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眼花缭乱,这些数字怎么在跳舞......不行,寡人真的要死了,寡人没力气了......”
一说完,童焕金就栽倒在了沙发上。
驾崩了。
雷珈妮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她这辈子......可能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数学卷子上会有毒吧。
两个人怀疑印在纸上的数学,都从未怀疑过栗知拿来的果汁有任何问题。
栗知是喝到第二杯时,尝出了不太对劲。
她眉梢一挑,“这原来是葡萄酒呀。”
“怪不得比刚才的还要好喝!”
大概是她成年以后,每逢新年聚餐,都会为了庆祝,和家里人喝上几杯的缘故,所以酒量不至于和童焕金一样差。
可能过个一会儿才有醉意。
但是,江朔野好像也没醉?
他的杯子里明明也空了。
栗知把雷珈妮搬到了沙发上躺着,给她盖上毯子,江朔野则是把童焕金搬到另外一边。
怕睡着的二人会感冒。
他们又把炉子推过去了一些,最后累得躺在了一起。
江朔野把毯子盖在了栗知的身上,和她一起看星空。
并没有多大意思,但是两个人都目不转睛,任由呼出的白气交织成雾。
“冷不冷?”江朔野突然问。
栗知回答了一下:“还好。”
她就是感觉自己的手快要结冰了。
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住了她的手。
江朔野牵起她的手,放进了自己搓热的外套口袋里。
栗知愣了一下。
那手好像还在她的掌心里画着天上星星的位置。
“未来的你过得幸福吗?”
江朔野轻声问。
他还从来没有好好和栗知聊过这些。
——和他在一起,真的能幸福?
万一她会一个人偷偷掉眼泪怎么办。
栗知思绪有些放空,她鼻尖一酸,想起了自己的那位笔友。
“说不上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如果一个人一直生活在幸福里,没有痛苦的对比,她也感受不出来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吧?”栗知笑着回答道。
她说:“我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才让我更加珍惜我的家人。可能在未来,我还会重蹈覆辙,还会经历比现在的痛苦还要痛苦的痛苦。”
“但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朔野屏住呼吸,喉结滚了一下:“为什么?”
栗知的眼睛已经弯得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漂亮,“因为有一个人会一直鼓励我走出痛苦。”
“她是我在未来偶然认识的笔友,我们虽然从未见过面,但都占据了彼此心中很重要的位置,我真的很感谢她,也很想——见她一面。”
那原本轻轻描摹着她掌心的指尖突然停顿住了。
热意却未退散。
栗知猛然反应过来——江朔野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些东西吧?
而且,在他的认知里,他还是她未来的丈夫呢。
听妻子说这些,不就和戴上了绿帽子一样吗?
可是她要怎么编才好啊,毫无思绪......
江朔野眉眼缱绻,虽然确实有一点失落,但他唇边仍然浮着一抹温柔:“那就好,有人能够这样无条件地支持着你。”
“栗知,你要是幸福,我死也没关系。”
栗知脑袋里“嗡嗡嗡”地响着。
半晌后,像是为了逃避什么似的,她才发出了一丁点儿微弱的声音:“那你呢?”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吗......”
江朔野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嗓音低沉:“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不远处,壁炉里的火柴“啪”的一声炸开了。
火焰窜高,点燃寂寥的夜色。
栗知呼吸变浅,睫毛投落下的阴影一颤一颤。
她倒在了江朔野的怀里,额头恰巧蹭过他的嘴唇,在醉前,最后回答道。
——“好像是这一刻。”
第44章 再睡一会,求你了
江朔野及时伸出手臂,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倒在他身上的栗知。
脖子上被她碰到的皮肤都在发烫发痒。
他紧张得连动一下都不敢,直到察觉栗知真的睡着了后,才抬起手捞了一下旁边滑落的毯子,继续盖在她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走动着。
这小姑娘睡觉真是很不老实,一会儿搂着他的腰,一会儿又抱着他的脖子,像是把他当什么骨头啃似的,湿润润的嘴唇总是时不时贴上来一下。
江朔野浑身战栗。
终于,熬到了九点钟。
他轻轻拍了下栗知的后背,嗓音磁性:“醒醒,回家再睡。”
话音刚落,栗知一巴掌砸在了他的脸上。
她还没睡饱,闭着眼睛,惺忪的声音听起来黏黏腻腻的:“醒醒是谁?”
