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小桃又置了三百五十亩地,她家现在已经是有一千亩地了,而且和别的人家换了地契全连成了片。
她特意穿了厚棉袄,带了厚头巾跟着大家去看了她的那一大片土地。寒风直往头巾里钻,水生心疼的替小桃挡着半个身子“地契办好了,地又不会长脚跑了,你非得这么冷的时候来看,有啥可看的?又没有翻地下种。”
水生娘可不愿意了“别说小桃,我也是想来看的。”最后喃喃道“老天爷我天天不睡觉也种不过来,我们这是成富户了。”
水生刚想打趣他娘,回头看到小桃脸上挂着泪,惊得忙给小桃认错“我不该说你的,我只是怕你冻着,都是我不好,你别难过。”说着用拇指轻轻的替小桃擦泪。
水生娘看着小桃淌着泪,心里暗自揣测着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之后,心思变得愈发细腻和敏感起来。
抬起巴掌朝着水生的后背扇去,大声呵斥道:“成天就只知道埋头苦读,小桃辛辛苦苦挣下这么大一片土地,容易吗?你当是大风随便一刮就能刮到咱们家来的呀?你倒好,居然连过来看一眼都不肯。”拍完儿子偷偷看了眼小桃和亲家,自己这儿子说这话也太不像话了!希望自己拍了儿子一巴掌能让小桃消消气。
三丫笑道“没事的,小桃这是看到这好大一片地高兴的。”
小桃看了眼三丫摸着肚子笑道“没事,我就是高兴的。”她的孩子命好,再不会像她一样,爹娘眼红别人家的地,卖了她换钱,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有吃不完的粮。
一进二月水生就和先生请了假,天天在家等着小桃待产,二月十一小桃傍晚就开始发动,水生托了宝树族人去县城接了大夫来,产婆也是宝树族人。
小桃疼得喊了一夜,水生在屋檐下焦急的来来回回走到天亮,小桃疼得喊一声,他心就紧一下,最后他背心也跟着汗湿了一片。到了天将明还没有生下来,水生实在心疼小桃喊得声音都没有力气了,求着大夫要不给开一副催产药。大夫道头胎是要慢些,却没开药。
水生娘端了一大碗撇了油的鸡丝汤面,上面撒了几粒细细的葱花。哄着一身像是水里捞出来的小桃,“小桃你疼也得忍着,现在喊待会儿就没了力气,来,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小桃强撑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水生娘要再哄,三丫忙接过碗来“谢婶子我来。”
三丫在小桃耳边悄声道“这就是碗黄连你也得拼命给吃下了,为了孩子也是为了你自己。”说完三丫就用筷子挑了面喂到小桃嘴边,一筷子面,一口汤,小桃吃不下去的时候,三丫就定定的看着她,小桃只得一狠心提着气把碗汤面吃下去了。
直到巳时屋里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端出一大盆血水,水生娘终于呼出一口气,水生没有听到小桃声音,看到血水吓得面色苍白,站不住扶住门框朝屋子急得大喊“小桃,小桃……”
小桃孩子都没有看一眼早累的闭上了眼。
水生连忙要抓住门外的大夫往屋子里拉,焦急万分道“大夫快去看看我内人。”
老大夫拍拍水生肩膀“产婆马上就出来了问问情况。”
水生娘疾步搂住儿子,产婆抱了孩子出来笑着恭喜道“恭喜,添了千金,母女平安。”说完偷偷打量了水生母子。
水生听得母女平安才把悬起的心放下了,连忙要去接过闺女,又觉得太过柔弱,不敢下手,期期艾艾道“娘,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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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娘小心的接过孙女,水生见产婆一直含笑直直的看着他,有些不解。水生娘反应过来,还没有给产婆辛苦钱呢。
忙让亲家抱着孩子,摸到两个荷包,一个是生孙女包的一百文,这在乡下可是了不得了,一般也就六十文,八十文的。她这一百文已经相当可以了,她还备了个六百文的荷包,想着万一是孙子呢,她家的长孙,她是舍得六百文的。纠结了一番还是摸出来六百文的,递给产婆笑着道“辛苦了!”
