进桑家的院子。
桑陆生从未见过这阵仗,张开双臂挡在桑落身前:“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勇毅侯府的琴娘是不是给了你东西?”骑在马上的人举起长矛,对准桑落。
桑落道:“是。”
“拿出来!”
“你们是谁?”
“宫里人,奉太妃之命前来取东西!”那人的长矛泛着寒光,只差一寸,就要刺进桑落的咽喉。
“大人请稍等,我这就去取,”桑落回到屋内,取出一只布袋,递了过去,“就是这个。”
这么容易?随便就拿出来了?
别是有诈?
那人扯开布袋,果然有一摞纸,上面写着画着。
东西到手,斩草除根!
第72章 放你娘的屁
领头之人的长矛正要刺过去。
却又觉得不对。再打开那一摞纸仔细看。
果然不对!那竟是一叠绣花的花样,画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只在最后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放你娘的狗臭屁!”
这哪里是口供!
领头人的脑子有些疼。
早上在勇毅侯府的庄子上发现了世子的头颅。那一百三十余名禁脔竟连夜潜逃了。整个刑部、京兆府、巡防都在搜查凶手。
偏偏早朝上又出了大岔子,颜如玉上奏说查到了勇毅侯府上下罪名三十四条。禁脔们已写下口供和证据,东西皆在一个名为琴娘的人手中。
大人借着如厕,遣人送来口信,要立刻找到琴娘乃至接触过的所有人。务必找到口供和证据!
刑部有人想起桑大夫曾经进过后院,这才查到桑家来。果然,琴娘留了东西在桑家。
大人要自己找到之后斩草除根,这肯定不算找到了。那就还不能杀眼前的父女。
长矛又对准了桑落:“里面的东西呢?”
桑落一脸茫然:“我不知道。琴娘说将来会有人来要,就给出去。”
这话没人会信。
矛头仍旧不曾挪开半分,那人失了耐性:“我再问你一遍,东西呢?”
“就在你手里啊!”桑陆生将桑落拉到身后:“你们要的东西,我们给你了。你们拿了就快走吧!就算是朝廷,也不能随便闯入百姓家中。”
领头人一挥手:“给我搜!”
一群人冲进了屋子,里里外外地搜了一个遍,最后围在了喜房。
桑陆生有些急,上前抵在门上:“那都是宫里内官们的宝贝!不能进!绝对不能进!”
那些人哪里怎么会听他的话?越是阻拦,越说明有鬼。
一把刀子架在桑陆生的脖子上:“劝你识相点!”
几人一推门,只见喜房拿红布封了窗,屋内里挂满了红布,飘来飘去。
诡异得很。
那几人进去搜了一圈,一想着都放着内官们的肉身,说不出来的别扭,很快就退了出来:“头,没看到。”
领头人走到门口,望向头顶:“那梁上的盒子,都弄下来。”
“不可!”桑陆生想进去阻拦。
桑陆生有些头疼。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之前杨家那小子来偷走,好不容易归位了,这又来一群土匪似的人,又要将盒子弄得七零八落的。
真弄混了,他这刀儿匠也就做到头了。
可眼前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哪里由得他说不可。
盒子太多了,留下领头人举着长矛在门口盯着桑家父女,其余人都进去查东西了。
桑落静静地盯着喜房,手中握着蛇根木,正想要下毒,那帮人又从屋里出来了。
领头人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也许这叠纸里有特别的线索,先交给大人再说,免得耽误了正事。他留下两个人盯着桑家。自己带着人马往宫里去。
刚走到宫门前,领头人就觉得腹中气胀如鼓,难受得紧。
实在憋不住,“噗——”放了一个又臭又长的屁。
守在宫门的人,是大人的心腹内官,他嫌弃地用手扇扇,悄悄接过那一叠纸,寻了不起眼的路一路进到宫中。找了机会,交给了大人。
那位大人看了这绣花花样,又看了最后一页的字,想骂又不能骂出声来。
一个内官跑来:“大人们,圣人旨意,不许再如厕。”
这都在宫里一上午了,一口水一口饭都没进,如厕都不许了?这娘们当政当真是屁事多。
“马上!马上!正蹲着呢!”
“还马上?夹断!”
官员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殿中。太妃仍旧端坐着,圣人也端坐着。
“颜如玉,”太妃说道,“你刚才所说是何意?”
“微臣说,不要关闭殿门。”
“为何?”
颜如玉捂着口鼻:“因为微臣让人在证据上,放了些通气的药,替拿到证据之人顺顺气。”
这是他与桑落商量好的。
话音一落,殿内果然有人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