“江朔野,你在叫谁?”
被打到的鼻子隐隐作痛。
江朔野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下。
他怀疑这小姑娘故意装睡打他呢吧。
又过了十分钟,他才再次开口:“知知,回家晚了,你父母会担心的。”
“不要嘛。”栗知仍然在睡梦里,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很暖和的火炉,一点儿都不想撒手。
她紧紧抱着这台火炉,还用脑袋上去蹭蹭:“再睡一会儿,求你了。”
江朔野只得叹气,数天上的星星数得口干舌燥。
厨房做了醒酒汤。
因为只有江朔野一个人清醒着,所以他同时要照顾三个“孩子”。
雷珈妮是最乖的那个,知道自己一个人坐起来用勺子喝。
旁边,童焕金大喊大叫着:“寡人不死,尔等终究是臣!”
“来人,小江子,给寡人拿解药来,寡人今夜就要骑着北极熊御驾亲征!”
他吵也就算了,最“坏”的是栗知。
江朔野喂她一口,还得一直盯着。
这小姑娘稍不注意就吐掉了,如果要说她,还会瘪起嘴来生气。
他只好喂一口哄一口:“我们知知最棒了。”
“是谁的吞咽能力这么强呀?哦~原来是我们知知啊。”
养育三胎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江朔野心想,他死也不要生三个孩子。
雷珈妮家司机很多,分三辆豪车,分别将三人安全送回家中。
巷子尽头的那栋老房子围墙外,四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踮脚查看屋内情况。
几道男声交流道:“那姓江的小子,家就是住在这里吧?”
“真穷......”
“我们来干嘛啊,又打不过他。”
“当然不是我们打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江奶奶收到孙子快要到家的消息,颤颤巍巍地从屋里走出来开门,她左右摇头,东张西望着。
那四人看见了这个老人。
其中,后来被检查出鼻梁骨轻微断裂的那位学长勾了勾唇,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阴狠。
江朔野从楼梯上走上来,他查了点关于醉酒人第二天的饮食选择,给栗知编辑了两条短信。
【我明天给你带清淡点的早餐,你如果想吃什么,直接给我发消息。】
【栗知,你一定不能再喝酒了,知道吗?】
至少,也得有他陪在身边。
江朔野收起手机,一抬头,看见奶奶站在门口等他,他笑着跑了过去,搀扶起老人家:“外面冷不冷?”
“您也不知道多穿一件外套再出来。”
江奶奶同样笑着拍了拍自己孙子的手。
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她两条腿连伸都伸不直,每走一步都宛若踩在冰锥上一样疼痛。
江朔野看在眼中,很是心疼。
快了,只要等这个月拿到工资,他就能带奶奶去医院动手术了!
日子一定会慢慢变好起来。
走到门口位置,江朔野忽然往旁边的围墙处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黑影在。
“怎么了吗?”江奶奶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怕她担心,江朔野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快进屋吧。”
江朔野放下身上的书包后就去卫生间内接了一盆热水,即便奶奶再三拒绝,他还是蹲在地上,为老人家卷起裤腿,将她的脚放进了水盆里。
这双背着他小时候从乡镇走来城市的双脚真的已经老了,像是被岁月揉皱的苍黄宣纸浸在水里,脚背上浮着淡青色的血管,犹如老树根上蜿蜒着的藤蔓。
“是我耽误了你。”江奶奶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她这个老骨头在,孙子应该能安心在外面玩吧。
也不用辛辛苦苦打那么多工。
闻言,江朔野皱了皱眉,给奶奶按起了脚。
他低声道:“是您养育我长大成人,为了我有出息带我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没有您,也就没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