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看向云衡之,目光恳切而坦荡,“大哥,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背后定然另有隐情,还望大哥明察,还弟媳一个清白。”
云衡之闻言,面色一冷,猛地一拍桌案,“狗奴才,还不从实招来,究竟是谁指使你构陷主母?若再有半句虚言,本公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五被吓得魂飞魄散,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崩溃,瘫软在地哭嚎道:“国公爷饶命,小人招,小人全招,没人指使,就是小人自己,是小人心怀怨恨,当初被三夫人赶出院子,一直怀恨在心,就想出了这个歹毒法子,想拉三夫人下水。”
“小人该死,小人胡说八道,求国公爷饶小人一条狗命吧!”
云衡之眼神冰冷,没有耐心听他哭诉,厉声道:“拖下去,按府规严惩!”
待十五被拖走后,厅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云衡之看向叶揽月和云振海,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分歉意,“三弟,三弟妹,今日之事,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太过武断,险些冤枉了好人,你们莫要往心里去。”
云振海闻言,立刻就想开口,却被叶揽月一声轻咳打断。
他连忙关切地看向妻子,“月儿,可是又不舒服了?”
叶揽月微微摇头,“夫君,我无事。”
她转向云衡之,柔声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您是一府之主,查明真相是应当的,要怪只怪那起子小人心思歹毒,竟想出如此毒计离间我们兄妹情分,与大哥何干?”
云衡之见她如此明理,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又安抚了几句,便因有公务待处理,先行离开了。
这时,一直安静看着的云棠忽然开口,小奶音带着点好奇,“三侄媳,你夜间总是睡不好觉吗?”
叶揽月微微一怔,下意识抚了抚眼角,略显惊讶,“小姑姑如何得知?”
云棠用小胖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方,“你这眼底,乌青都这么重了,一看就是没歇好。”
她说着,很是大方地挥挥手,“我那儿刚好得了一些安神的香囊,味道不错,等下就让青鸢给你送些过去试试。”
叶揽月此刻心神俱疲,只当是小孩子的寻常关心,并未十分在意,勉强笑了笑,福身道:“多谢小姑姑挂心赏赐,只是月儿实在身子乏得很,恐失礼先行告退了。”
云棠点点头,“好,快去歇着吧。”
叶揽月在云振海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一出厅门,走远了些,云振海便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哼,不过一个奶娃娃,仗着辈分,还真让我们叫她小姑姑……也不知大哥怎么想的。”
但他顿了顿,又嘀咕道:“不过这娃娃是有点邪门,方才那场面,寻常孩子早吓哭了,她倒好,不哭不闹,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清楚得很。”
“夫君!”叶揽月立刻轻声制止,语气严肃,“小姑姑的事,岂是你我能随意置喙的?”
云振海见叶揽月神色郑重,虽心下不以为然,还是悻悻然闭上了嘴,“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便是。”
很快,两人刚回到自己院子不久,青鸢便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来了。
“三夫人,这是小主子吩咐送来的安神香囊。”青鸢恭敬地呈上。
叶揽月接过,轻轻一嗅,面上带着一抹得体的柔婉笑意,“有劳青鸢姑娘跑这一趟,代我多谢小姑姑挂心。”
青鸢福身一礼,便直接退下了。
一旁的云振海见那香囊做工精巧,便道:“月儿,你夜里总睡不踏实,既然她特意让人送了来,不如就试试?”
叶揽月随手将香囊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语气倦怠,“先收着吧,我这是心神耗损,用了多少名贵香料方子都不见好,小姑姑给的香囊,又能顶什么用。”
话音未落,她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她鼻翼微动,有些疑惑地四下看了看,“夫君,你闻到了吗?好像有一股很特别的清香。”
云振海也吸了吸鼻子,循着那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低头一看,立刻指着那香囊道:“月儿,好像是这香囊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叶揽月闻言,这才重新拿起那只香囊,凑近鼻端仔细闻了闻。
方才离得远还不觉得,此刻近距离一闻,那香气清幽绵长,似兰非兰,似檀非檀,闻之竟让人心头莫名地舒缓了几分。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沉吟片刻,终是改了主意,吩咐丫鬟,“既然味道不错,那便挂在床头试试吧。”
是夜。
那枚香囊被悬挂在叶揽月床榻的帐钩上。
清雅的香气丝丝缕缕弥漫开来。
叶揽月竟难得的一夜安眠至天亮。
次日清晨,她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昏沉头痛也减轻了不少。
云振海在一旁看着,又惊又喜,“月儿,你昨夜似乎睡得极沉,一次都未曾起夜呢!”
