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一见到他就皱了皱眉，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显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廖永瑞看到周寂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也跟着来了，他心脏又开始密密麻麻的难受，目光扫向姜南溪卧室的方向。
她……也回来了吗？
“南溪……”廖永瑞问姜父，“她怎么样了？”
“南溪太伤心了。”姜父声音有气无力，“正在休息。”
姜清音撇了撇嘴，“什么太伤心了，我看就是装的，她装成这样就是想回到城里来，要不然还有心思想着她送过来的那几瓶果酱，不就是想告诉其他人她还想着这个家……”
姜文博面色冰冷，“别再说了。”
姜清音从来没有见过姜文博这样的神情看她，严肃冷峻到可怕，她脸撇到一边没再继续说话。
周寂淡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几秒。
廖永瑞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要是姜南溪能继承姜母的工作，那她就能从乡下调回来了。
而周寂不能跟着她回来，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分开，廖永瑞心里是有些窃喜的，但是又想到姜南溪以前那个可怕的笑，又觉得很痛苦。
他无法面对这样的姜南溪，可是，上次他见她，南溪似乎跟以前一模一样，不再是那个疯狂的样子了。
姜南溪坐在自己梳妆台前面的椅子上，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想到刚才大哥和爸的反应，其实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几个人强行待在一起风波不断。
现在还是好好处理妈妈的丧事，她想陪她最后一程。
天黑，周寂从外面进来，姜南溪看着窗外发呆，他从后面抱住她。
周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楼下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这是姜南溪长大的地方，他想着她每天上学都从这里路过，说到上学，他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廖永瑞。
这两个人青梅竹马，听说都是一起去上学的，周寂一想到这个就胸闷气短，后槽牙咬了咬。
“从小我就在这里长大，其实我对我自己的离开是不清晰的……”姜南溪喃喃，姜清音回来没多久她就磕破了头，从那以后她就不是她了，所以她对自己的离开都是存在记忆里，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但如果是她的话，她也不知道究竟会闹成什么样子，也许为了逃出这种争吵的环境，她会早早的和廖永瑞结婚搬出去。
可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她离开，也确实该她离开。
周寂手指挡住她的视线，“别再想了，睡吧，明天还有事情。”
明天姜母火化，她是肯定要去的。
姜南溪躺回床上，埋在周寂怀里，周寂在她身边，姜南溪觉得十分有安全感，身体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姜清音出来喝水，抬眼看到了姜母的遗像，她红了眼睛，“妈，你临死前说的我不能接受，工作我是不会给她的，我要把工作卖了，我是你的女儿，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不会再让她拿走我任何东西。”
她越说越恨，咬牙切齿，一扭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周寂，他一半身体隐匿在黑暗中，吓得她差点尖叫。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姜清音不敢看他，“我告诉你，虽然说你和姜南溪现在已经结婚了，但是别在我们家干什么龌龊的事情。”
周寂抬腿朝姜清音做了过去，一步选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越走越近，姜清音没想到离得近了周寂会这么高，这么壮，她朝后面退了一步。
“是你害死了你妈。”他低沉出声。
姜清音一愣，抬起头，“你胡说什么，明明是姜南溪……”
周寂冷笑出声，那双幽深的眼睛涌出一股危险，“我问过医生，她不该那么早死的，是你在刺激她，害死了她。”
“不是！”姜清音加大声音。
“你打碎了那几瓶果酱，打碎了之后应该能感觉到什么不同吧。”周寂问。
姜南溪当时煮果酱的时候，那股味道扑面而来，仅仅是闻到就感觉到大脑异常清醒。
姜清音想到当时档案室里那股勾人的香甜，她呼吸一窒，“什么不同？”
“那几瓶果酱不一般，你阻断了她两次活下来的可能。”周寂低声，“她养了南溪这么多年，有两次机会能活，她丢了你，你回来报复她，阻断了这两次生路。”
“你在说什么？”姜清音有些听不懂。