产婆接到手里沉甸甸的赏钱,喜得再次连连恭贺道“这孩子真会投胎。是个有福气的!”水生娘也觉得这话在理,可不就是,要是投胎别的人家祖母舍得为了个丫头片子花六百文的赏钱么?能裹着细棉布新棉花做的包被么?笑道“确实是个有福气的。”
水生等屋子一收拾干净,就进去了,看到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头发像是水泼了一样,半点生气都没有的小桃,他吓得撑着床边小心用手放在小桃的鼻子下面,探到了有气才放了点心。赶紧出去请了大夫帮忙看看。
产婆笑道“就是头胎累着了,不要紧的,都这样。”
水生还是固执的道“还是要麻烦大夫给瞧瞧。”
大夫把完脉“就是累了,好好养着就是。”
“可是我们说话她都没醒,她平时不这样的,请大夫再给把把脉可好?”
老大夫被逼的只能开了两副养身子的药方。
水生给老大夫送了一包山货,三两银子很是感谢老大夫一把年纪跟着熬夜守了一晚。老大夫也吃了一惊,这棚子住的人生个闺女能出手三两银子谢礼,还有一包山货,他这是头一回遇见。临走道“小娘子身体康健,很快就能养好。”说的是好听的话,当然也算是实话。
水生回屋轻轻的握着小桃手,看小桃半点反应都没有,放不下心来,一直守着,等到小桃睁眼,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旁边的水生双目尽是红血丝,小桃心疼又感动“水生哥,你昨夜就一晚没睡,怎不歇着?”
水生默了默“你没醒,我想守着你。”他说不出他担心小桃醒不过来。
小桃道“我们闺女可好?”
水生兴奋道“长得随我!”随后又难过的道“这是你用命换来的,小桃我,我却半点帮不上你。”说着眼眶更红了。
小桃本想说妇人生孩子都这样,心思转了一遍“都说生孩子如闯鬼门关,我算是知道了,不过我熬过来了。”
水生把脸靠在小桃脸上。“你受苦了!”
第107章洗三
小桃虚弱道“孩子来得这般不易,我们得好好待她。”
水生毫不犹豫的道“我们的亲闺女呢,自然待她好。”转头想到小桃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伸手去戳了戳闺女握着的小手,一脸的慈父样“这是个有福气的,有个这么好的娘!”
小桃轻轻的笑道“还得你这当爹的也疼她才好。”说到这突然难过起来,她小时候怨她亲生娘,可是大了,经历的事多了就知道,如果父亲不同意,她亲生娘就是想卖她也只是想想,也不敢卖了她。
水生不知道小桃为何刚才还一脸幸福知足样怎的转头就满脸悲伤,忙拉住小桃手“你拼了命的生下她来,我是她亲爹哪能不疼她的,你别多想。”
有些事,哪怕是夫妻也是不想讲出口的,小桃勉强扯起一丝笑来转了话头“水生哥我难受,衣服没有换我就睡过去了。”
“我这就让三丫姐帮忙用炭火把干净衣服烘暖了再给你换。”
“水生哥,我还想擦擦身子,感觉身子被人捆起来了似的,难受得很。”
水生立马肃了脸,“可开不得玩笑,以后老了你要吃苦头的。”
随即又耐心哄到“出了月子就给你洗啊。”
小桃秋水似的眼睛眼看着就?了泪看着水生软语求着“可是我真的难受得不行,我擦了身子也能轻快点。水生哥你帮帮我让三丫姐给我擦擦。”
水生差点要盖住小桃的眼睛,好似他不答应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似的。水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等着。”
出了产屋,背着自己娘找到三丫“三丫姐麻烦你帮忙烘暖一下小桃的衣服。”
等三丫烘暖了衣服,水生背着自己娘赶紧打了一大盆热水,用了闺女备用的新棉布帕子,轻手轻脚偷偷摸摸的端水进了产屋,赶紧把门关上。
小桃以为是三丫来帮她的,水生已经给小桃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小桃羞红了脸羞涩道“水生哥,我自己来。”
“你这身子哪还有力气,老实躺着,被我们娘知道要骂人的,我给擦快一点,免得凉着你了。”
水生把小桃腿脚都擦了一遍,赶紧把烘暖的衣服给小桃换上,仔细的把被子角给压好。才端着盆出去,出去的时候在门口眼睛有些涩得难受,他给小桃擦腿的时候,看到下身垫着的棉布?了一摊血,他心疼的只想替了她。
水生娘看到端着盆水的儿子道“你端水做甚?”
“就给小桃擦了擦手。”
“你擦完了把小桃手放被子里没?”
“放了的。”
“我去看看,不仔细点吹了凉风到时候老了手腕疼。”说着就急匆匆的往产屋去。
小桃一听脚步声知道是婆母来了,没等她出声,她婆母已经推门而入,看着压好的被子才放了心。
“娘,你昨晚熬了一晚上的夜,快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