叶揽月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触手竟透着一丝难得的温润光泽。
她喃喃道:“好像,确实是好了些。难不成……真是那香囊的功劳?”
接连几晚,叶揽月都用了那香囊。
每一晚都睡得格外安稳香甜,白日里精神头也足了许多,连带着脸色都红润了些。
这日,她对镜梳妆,看着镜中明显好转的气色,终于下定决心,“夫君,我要亲自去棠华院向小姑姑道谢。”
云振海正在穿外袍,闻言不以为意地道:“不过一个香囊而已,值得你特意跑一趟?让下人送份谢礼过去不就得了。”
叶揽月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眼神里透着一丝明显的不悦。
云振海被她看得心里一咯噔,还没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就见叶揽月已然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他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凑过去,堆起了笑,“月儿,月儿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我嘴笨,我知道,人家帮了咱们,咱们是该知道感恩,该去道谢的。”
叶揽月依旧侧着身子,不理他。
云振海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灵光一闪,道:“那我陪你一起去,我陪你去给云棠请安道谢,总行了吧?”
叶揽月这才缓缓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淡的,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云棠?”
云振海自知失言,赶紧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改口道:“呸呸呸,是小姑姑,陪你去给小姑姑请安!”
第149章 口水流了二里地
叶揽月这才转过身,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笑意,声音格外轻柔,“这还差不多。”
说罢,两人便一同往棠华院去了。
棠华院内,云棠正捧着一小碗牛乳羹,小口小口地用着早膳。
听得下人禀报说三夫人和三爷来了,她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乌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道:“请他们进来吧。”
叶揽月在云振海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今日她气色显然好了许多。
一进门,叶揽月便松开云振海的手,上前两步,对着云棠郑重地福了一礼,“月儿多谢小姑奶奶赏赐的香囊,用了这几日,夜间安眠了许多,身子也爽利了不少,特来向小姑奶奶道谢。”
云棠放下小勺子,摆了摆肉乎乎的小手,“哎呀,小事一桩啦,能帮到你就好,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正说着,珠帘轻响,夏月淑也走了进来,瞧见屋内情形,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三弟和三弟妹也在?”
云振海和叶揽月连忙转身,对着夏月淑轻轻行了一礼,“大嫂。”
夏月淑笑着颔首,走到云棠身边坐下,关切地看了看叶揽月的脸色,“瞧着三弟妹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叶揽月柔声应道:“劳大嫂挂心,是好了些。”
她又陪着云棠说了几句闲话。
不过多是夸赞那香囊的神奇,言语间对云棠满是感激。
但见夏月淑在此,她似乎也不便久留,略坐了一小会儿,便借口院中还有琐事,起身告辞了。
云振海自然紧跟其后,两人一同退了出去。
待叶揽月和云振海的脚步声远去,夏月淑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向云棠,“小姑姑,您瞧这三弟妹,那身子骨也实在太单薄了些,脸色总透着一股子弱气。”
云棠用小勺搅着碗里剩下的牛乳羹,小脑袋摇了摇,“你这就算觉得她状态差了?那是你没瞧见前几日她来时的模样,那才叫吓人,风一吹就能倒似的。今儿个能走来道谢,已经算是大好了。”
她似乎不想多谈叶揽月,抬起乌溜溜的眼睛看向夏月淑,话题一转,“别说她了,你呢?身子可大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月淑忙笑道:“劳小姑姑一直惦记着,现下已经无事了,胃口也好了不少。说来,那日真是多亏了小姑姑……”
云棠立刻伸出小胖手打断她,小眉头嫌弃地蹙起,“哎呀,又说这些,耳朵都要听出茧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