“蠢货。”周寂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岳母会被气死了，沉声，“你只需要知道，你妈是被你给害死的。”
“是你，害死了她！”他低沉的声音冰冷到毫无感情。
姜清音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往后退了一步，但她不愿意再深想，也不愿意承认，“你胡说，不是这样的，都是姜南溪，她不该在这个家里，她享受了我的一切！”
第273章 你害死了你妈
另一扇门打开了，姜文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到周寂明显一愣，又看到了歇斯底里的姜清音皱了皱眉。
周寂转过身，他一边朝着房间走，一边开口，“管好你妹妹。”
“哥，你看看他，你把他们赶走，把他们赶走，反正他们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姜清音继续加大声音。
周寂眯了眯眼睛，他突然关掉了一扇灯，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他也隐匿在黑暗中，低沉的声音从暗处飘了出来，如同鬼魅，“你回头看看她。”
姜清音下意识的往后看，姜母遗像上面的那盏灯亮着，她一眼就对上了遗像的眼睛，几分钟之前她看到这张遗像会眼红，会委屈，可是现在看到这张遗像她却觉得姜母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想到刚才这个男人说她害死了妈妈，瞬间浑身的汗毛炸起。
“啊！！！”姜清音尖叫出声。
尽管这个年代的隔音比较好，还是不少人被吓醒了，姜南溪也被惊醒了，不过房间里的灯亮着，她只觉得姜清音又犯神经了。
她刚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周寂已经推门进来，不等她问发生什么事情周寂就坐到了床上，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抱住她，“睡觉。”
姜南溪：“……”
姜清音此刻吓得坐在地上，姜文博将另一半灯打开，他看着瑟瑟发抖的姜清音，“你怎么了？”
灯光重新弥漫在房间，姜清音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但是她现在不敢看遗像，抖着声音道：“哥，真的是我整天和妈妈吵架，她才会走的这么早吗？”
姜文博不想在姜母的遗像前讨论这种事情，他每次想到这件事情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回房睡觉吧，爸今天吃了安眠药，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别把他吵醒了。”
他转身往自己房间走，走到姜南溪门口，他想到了周寂，沉了沉眼，回到了自己房间。
姜清音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她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起来往自己房间跑。
她把自己房间里的灯打开，钻到被子里，姜清音又想到了那四瓶果酱。
她当时就觉得那几瓶果酱不一样，她从来没有闻到过那种味道，姜清音攥紧手里的被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是给妈妈喝了也不可能治好癌症。
她也不是故意的。
第二天姜母火葬，又让家属见了最后一面，姜南溪最后碰了碰姜母的脸，把她的珍珠项链给她带了上去。
姜清音不敢看，两个黑眼圈，她很想哭，不明白自己只想回到自己的家，让父母疼她，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中午，火葬完，姜父捧着骨灰盒回了家，今天家里来了不少亲朋好友，廖永瑞也过来帮忙。
姜南溪今晚在客厅守夜，周寂陪着她，她现在脑子里什么都不想，靠在周寂肩上。
姜清音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温柔的照顾姜南溪，她不明白，为什么无论姜南溪到了哪里都有人爱她？
就连到了农村那种穷苦的地方都能找到这样一个眼里都是她的男人，姜清音被拐了之后就是被卖到农村当童养媳，她知道农村那些腌臜事，吃不饱，穿不暖，很多人对媳妇儿都不太好，有的说打就打，而且很多长得歪瓜裂枣。
周寂去厨房倒水，姜清音跟上去，她洗了个苹果，“我知道你很喜欢姜南溪，但是我告诉你她肯定会想尽办法留在城里，你这种农村人只会被她抛弃，不信你就等着吧。”
周寂黑瞳看过去，其实他很不理解这种人，昨天晚上他说了那么多，她也怕成那样，而且这种事情还关乎于生身母亲，她竟然心思那么快就活络出来了。
他不解，“你不伤心吗？”
姜清音一顿。
“我媳妇儿难受成那样，你为什么心思全在其他人身上，为什么就不能全心全意陪你母亲走完最后这几天？”他道：“畜/牲？”
姜清音：“……”
姜清音觉得自己心口有些疼，同时心底也涌出来一股愧疚，但她梗着脖子道：“谁说我不伤心的？伤心就要摆在明面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