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转眼黑尽，周秀才瞧着村口雪地里乱七八糟的脚印，村民都被村长喊回家赶紧商量家里出的人，还得让吃饱饭，收拾行李。村长得回去处理因为家里兄弟多因征兵闹事的，一盏茶的功夫村口就只剩了征兵的衙役。村子里时不时传来吵架争执和哭喊声。
周秀才坐在车厢里沉着脸一言不发，思索半天，借着灯光，打开包袱把小桃给做的锦缎长衫找出来，去车厢外套上。在车厢外检查了自己的一身装扮，又赶紧去把包袱里用布包着的一双皂靴翻出来换上。
对站在身边的怀庆道“怀庆、水生去地面上刮些雪，把我头上身上都想法多抛点。”
三丫男人和水生疑惑的看着周秀才。
“我去探探消息。”周秀才解释了一句。
“那我去，天冷。”三丫男人生怕周秀才冻病了。这里面他身体最结实常年山上跑，自是该他去。
周秀才道：“我去，你去太打眼，你万一走不掉就麻烦了。”三丫男人想到自己脸上的疤，也确实打眼。
水生忙道：“周叔我去吧”
周秀才摇了摇头。
三丫男人和水生连忙在地上刮起刚覆了地面薄薄的一层雪，使劲往周秀才头顶上方抛。
“多抛点，衣服还没湿。头上也还是干的”周秀才摸了摸头。
“头湿了容易得风寒。”三丫男人捧着把雪有些迟疑道。
“现在顾不得这些，只管往头上身上抛。”
周秀才看到肩膀上，薄薄的一层星星点点的雪花就让三丫男人别抛了。
挎着大包袱，拾了根棍子走路边上往回走。
水生娘刚想开口提醒周秀才，打听得往村子去，往回路上哪有人？见大家都没吱声，想到周秀才又不傻，就忍了没出声。
大家见到周秀才走得人影只剩黑点突然转身往大路中间走，到了大路中间就往村子口来，几个衙役见到穿着考究又儒雅的周秀才挎着大包袱迎着风雪进了村子。
雪地里踏出一行长长的，周秀才通往村子里的脚印。
衙役们细细打量了一番满身风雪的周秀才，身上穿的是难得的上等锦缎衣服，再一看周秀才脚上的皂靴更是印证了周秀才不一般的身份。对着周秀才就客气了起来。
周秀才给衙役拱了拱了拱手，不留痕迹的扫了几个衙役一眼，在一个配着皮质佩刀把的衙役身前，从容又温和地道：“差爷们怎么在这个天出来受苦办差？”
“征兵。”多的却是不能说。但是语气却又带着恭敬。
周秀才趁着夜色塞了个份量十足的荷包给身前这位领头衙役。
周秀才苦笑了下，“家里隔房堂兄与我一同长大，又是独子，今春摔了腰，一入冬还有些隐隐作痛。不知此次征兵要去往何处，我担心路途遥远他受不住。”
领头衙役悄声道“不远，就隔两个州府。”
周秀才担心村长回来招呼衙役碰上自己。“多谢差爷告知，我站在这影响差爷办差，先回了。”
衙役看周秀才要往村口外走满脸疑惑。“怎的还没回家就走？”
周秀才苦笑道“现在村子里乱成这样，我现在回村，村子里的族亲定会求我来打听消息，知道堂兄的去处我就放心了，我也不准备告知堂兄和叔婶，不能让消息从我这传出去，给差爷添麻烦。我等你们征完兵人散了再家去。”
衙役领头投了个感激的眼神给周秀才。
周秀才往村口外走，一盏茶的功夫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里。几个衙役更是对周秀才满意万分。
周秀才回到骡车，脱了锦缎长衫，把鞋换了。交代怀庆用棍子抹平了他通往骡车的脚印。
水生赶紧道：“张大哥我陪你去。”水生知道三丫男人打猎，对追踪痕迹肯定拿手，自然消除痕迹也会不留痕。
小桃娘低声吩咐小桃“去备块帕子，一会儿给你周叔送去。”
小桃赶紧找了块新棉布，等周秀才进车厢来，小桃赶紧给递上了帕子。
周秀才愣了下，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走了的长女，心中涌起一阵难过，转身擦头让自己收了情绪平静下来。
景宇担忧的看着他爹，挪步到周秀才身边依恋的把头拱进周秀才怀里，看他爹爹去了一群佩刀的衙役处，他很是害怕。周秀才温柔的拍了拍儿子背，揉了揉儿子头安慰道：“别怕，爹爹回来了。”却是全懂儿子对他的担忧。
第58章雪夜
今天突然有些难过，有些写不下去，没想到说真话也能得这结果。
