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到了。”浅喜大为可惜，这种料子的衬衫可贵了。
她挽起他袖子查看，幸好没刮到肉。
“那怎么办？”霍郁成嘴里说着可惜，手臂却一刻不离地揽上她腰，搂着她贴过来。
浅喜认真检查他刮痕：“早知道爬山，就不能穿这种料子的衣服。”
“你可以换下来，回去我帮你看看。”
霍郁成脸颊蹭着她额头，低声道：“谢谢小宝。”
浅喜乍听这一称呼，脸肉眼可见地发起烫。埋头扯着他袖子往前走：“快走吧，二十分钟只爬了五十米，待会季叔上来了。”
*
喻化春大师住的地方在山寨半山坡上，一幢围墙相隔的中式小楼。
开门的老者见门外来人，面上并无多少惊讶。
浅喜原本和霍郁成牵着手，出于尊重，松开他手端正站直，微躬身打招呼：“请问，您是喻老师吗？”
她自报家门：“我叫庄浅喜，是蒯老师介绍过来的。”
“我知道。”那老人看起来沉静寡言，“小蒯打电话跟我说了。”
她一双布满皱纹的眼从庄浅喜身上移到她旁边的高个男人身上。
多留意了几眼，随后移开视线：“先进来吧。”
第135章 衣服能刮成这样
浅喜道：“谢谢喻老师，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山寨下面停车。”
“先进来。”喻化春简洁道。
浅喜和霍郁成对视了眼，见跟她的初见还算顺利，于是身体放松了些。
喻化春今年刚满八十岁，已过耄耋之年，身材消瘦，但腿脚却利索。
外表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七十岁左右。
浅喜注意她花白的短发上别了朵布花发夹，那双被眼皮遮盖了半分的眼珠依旧明亮如星辰，年轻时应该很美丽。
两人跟着她进了院子。
院墙内侧爬满了精心种植的藤蔓植物，门楣挂着一杆晒干的艾草，空气里隐约带着艾草散出的清苦香气。
院子另外一边立着几根晾衣杆，晒了刚浆洗好的素色绣布，整整齐齐地架在太阳底下烤。
看环境，这地方应该只有她一个人住，一切却布置得井井有条。
喻化春带两人进了客厅，转身看向霍郁成：“这位是霍家的吧？”
浅喜抬眸瞄了眼旁边的霍郁成。
“您怎么认出的？”她好奇问。
喻化春冷清的眸子掠过霍郁成那张脸，淡道：“霍家的男人不都长这样么？”
“喻老师。”霍郁成负手微躬身，谦谦有礼打招呼：“我叫霍郁成。”
喻化春嗯了声，“霍占庭的长孙。”
霍郁成颔首。
喻化春扫过他的五官：“仔细看，鼻子嘴巴却也不像霍家的，更像你母亲。只是这双眼睛......”
她不知想起什么，淡淡道：“跟霍占庭年轻时一模一样。”
喻大师是落风县人，跟霍爷爷属于同龄人，见过霍爷爷和霍郁成的父母，也不算奇怪。
浅喜这么想着，也循着她视线观察霍郁成。
季叔提着一大袋礼品敲开院门，经过允许，谦和有礼地走进来。
“少爷，这些您和浅喜小姐给喻老准备的礼物。”
霍郁成点头，对喻化春道：“喻老师，时间关系，礼物准备得不周全，这些希望您喜欢。”
喻化春摇头：“你们上门，学艺可以，礼物就不必了。我女儿逢年过节送来的东西我都不收。”
“活到这么大岁数，还能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就空有一口假牙，能吃点。”
季叔微笑道：“凑巧，我们准备的这些都是些吃的，希望您喜欢。”
季叔把礼物整齐摆在一条长桌上，“这些是从烟锦带来的福德品老式糕点，听说您很喜欢福德品家的莲子和桂花味糕点，少爷特意请他们家餐厅大厨临时做的。”
“早上从后厨提出来，现在应该还是热的。”
喻化春望着那一排食品礼盒，愣了愣，缄默不再多言。
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懒得推辞，随便你们的表情。
浅喜自己原本准备的是套绣线收纳礼盒，这是咨询过蒯老师后精心选的。
没想到礼物没拿出来，就被喻老拒绝。
