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动了几个典型后,大家都老实的带上了“大红花”。
除此之外,各县都设了监察寮,直通金銮宝殿,所有的苦难,皆可上达天听。
周凌清,的确有两下子,至此,他的臣子都换成了心腹,民众开始自发的推崇这位新帝。
而我的日子,就省心极了,后宫的大家都是体面人,争风吃醋也不会像从前的小吴小乔小王一样争到我面前,我除了每天看看内务府送来的的档案,瞧瞧哪几位嫔妃“方便”侍寝,就是读读账本,关心一下开销,再就是琢磨琢磨团建,领大家去逗太后的乐。
很快深秋,很快入了冬,也很快,飘起了第一场雪,这个时候,大家心底明镜儿似的,都隐约察觉到了“帝后不和”。
一直以来,他从不来见我,我也从不去见他。
但我终于不得不去一趟养心殿了——为着子枫与我哥哥。
他们相携来见我时,雪已经化了冻,冻了化好几遭了。
子枫披着连帽白裘,着了一身娇粉色宫装,素脸一张,两颊却绯红,发髻同我第一次见她时无二致,只随意绾在一边。哥哥还是憨憨的老样子,他跟在子枫身后,认真又仔细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稳重的护着她,似乎只怕路滑,害她摔了跤。
我远远看着他们,如同在欣赏一幅才子俏佳人画卷。
“皇后娘娘万福——”
直到他们齐齐问安,我才回了神,这皇后我已当的得心应手,整日被人供着请安已是常事,但也不知怎么,看他们这般屈尊作揖的,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请他们起身就了座,让人看了茶,就退了四下的人。
子枫环顾一周,略吃一惊,先开了口,“我说怎么让人一天往王府跑个七八趟,原是要照葫芦画瓢把馨苑搬到宫里来——他有心了。”
子枫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一整个置身事外的态度,不带有任何情绪,纯发表自己的见解。
我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那渣男。
“天儿一直暗沉沉的,你们怎的挑这么个日子来见我?”
我岔开了话题,将话引到了他们身上。
哥哥只笑着挠挠头,看看子枫,又看看我,始终无话。
“呆子!这话,要我说不成?”子枫又羞又气的冲哥哥嚷道。
“啊不不不,自然是我来说,我来说,”哥哥是个妻管严无疑了,他再一次憨笑着看向了我,话说的如同打过腹稿一般流畅,“我不想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想娶子枫姑娘为妻,此情此意,沧海桑田,矢志不渝,请皇后娘娘为我与子枫二人保婚!”
哥哥说着话呲溜从椅子上溜到了地上,磕起了头。
“哥哥快起身,我怎么能受得你这样跪拜?”
我的话作用不大,子枫只好替我止了哥哥的行径,“见好就收也就是了,快起来吧!”
哥哥这才起了身,又端坐在了子枫一侧。
“父亲母亲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我也并不是傻子,稍做猜想就知晓了他们的难处,定然是父亲母亲不乐意哥哥以子枫为妻,毕竟子枫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从前也只是周凌清身边的女侍管家,如今父亲水涨船高,捞了个丞相做,母亲更是觉得家世门风高人一等了。
可这事儿,找周凌清比找我更容易办妥吧,圣上赐婚多么难得的荣耀,有哪个会不从?
“乐泽昨儿已经去问过皇上了,”子枫多么机灵的人,一忽儿就知道了我心中的疑问,于是解释道,“皇上欲认我做义妹…以公主位下嫁于赵府,可认义妹……又要牵扯到许多事,要昭告天下,又要诉之皇家祠堂,皇上说他政事繁忙,让我……我们求到你这里来,由你主持总管,细节琐事,由你去同他商议……说乐泽毕竟是你兄长……你该尽一份力……”
懂了,这厮把事儿捅到我面前,自然是想告诉我,他同意了,我得记这个人情,我俩之间关系还未缓和,得由我先去同他求和。
求就求呗,他单方面闹别扭,我可是想以和为贵来着。
子枫自然看出了我同周凌清之间的猫腻——毕竟这事儿何须人家两个这样一趟趟进宫相求?有啥话,周凌清到后宫散步了,不拘去谁的宫里,绕过来说道两句不就是了?