看到书的评分之低吓到了，有的读者先五星好评，然后看了之后觉得女主要去辽东觉得我写得很脑残，很不合理，女主应该去好的地方才对，为什么要跑去流放之地。然后把评分重新修改得很低，很多读者很赞同这种观点给点赞。
我觉得你要觉得我写得不符合当时环境，或者文笔不行我都认。但我只是想尽量贴近当时的社会环境，除了朝廷的流放之地需要填充人口的地方，才有可能获得户籍身份。其他地方的官府是不可能冒着判刑和连累家族被连坐的风险替你落户的。
古代很多朝代对路引管理是：地方保甲申请——县衙审批提交——州府审批签发甚至有针对百姓出百里需路引的规定。
不知道大家看过这套流程下来还觉得能像爽文小说里普通人有钱想去哪去哪吗？能想去哪落户就落户吗？古代的户籍制度女主和她娘都是没有资格自己独立申请到路引和随便到其他地方落户的。
就像古代科举作弊为什么要砍头一样，你动摇了国家的稳定。而我们今天高考作弊就只是取消个成绩，大家喜欢把我们现在的生活拿去代入古代。我完全没想到参考古代户籍管理制度反而因此得了个差评超低分。
评论里有个妹妹应该受了重男轻女的苦，对人生很悲观。我不挂你的名，但是如果你能看到，我希望你明白往后几十年是你自己的，为自己活。父母不爱你，就学着自己爱自己。尽全力把这辈子过幸福！加油！我在此祝福你。
等水生和怀庆一回来，周秀才一脸凝重地道“陵州府乱了。”
大家听后吓得惊愕失色。
周秀才道“我侧面打听了，衙役说征兵去往地是隔两个州府，那就是我们陵州府。”
“陵州府自己就有2000府兵，我们前些天在金州城门口见到出城的上千士兵应该就是去支援陵州府的。这么些士兵都压不住，都开始到商州来征兵了，隔壁金州肯定也征兵了，看来是陵州府没有保住。”
水生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怎么就乱了呢？这可如何是好？”怀庆也皱起眉头，满脸担忧。
周秀才叹了口气说道：“这洪灾闹得百姓没了活路才生此变故。如今商州虽还安稳，但也得早做打算，早点离开。”
水生忙不迭地点头：“都听周叔您的。”
周秀才沉思片刻后道：“咱们今夜得冒雪离开商州。”说完看了眼水生和怀庆，这俩人得冒得风雪赶车了。
水生和三丫男人都表示安全重要早点离开心安。
水生娘道“这就赶车离开么？”
周秀才耐心解释道“我们要等衙役带着征兵走了我们才能走，现在走的话，雪盖不住我们的骡车车辙印，现在正是不安生的时候，引起人注意就不好了。”
水生担忧道“周叔，会不会很难平叛？”
周秀才肃着脸点点头“难！”
水生娘听着要打仗就吓得抓着儿子手。庆幸道“还好我们出来了，谢谢您周秀才，亏了您有见识，我们才能逃出来。”
周秀才温和地道“我们大家一起的，水生娘不需客气。”
周秀才安排道“我等会儿带着景宇去水生车上。”担忧的望了眼三丫“如果炤炤醒了，不能让她哭出声来。”
小桃道“孩子这么小，她又听不进我们的话，她要哭我们也没法。”
水生娘爽朗的笑道“周秀才，别担心，炤炤这孩子是来报恩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只会傻长，不会闹腾她娘。她这么晚一醒要不是尿了，要不就是饿了。她一醒三丫就喂她，炤炤是个只要有口奶吃，就不会闹的孩子。”
三丫和她男人听得一脸骄傲。完全忽略了水生娘说的他们闺女只会傻长。就连平时冷言少话的三丫男人都有些感情用事的认真附和道“我闺女轻易不哭的。”
小桃和她娘面面相觑。完全理解不了三丫两口和水生娘对炤炤的信心。
村子里响起衙役敲锣的声音，众人的心一下子揪紧。一个衙役在对着村长交上来的名单对照着开始点名。每念出一个名字，下面就传来一阵哭声。被点到名的人家知道自家子弟即将奔赴危险的战场，怎能不痛心疾首。
点名过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也有独子被征兵担心家中老人无人奉养的，一家抱头痛哭。水生娘掀着车门帘偷看不忍的转了头。
随着最后几个名字念完，被征之人满脸绝望，水生等人躲在车厢里，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