不过混在几袋食品礼盒中，也不显眼。
季叔放完礼物，把手里最后剩下的一个白色袋子递给霍郁成。
“少爷，这是您要的替换衬衫。”
霍郁成随手接过那袋子：“谢谢。”
季叔看了眼他袖子上的刮痕，笑问：
“您怎么爬个山，衣服能刮成这样？我还以为您追野猪，一股脑钻荆棘灌丛里了呢。”
站在旁边的浅喜不吭声，窘迫地侧开脸。
霍郁成轻瞥了眼季叔，淡定没说话。
“要换衣服的话，去后院客房吧。”
喻化春示意他去后院，自己慢步去了厨房给几人倒茶。
浅喜见状也跟过去帮忙。
喻化春拿杯子，浅喜便拎水壶，见她还要翻找茶叶，浅喜笑着阻了。
“喻老师，不用泡茶叶了，我们喝点水就好。”
喻化春见她这么说，也便不多客气，把茶叶放回去了。
她冲洗好水杯，递给庄浅喜。
喻化春打量她，“小蒯说，你想做刺绣高奢品牌，来找我学刺绣？”
浅喜在倒茶水，详细解释了下自己目前遇到的问题。
喻化春短暂沉默了片刻，突然问：“这品牌是你的，还是后院那小子的？”
浅喜回答：“我的。”
“所以他外面那些礼物，是替你买的？”
浅喜没有说话，算默认。
喻化春看她表情，自然能猜出答案：“我喜欢吃福德品哪款口味糕点，这事只有我女儿知道。他在来之前，甚至还查到了我女儿，找她打听关于我的消息。”
她似自言自语：“这就是霍占庭培养出来的孙子，做事细致周全，这小子，心思甚至比他爷还要深几分。可霍家人，你却永远猜不透他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话中带话，浅喜思忖了几秒，问：“喻老师，您以前跟霍爷爷是不是相熟？”
喻化春神色一片漠然：“相熟算不上，认识而已。”
她陷入回忆，却发现脑海里剩下的不过是几个残影。
半瞬后回神，她摇摇头：“即使相熟也记不清了，谁还能记得五六十年前，你人生当中那些过客。”
浅喜望着她，不好穷追猛舍地打听，于是止住了话题。
第136章 我很乐意跟少爷睡一间房
下午，浅喜组了一场跟落风县两位老师和依姐等人的电话会议。
喻老师的一间房里摆满了她的刺绣作品，还有一柜子早年在国内外拿回来的奖杯奖状。
她从柜子最底层翻出两块落了灰的刺绣作品，展示给浅喜和镜头里的众人。
午后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两块香云纱面料上。
栩栩若生的刺绣花样在日光下泛着面料特有的琥珀光泽。
浅喜注意到其中一块料子上，绣的是传统经典刺绣花样——凤穿牡丹。
而另一块则有点特别，绣的是条项链。
银色项链卧在缎面般的肌理上，用银线勾出的链条，链环相扣，每节链扣处藏着米粒般大小的珍珠，在光线下闪烁柔白的光晕。
海蓝色宝石吊坠，由深浅不一的蓝丝线勾出层层叠叠的火彩光泽感，最外层用金线锁边。
阳光斜照时，那吊坠如沾了满身碎星，晃在浅喜面前，她抚摸着两面料子，暗中默默惊叹于她巧夺天工的手艺。
*
开会期间，浅喜出门给喻老师添水，路过大门时，霍郁成正坐在院子一棵桂花树下看书乘凉。
午后山风吹得他衣摆和书角轻轻摇曳，发出唰唰的声音。
霍郁成换了件黑色的衬衫，双腿交叠倚在椅背，书本搭在膝盖上。
他微低头，眉目如画的脸上认真而专注。
看得人赏心悦目。
浅喜不免驻足，默默观赏他几眼。
霍郁成听见动静，侧头过来，见她看得出神，嘴角勾起笑容：“会开完了？”
浅喜腼腆收回眼，摇摇头。
她扫了眼院子：“季叔呢？”
“他对这片山寨感兴趣，给他休了半天假。”
浅喜问：“那你一个人坐在这，会不会无聊？”
“他在这儿，我会更无聊。”
浅喜噗呲笑了出来。
霍郁成手指摩挲书页，隔着院子和她眼神相融。
浅喜见他安静地瞧着自己，害羞收敛了笑意，端正站直。
霍郁成朝她示意：“过来坐坐？”
浅喜望了眼身后正在进行会议的工作室，于是抽空放下茶壶，快步跑到他旁边坐下。
“喻老师说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如果你公司有事的话，那我们开完会就回去。”