但子枫看破不说破,并未多言,她先支走了我哥哥去外头等她,而后说起了从前,“我是旁观者,你是当局者,许多你看不清的事,我却洞若观火——从在王府时我就知晓,他对你跟对旁人不一样。你没有美貌,亦不出挑,医术虽还算上得了台面,但却没到令他殊待的地步,为什么?你哪里值得他这般对待?我曾没日没夜的想——后来,时日久了,也就释然了,或许就是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他的样貌才情不符你的喜好,身高条段也与所想大相径庭,性格兴趣又与你完全是两个极端,可你就是愿意为他放宽所有要求,因为他,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想,于皇上而言,你就是这样的存在,你如今已是皇后,请珍惜这样的情意吧……”
我看这是你自己的心得体验……
“一丁点的特殊,也只是有一丁点特殊而已,他如今已身为帝王,更是所向披靡,他只施舍一点点所谓的‘特殊’,我就要捧着一颗心奔赴过去吗?哪怕他能稍微下几个台阶,不那么骄傲,稍稍与我对视,而不是永远高高在上,企图抓控一切,次次都明里暗里表示‘你不用管我的心在哪里,你的心必须在我这里’,我也不会固执如斯——他是不错的帝王,但他不是良人——”
我的话令子枫讶异的睁大了眼,她脸上满是震惊与疑惑,“可……可他是周凌清……即便他今日不是皇上,也会是个杀伐四方的凌亲王,你在要求这样一个人,与你站在同样的地位,平等处之?”
平等都没有,还真爱个屁?
“不,我从不首先要求他做什么,但他若想要我的心,就须得以心易心——”
我回的略显坚定。
第73章 尘埃落定
子枫一双眼睛在我身上下扫着,过了许久,才叹了句,“你虽长着个平平奇奇的脸,平日又作卑微和善状,但其实内心强大得很,不怪你吸引他——你与他,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她说完就起了身,临走之际踌躇半晌又道,“我从前做过许多对你不住的事,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
得到子枫的认可,我有些出乎意料。
“当然——”我答得干脆利落。
我的回复令她舒了一口气,“那么,我与乐泽的事,烦劳你多费心了。”
我摆摆手,表示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这才哪到哪!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因此送走他们,我即刻让小九去探寻周凌清的行程了,没办法,人家现在忙个轱辘转,不是在御书房见大臣,就是在养心殿批奏折,再不然,就是来了后宫,来了后宫十有六七在徐盈盈的未央宫。
半个时辰后,小九终于探了消息回来,却一脸忧愁,“圣架现下就是在德妃那里,李德公公让人带了御用试毒碗筷过去,怕是晚间的晚膳也是定了那——”
哪个皇帝不多疑?周凌清也不例外,这么小心,必定长命百岁。
啊不对!这时辰,不该在御书房接见外臣吗?
“皇上知晓子枫今日来了坤宁宫?”
我随口一问,也像是自言自语。
“知道吧——”小九思索片刻答道。
我盯向她,“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我瞧见小高公公了呀,他一直在养心殿里头伺候,今日却是他领着子枫与少爷往坤宁宫来的,这也不是他差事啊,自然是子枫跟少爷先去见了皇上,又要来咱们这儿,皇上就随手指了个人领路吧——”
丫头随主,小九脑子是越来越清晰了。
这不一下明朗了吗?他知晓我会有由头去见他,于是索性就到后宫猫着了,等我去同他低头问安,国事虽重要,但看我有难色,他更高兴吧。
“摆驾未央宫——”
我的声音显然没有小九的气足。
她的一声“摆驾未央宫”才算得有气势,片时,浩浩荡荡一群人举着皇后的仪仗到了未央宫。
徐盈盈并未出来迎接,殿里的人却都在廊下瑟瑟发抖,瞧见我来,跪倒一地,高呼着“皇后娘娘万安”。
我让众人平了身,令我的“仪仗队”们,也停在了外头,独自进了周凌清的温柔乡。
殿里炉火兴旺,花香四溢,粉色纱幔四处飘着,墙上悬挂了几副徐盈盈的自画像,清纯又富有风情。四周装潢十分豪华,却并没有会客的桌椅,只在主位摆了个偌大的贵妃榻,榻前头屏风上的白纱勾勒着诗词,透过这层啥也挡不住的白纱,我瞧见了周凌清,徐盈盈,两位狗男女。
徐盈盈少女坐的姿势卧在榻上,周凌清的脑袋正直直的躺在她腿上——一个正全神贯注的采耳,一个看上去,十分享受,又因周凌清脸朝徐盈盈身子那侧,致使整个画面显得有些香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